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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一章 殺劫第一人

  燧火原,整個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火坑。

  不是形容,而是真正的一個熔巖火坑。

  無數劫掠來的金屬礦材在火坑中融化,沸騰,沖起來數千丈高的熾烈浪頭。數以萬計被擄掠而來,神魂中被打入了控制符印,生死不由自己的煉器師陰沉著臉,盤坐在高溫逼人的火坑上方,傾盡全力忙碌著。

  用盡了全身本領,全部的手段,巨大的火坑中,一架架龐然巨物轟然成型。

  伴隨著低沉的龍吟聲,一條條龍頭魚尾、兩肋生出鳳凰羽翼的巨型舟船噴吐著高溫火焰,閃爍著刺目火光,慢吞吞好似一座座大山,從沸騰的金屬汁液中騰空而起。

  這些舟船,都是按照姜氏一族先祖留下的圖紙鍛造,名曰‘荒古亟神戰舟’,從頭到尾長達八千丈,寬達六百丈,一條戰艦可容納容納十余萬重甲精銳在內起居、修煉、遠征、殺伐,攻防一體,凌厲無匹,是當年姜氏皇朝征討萬族的一大利器。

  時過境遷,以如今姜氏一族自身的家底子,是無法煉制這等巨艦的。

  但是在狡丫頭的帶領下,這些從祠堂下方血漿湖泊中復蘇的姜氏老祖們,屠戮了四周大小數百個教門、家族,劫掠了無數的資源,湊齊了各色奇珍、奇材,還真讓他們發現了一些原本在兩儀天已經絕跡的珍稀物料。

  如大鯤之尾,真龍大骨,鳳凰羽翼等等…

  用這些太古流傳下來的珍稀材料為主材,劫掠了數以萬計的煉器大匠,引爆了燧火原下方的一個太古火眼,將整個姜氏一族的根本重地化為一個巨大的天然熔爐,姜氏一族一次性的鍛造出了一百零八條荒古亟神戰舟,其他大大小小配套的‘小型戰艦’數以十萬計。

  四面八方,一具具獠牙外翻、背后巨翅招搖的僵尸老祖懸浮在空中,雙眸閃爍著非人的血光,低沉的喘著粗氣。血氣、戰氣、尸氣、煞氣在空中交織成一團,化為一條條污濁的洪流橫貫虛空,讓整個燧火原天昏地暗,頗有末日之感。

  一條條新煉成的戰艦在空中懸浮,罡風吹拂而過,艦體上的高溫一點點消去,漸漸到了尋常真仙也能容忍的程度。

  高亢的戰鼓聲響起,密集的戰鼓聲中,一隊一隊身披重甲的修士騰空而起,伴隨著尖銳的呼喝聲、命令聲,這些甲士成群結隊的進入了戰艦。

  ‘嗡、嗡嗡’,戰艦內的陣法啟動,功率龐大的仙法熔爐運轉,堆積如山的仙晶瞬間焚燒一空,磅礴的力量順著陣法回路流轉巨艦,強橫無匹的動力充盈巨艦。艦體的桅桿上光芒流轉,一道道仙法凝成的船帆‘彭’的一聲擴散開來,帶動巨艦向前疾馳。

  一百零八條頂級巨艦,數以十萬計的大小戰艦化為流光向前飛馳。

  前方有三十六名佛陀境的姜氏老祖結陣,他們圍成了一個直徑百里的大圈子,隨著高亢的呼喝聲,一道道磅礴的法力洶涌,虛空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裂痕。

  一道‘天門’在裂痕中冉冉浮現。

  滿載的艦隊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一頭扎入了天門中。

  從兩儀天東域的核心腹地進入天門,他們從天門的另一端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兩儀天東域和西域的交界之處——艦隊前方不到萬里之遙,就是元覺和尚擔任鎮守的獅子嶺,這里就是兩儀天佛門的門戶重地!

  獅子嶺上,大覺寺內外,低沉的鐘鳴聲綿綿不絕。

  稀稀拉拉的三五個佛修騰空而起,朝著這邊眺望了一陣,然后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這些佛修氣息微弱、法力介乎于有無之間,完全就是剛剛踏入道途的小沙彌——他們沒有預警,沒有警告,更沒有留下來抵抗的意思,一個個腳底抹油跑得飛快,三兩下就竄入了大覺寺內預先設置好的虛空挪移陣,一個閃爍就跑得無影無蹤。

  彈指間,大覺寺已經成了一片空地。

  綿延千里的古寺群落中,空蕩蕩的,鬼影子都沒剩下一個!

  哦,還是有一定的防御力量留下了——這些小沙彌奔走之前,開啟了整個獅子嶺的防御陣法,一重重佛光宛如烈焰一樣升騰而起,厚達百里的佛光凝成近乎實質,迅速化為一道佛光長城,從南而北足足有千萬里長短。

  而大覺寺前山后山,山林中、佛殿樓閣內外,大量金屬鑄成、鑲嵌舍利子、鋼筋鐵骨戰力強橫,綜合實力不弱于一般二十五重天以上金身佛修的金剛傀儡紛紛走出,‘鏘鏘’有聲的借助各處地勢地利結成了戰陣。

  元覺和尚在大覺寺千萬年經營,這等金剛傀儡只要舍得投入材料,堪稱是要多少有多少,他在大覺寺起碼鍛造了百萬之巨。

  百萬戰力相當于二十五重天以上真仙的金剛傀儡,再借助現成的佛陣結陣以戰,若是大陣中再有一尊佛陀坐鎮,放在平日里,就算是十倍、二十倍的佛陀、道主聯手來襲,也不見得能攻破獅子嶺。

  只是今日,大覺寺中一個活人都沒有,更不可能有人來主持這里的防御。

  浩浩蕩蕩的艦陣一點點逼近獅子嶺。

  狡丫頭站在最前方一條巨艦的船頭,身披重甲,手持長戈、血旗的她傲然望著那一片佛光凝成的長城,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姜氏一族想要崛起,佛門,就是最大的攔路石。今日之戰,沒有正義可言,沒有道理可言,只是為了…”

  只是為了‘利益’而已!

