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與床”書店離開之后,原野慎司獨自步行回了家。
今天傍晚時分的晚霞格外的長,或許是時令變化的原因作祟,白天的時間已經悄然拉長了。
踩著被茜紅色霞光鋪灑的道路,大概十幾分鐘就走到了沼袋公寓。
上樓的時候還碰到了公寓管理員,也就是上次催繳房租的黑田桑,是位面色和善的禿頂中年男人。
“黑田桑,下午好。”
原野慎司照例跟對方打了招呼,但對方聞聲看向自己的時候,臉皮卻有些不太自然的抖了抖。
“啊,下午好啊,原野桑。”
“您已經吃過了飯了嗎?”
原野慎司雖然不太喜歡與陌生人交流,但適當的交往還是必須的,處于人情社會自然要學會基本寒暄。
黑田久保臉上堆起了勉強的笑意,但這絲笑意有些不太自然,順著他的話也溫聲問了一句:“現在還沒吃,這就要去,原野桑吃過了嗎?”
“正準備回家做些料理。”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剛好我有點事情,就先告辭了。”
“好的。”
兩人在樓梯內只是隨意寒暄了兩句,對方很快找了個理由便離開了。
只是怎么看離去的腳步都格外的有些急促,而且眼神望向自己的眼神貌似也有些畏懼。
站在原地微微思索了一陣,他大概就知道什么原因了。
不外乎是上次自己在公寓打架的事情,說實話當時的場面確實有些嚇人。
起碼對于很少有暴力事件的現在,持械群毆血灑長廊的場面,也足夠令其他目睹的人心中畏懼了。
其實這幾天原野慎司就有發現,偶爾碰見周圍的鄰居的時候,對方似乎都刻意繞著他走,有時還會低著頭降低存在感。
明顯他的惡名算是在公寓樓里樹下了。
也是當時鬧出的動靜確實有點大,紅色油漆和混混的血灑了一地,再加上出動了兩批警察依次到來,不想讓人知道大概率也不行了。
原野慎司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惡名總比軟弱無力要好些。
聽風便是雨的人太多,能保持清醒的人太少。
有時候摒棄外界的聲音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抬起腳步上樓,先去準備晚飯。
在玄關處褪下自己的鞋子,原野慎司先拉開了窗戶。
略帶著煙火氣的微風從窗欞吹進來,聞起來倒是令人有種格外的安心。
脫下外套掛在了客廳的木架上,把兜里的紙袋信封掏了出來。
他盯著厚厚的信封看了會兒。
“先放起來吧。”
原野慎司捏了下手中的信封,最后還是走到床鋪的旁邊,鄭重的掖在了被褥的下面。
這里是他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本來母親的信封也放在這里。
或許種花家的某些精神淵源猶存,放在枕下會下意識的感覺安全。
做完這一切的原野慎司看了眼時間,隨意給自己在廚房弄了頓晚飯。
晚飯是昨天放在冰箱里的打折便當。
豬排飯的味道還算是勉強過得去。
吃完飯后夜幕總算是悄然降臨,窗戶外都是燈牌的光芒映入。
原野慎司重新坐在方桌面前,把手機放在桌子邊緣放好,掀開了略舊的筆記本電腦,手邊還有碼字標配的橙子汽水。
電腦屏幕散發著濛濛的光亮,操縱鼠標打開熟悉的word文檔。
密密麻麻的稿件字符頓時便顯露出來。
“不是昨天剛碼過的嗎,怎么今天還要碼字呢?”
創作激情是件很玄學的事情,狀態可以說是重中之重。
有時候靈感如尿崩般來臨時,或許坐幾個小時都不在意,但這中間哪怕只是上了個廁所,回來之后都可能直接索然無味。
更何況是創作激情過后的時間,除卻稿酬動力之外難有靈感。
可這都不是原野慎司今天偷懶的理由。
哪怕是今天創作的質量差了一些,但也不能丟失每日創作的習慣,大不了之后再根據提示框修改就好。
一旦開了斷更的口子,很難能抵抗不偷懶。
原野慎司強忍著不拿起手機的沖動,不去看論壇網站之類來消磨時間。
聊天水群窮三代,碼字存稿高富帥。
手指輕撫著光滑的巧克力鍵盤,眼睛盯著昨天留下的章綱,微微思索了一陣便開始動筆。
《極道大小姐》這本書他已經寫到第二卷,而且現在寫的幾乎是第二卷的結尾,可以說只要他今天寫完發出去之后,文庫方面就可以開始著手準備出版第二卷了。
當然這個流程肯定是會被拖長的,畢竟第一卷的加印還在進行,貌似明天就開始加印的第二次發售。
哪怕已經到了能出版第二卷的程度,也起碼要等將近半個多月才能出版,這已經是overlap文庫重點照顧的最快速度了。
也是原野慎司和村江千春溝通后得到的結果。
出版之類的事在腦中很快掠過,因為他此時正全神貫注的創作,處理著第二卷最后的結尾。
手指靈活的躍動鍵盤的各個角落,一行行的字跡不斷的浮現出來。
我是夏目澤樹,是輕小說作家,也是學生。
雖然我的大腦在學習上沒有一絲褶皺,就連除皺的婦女看到都羨慕的流淚,但在輕小說方面還是很有天賦和才能的。
經歷過中考失敗的我在父母的幫助下上了高中,開啟了人生中新篇章的小說行業,正當我以為就這樣會平穩生活下去的時候,一個女孩闖進了我的生活之中。
雖然僅僅相識了不過月余,但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豐富性比我筆下的小說還要精彩。
我的右手終于也不只是在夜里成為姑娘,總算沾染過女孩身體肌膚上的香氣,雖然當時自己很懵。
不過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我正騎行自行車載著她,而她剛才似乎給我表白了?
騎著自行車的夏目澤樹沉默了下,看了眼旁邊天際邊的夕陽,感受著耳邊掠過的微風,沉默了片刻后問道:“篠山同學...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我喜歡你。”
“所以...你不是在開玩笑?”
“你嫌棄我是極道家的女兒?”
“不,并沒有嫌棄,只是...”
“你以后如果不娶我的話,我就找人把你剁掉喂魚!”
得到確切回答的我并沒開口說話,只是向后看了眼后車座上的篠山知美,而她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只是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然后隔著衣服咬了自己的脖頸。
她咬的力氣很大,比上次咬自己嘴唇還用力,我可以肯定絕對有牙印出現了,痛感頓時強烈的涌來。
可還沒等自己疼的要叫出來,就感覺背部忽然被巒峰所擁擠,一雙白皙的手臂環繞住了自己的腰間,她的腦袋同樣深埋在了自己的背肩之中。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感受著背后的溫度,就連剛才的疼痛也消失了。
她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抱的更緊。
我就這樣騎著自行車,緩緩行駛在海邊的街道上,感受著腰間被攬住的柔軟雙手,以及背部所能觸及到的不可名狀,我和篠山同學就這樣一直沐浴在夕陽的光輝之下。
夕陽之下,流動的是青春。
有她的,也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