第兩百五十章 復雜的情感
溫慕曦誕辰之日，整個白虹谷都熱鬧起來。
不提這本就是沈月寒發話要辦的，不僅是為了解決溫慕曦的絕命之體，既也是要讓墨玖得到真正的師徒名分，解開所有弟子和長老對他的誤會，讓他從今往后不再是‘溫慕曦的弟弟’、‘試圖鳩占鵲巢的冒牌貨’，而只是他自己。
沈月寒雖然在白虹谷沒有身份，但從她可以隨意收徒就可以看出，她的地位究竟是什么樣。
哪怕是現在的白虹谷谷主，論輩分、地位都遠不及她，見著面了是要恭恭敬敬行禮，道一聲‘沈老’的。
所以，才能沈月寒一句話道出之后，整個白虹谷都開始忙碌起來，而身為提議的正主卻不在，依舊沒有任何人有一句怨言。
當然，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那就是她們也愿意辦，整個白虹谷上下都對溫慕曦極其寵愛，早在他十八歲誕辰之前，就已經有了想辦的想法，只不過被沈月寒淡淡的一句‘不辦’就給打消了，現在有了機會，自然積極性高。
此刻，晨曦將至，整個白虹谷卻沒有即將要蘇醒的跡象，而是一直沒有沉睡過，熱鬧的氣息隨時可見。
墨玖身邊，程采宣欲言又止：“師弟，真的沒事嗎…”
她知道今天就是師尊說要犧牲墨玖，來解決溫慕曦絕命體的時間。
哪怕墨玖這些天來一直告訴她沒事，但程采宣卻始終不放心。
墨玖沒有她，而是呆呆望著窗欞外微亮的天色，眼眸里的神色竟也完美的跟天幕相符，似有光亮，但更多的還是一片灰暗。
“師弟…師弟？師弟！”程采宣一把抓住墨玖的肩膀，沉聲道，“你怎么了？”
少年這才回神過來，對著程采宣輕輕一笑：“沒事。”
程采宣兩眼定定的看著墨玖，雖然他微笑著，但她還是感覺到他的內心并非如此。
“要不你…”
程采宣正欲讓墨玖趁著師尊不在，趕緊離開白虹谷，正在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頭而落，快步走了進來。
沈月寒含著淺淺笑意的眼眸瞬間一凝。
程采宣怎么在這里，難道她告訴了墨玖…
但她緊繃的心立馬放松下來，事到如今，知道了也沒有關系，因為已經不用再犧牲少年了，而且在回來的路上，她本就打算在一切事情結束以后，告訴他這一切。
而且看墨玖的模樣，顯然還不知道才是。
“師尊…”墨玖緩緩道，半斂的眼眸瞬間睜開，這兩、三個月來的思念全都爆發、涌現出來，熱烈得難以形容。
沈月寒下意識張開雙臂，反應過來程采宣還在這里，又要閉攏，但少年已經撲了過來，整個人撞入她的懷中，烏發垂落在身后，微微顯露出來的側顏美得驚心動魄。
沈月寒心頭輕顫了一下，既有一絲當著徒弟的面被‘捉.奸’的窘迫，又有一絲心驚膽顫，因為墨玖的熱烈，好似并不單純只是思念與深情，甚至還有著…訣別在其中？
怎么可能，少年現在好好的在她懷里，估計是她離開太久，太想念她了吧。
原本‘短暫’的時間變成了‘太久’，沈月寒也打消了奇怪的想法，面色平靜的望著程采宣：“時間要到了，我們走吧。”
程采宣怔怔的望著這一幕，她并不是因為沈月寒和墨玖的相擁而震驚，實際上溫慕曦也經常跟師尊這樣擁抱過，讓她驚訝的，是師尊在第一眼看向師弟時，眼睛里的溫柔。
哪怕一閃而過，極其短暫，她也還是捕捉到了。
程采宣總算放下心來，這樣的眼神打消了她的疑慮與擔憂。
看起來，師尊真的不打算犧牲墨玖。
那溫慕曦怎么辦？
墨玖無憂，程采宣自然而然想到了溫慕曦。
墨玖早就知道這件事，她也不打算隱藏什么，直接道：“師尊，那師兄怎么辦？”
想到兩全之法，沈月寒淡然一笑：“一切妥當。”
懷里的少年突然顫抖了一下。
沈月寒低下頭：“怎么了？可是太過緊張？”
墨玖又快要壓抑不住內心里的絕望，兩、三個月來的苦苦等待以及緩緩滋生出來的希望，又在沈月寒的一句‘一切妥當’之下瞬間粉碎。
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他早就已經做好了選擇嗎？
但是，為什么還是會這么痛苦，痛苦到像是要死了一樣…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這是師尊的愿望，不是嗎…
這樣想著，墨玖的心莫名平靜了下來，突然感覺不到痛了。
他從沈月寒懷里抬起頭，黑發垂落至白皙的臉頰，微微掩蓋了他平靜的、平淡的、再無波瀾的眼眸。
少年艷麗的唇揚起一絲弧度，搖了搖頭：“不緊張。”
他還能去看最后一眼他的朋友們。
即便她們已經不把他當做朋友了…
不緊張就好。
沈月寒輕聲道：“為師會讓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你，接受你的存在的。”
聞言，程采宣眼眸微微睜大，又輕輕笑了出來。
她徹底放心了。
“嗯。”
沈月寒看著微笑的少年，突然道了聲：“無曦！”
“嗯？”墨玖立馬回應，艷麗的唇依舊揚著，弧度與色澤都有些勾.人。
“我們走吧。”沈月寒低聲道。
就在方才，她居然感覺不到墨玖的氣息了。
是她也太過思念少年的緣故，所以有些患得患失了嗎？
想到這點，沈月寒心頭又微微一顫，難以形容的情緒席卷了她的內心。
她，思念墨玖？
沈月寒意識到這一點，在她達到這個境界之后，再也沒有出現的慌亂竟然再度從心底生出了一絲。
思念通常伴隨著什么感情？
沈月寒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這一定不會是正常的師傅會對徒弟生出的情緒。
她在此刻立即就想要理清自己對墨玖的感情，但就仿佛一團亂麻的線團一般，越理越亂。
顯然，她對少年的感情很復雜，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理清的。
沈月寒干脆停止思考，不再去想。
在一切結束以后，她再到安靜的環境獨自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