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我是個說不出話的人

　　西宮和枝留著披肩的中短發，劉海不厚但遮掩到了眼睛，胸前的幅度和瘦弱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隱藏在發絲下的五官小巧而精致，淡紅的唇釉明麗又不失純雅。

　　仔細打量對方，似乎跟之前有些不同，除了御明道學園得制式校服之外，柔順得頭發后方還系了紅色的絲結，是那種很細藏在發絲中間得那種。

　　這紅色絲結不像普通的蝴蝶結，細長的耷拉藏匿在發絲之中，像極了蘭花的模樣，是種啞光不帶光亮的那種材質。

　　“西宮桑，你不要激動，請慢點說話。”

　　原野慎司見她面色激動的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還以為她是暫時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倒也沒有自來熟的去拍人家的肩膀，只是盡量讓聲音平和下來。

　　只是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親和力，很明顯對面的少女依舊很緊張，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依舊說不出話，像是被無形的手掌握緊了脖頸一般，直到好半響后才逐漸恢復了平靜。

　　在原野慎司詫異的目光中，西宮和枝掏出了手機，打開界面又撥弄著手指，來回點了許久這才停了下來，很熟練的雙手把手機奉上，遞到了距離他臉前不到五公分的半空中。

　　前輩對不起...我剛才沒有看到您...實在是對不起...

　　原野慎司看著面前這熟悉的道歉格式，再抬起頭看向少女那張忐忑的臉頰，以及乖巧的坐姿和有些惶恐怕生的眼神，他的第一反應并不是繼續感慨，而是在思考對方是否擁有宗教信仰。

　　距離鋼琴大賞開始還有十幾分鐘，體育館內正播放著悠揚的純音樂，但這也沒壓的下周圍紛雜嘈亂的人聲。

　　如果說上次在歌舞伎町是觀看表演的現場太過安靜。

　　保持國民應有的素質而不出聲說話的話。

　　那么現在這種環境還不開口說話是什么意思？

　　修煉了佛家的閉口禪？

　　閉口禪的精髓在于止語以達心靜。

　　自己絕口不去言語，就不再起心動念，妄想就會減少，心境就會增長，刪去雜念以求得清凈，在清凈中更好悟法。

　　可原野慎司瞧了瞧眼前緊張到咽口水的少女，總覺得對方似乎并沒有這方面的心性。

　　原野慎司遞過去手機，略微沉吟了下，又對上那雙膽怯的眼睛：“西宮桑是最近嗓子不舒服嗎，所以不能開口講話？”

　　剛小心翼翼接回手機的少女聞言愣了下。

　　只是微張著小嘴和他進行著對視。

　　大約半分鐘之后才反應過來。

　　少女重新低下頭讓劉海遮掩了眼睛，手掌不禁下意識用力握了握手機，不知道心里到底猶豫遲疑了些什么。

　　片刻后咬了咬嘴唇才繼續編輯信息，編輯好后低著頭又把手機遞了過來。

　　原野慎司已經皺起了眉毛，暫時被她的行為弄得云里霧里，遲疑了下才接過手機看了眼。

　　前輩...我說不出話的...

　　說不出話？

　　他將視線從微亮的手機屏幕拔升，重新落在了對面那張低著頭的臉上，發現對方似乎正悄悄偷看著自己，發現被自己抓到后又連忙低下了頭，比剛才的姿勢更加低了。

　　原野慎司沉默了下來。

　　片刻后。

　　他沒有在繼續開口說話，只是伸出手在她面前擺了擺，吸引到對方目光的注視之后，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喉嚨部位，然后投過去了道詢問的目光。

　　西宮和枝有些不太敢和他對視，但也能察覺到他所做的動作，咬著嘴唇很是膽怯的點了點頭。

　　原野慎司默默收回了手指，也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意思。

　　兩人也就這樣對坐著互相沉默了下來。

　　忽然他注意到了某個地方，目光看向了西宮和枝的耳邊，那個再發絲下遮掩的粉色無線耳機，看起來很像是耳返存在的東西，有個念頭瞬間就在心頭升起。

　　這個念頭是個詞語，名字叫做十聾九啞。

　　耳聾是聽覺系統中傳音和感音，及其聽覺傳導通路中的聽神經，和各級中樞發生病變，之后引起的聽功能障礙，產生不同程度的聽力減退，和說話是有著緊密的聯系。

　　即便只是聾了而不是啞巴。

　　大概率也會形成后天的不能開口說話。

　　因為正常人從兒童學說話開始，就是從周圍的環境邊聽邊說的，當這個人的發音正確時，就能馬上得到應有的肯定，當他說錯時就會被否定。

　　如果他根本就聽不到自己的發音，就無法判斷說話的效果和對錯，也就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愿望。

　　所以那個粉色類似于耳機和耳返的東西——

　　應該是助聽器？

　　想到這的原野慎司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面前的狀況了。

　　心里升起了強者對于弱者的憐憫心？

　　大概率都是會有的。

　　但他此刻想的并不是所謂的憐憫心，而是如何照顧對方應有的尊嚴，在自己的角度去進行身份的互換，最大可能的不產生可憐和羞辱的行為，雖然站在別人的角度上或許自作多情，但這是原野慎司個人的原則和想法。

　　“呼”

　　輕輕呼出了口氣息。

　　原野慎司調節了下情緒，重新抬頭望向對面的少女，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來。

　　而片刻后在眼簾的邊緣部分，粉櫻色的戀愛提示框悄然浮現：

　　戀愛提示：被拆穿并不是健全身體的她，很明顯對你的陌生度增加，這是由于她自己內心設置的防線，但是她的年齡已經算不刑了，如果主體有深入交流的意愿，可以借著這個話題繼續開口討論，或許會被對她少見的憐憫所感動，產生正常少女該擁有的情愫。

　　隨著戀愛提示的內容逐漸浮現，原野慎司的眉毛皺的就越緊。

　　直到有意將注意力逐漸分散，粉櫻色的提示框消失后，原野慎司這才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沒有繼續選擇開口追問，而是自顧自的開始編輯信息，在西宮和枝呆然的表情下遞了過去。

　　西宮桑還是高中生吧？

　　在接過原野慎司的手機之后，西宮和枝先是看到了信息，但卻沒先想這道信息的內容，反而對他也沒有開口說話，學著自己用手機編輯信息，再遞交過來的行為發愣。

　　直到注意到原野慎司注視的眼神后，本來發愣的少女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手忙腳亂的開始編輯信息，急急忙忙的雙手奉上原野慎司的手機。

　　是...是的前輩，我在文京區上高中，是御明道學園高二年級生。

　　就在西宮和枝有些心情忐忑不安，認為他第一句話只是先行禮貌，鋪墊這句話是為了繼續追問自己嗓子的時候，一只手掌又把編輯好信息的手機遞到面前。

　　而手機屏幕上的信息內容浮現出來，瞬間就讓她有些腦子轉不過圈來。

　　你今天是逃課了來看鋼琴大賞的嗎？

　　不是為什么啞？

　　逃...逃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