  狡丫頭回頭,看了看身后排成一排的,身穿羽冠長袍,臉上蒙著一層層茫茫霧氣,看不清五官容貌,但是氣息變幻飄渺、靈動莫測,氣機浩浩湯湯、無窮無盡的道人。

  一共四十九名道門的道主大能,而且相互之間氣機契合,遙相呼應,顯然他們修煉的是同一個脈絡的道法、神通,相互之間定然有某種玄奧的聯手之能。

  “有勞諸位前輩了。”狡丫頭微笑。

  “一切好說。”領頭的一名蓄了一部長須,身形仙風道骨、通體道韻盎然的道人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點了點頭:“諸位師弟,動手罷?多年隱忍,今日,吾等現世,當一鳴驚人才是!”

  微微一頓,這道人輕笑道:“這上界兩儀天的同道,正好領教領教他們的手段!”

  一眾道人齊聲歡嘯,他們手一揚,紛紛化為流光遁上天空。一面面刺繡了諸天星辰圖的大旗出現在他們手中,他們緊握大旗只是輕輕一晃,頓時天地一片昏黑,無數大星平日里顯出了形跡,下一刻,一縷縷帶著鋒利芒刺的星芒就呼嘯著從天墜落,好似漫天隕星狠狠砸向了獅子嶺。

  只是一擊,獅子嶺附近百萬里地域一片地動山搖,一道道黑色的火柱沖天而起,星芒震碎了佛光長城,打碎了大覺寺的防御佛陣,震塌了一座座佛殿樓閣,轟穿了獅子嶺的巖層、地脈,攻破了地下極深處的地肺火泡,大量地心太古熔巖、太古毒焰宛如火山爆發,‘呼嚕嚕’的直沖了上來,頃刻間就炸上了離地數萬里的高空。

  只是一擊,元覺和尚經營千萬年的道場就被徹底毀去!

  當年他還是佛門十方大菩薩之一的大獅子力菩薩的時候,他不可能擋住這一擊。

  就算他借著盧仚的氣運,突破了佛陀境界,就算他今日親自坐鎮在獅子嶺、大覺寺,就算他將自家大覺寺一脈的所有門人弟子全部聚集在這里,借助佛陣拼死反抗…同樣也不可能擋住這一擊!

  這一擊落下,天地一片混亂,道韻徹底破碎,整個百萬里方圓的獅子嶺化為一片混沌,地水火風都失去了原狀,遠遠望去,就看到大地上出現了一個極大極深的凹坑,凹坑中灰撲撲的渾濁亂流洶涌沖撞,不斷發出密集的風雷呼嘯。

  “寺內,無人。”領頭的道人很是不滿的搖了搖頭。

  “他們都追隨大非天、寶光功德佛離開了兩儀天…”狡丫頭笑得極其燦爛:“瑤華圣母一番話,讓這些高高在上的佛主全都動心了,他們全都離開了…現今的佛門,就只能任憑吾等隨意切割!”

  領頭的道人輕輕點頭:“希望,他們回不來吧!”

  狡丫頭輕輕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咯咯’笑道:“相信,他們肯定回不來了。”

  姜氏一族的泰祖身披重甲,步伐隆隆的走到了狡丫頭身后,他低頭,看了一眼笑得無比得意,好似一條小狐貍的狡丫頭,有點憂慮的搖了搖頭:“既然已經動手,就做絕了吧…我姜氏一族…嘿!”

  既然已經動了,既然已經攻破了佛門的東大門,已經將事情做絕了,那就只能往絕處繼續。

  泰祖一聲低沉的長嘯,化為一團熾烈的血光,一頭撞碎了正在緩緩消散的佛光長城,直沖進了后方的佛門領地。

  大智慧光菩薩本體旁。

  荼欏佛老雙手閃爍著澹澹的佛光,光輪中,獅子嶺發生的一舉一動一覽無遺。

  他澹然說道:“佛敵,已然出現。”

  愚石僧瞪大了眼睛,他看著光輪中那些巨大的戰艦,一些已經沉淀在記憶中無數年,他原本以為已經用不上的東西,又驟然翻騰了起來。

  “姜氏!”愚石僧喃喃道:“他們,想要做什么?他們難道以為…不對,他們為何要從道門的地盤,不遠億萬里,跑來攻打我佛門?”

  荼欏佛老俯瞰著愚石僧:“可見,這事情背后,就是有道門的授意了。那出手破滅獅子嶺大覺寺的四十九名大能,動用的不正是最純粹最正統的道門手段么?”

  愚石僧不解問道:“可是為什么?”

  荼欏佛老輕蔑一笑:“愚石師弟,你的腦子,不會真的變成了一塊大石頭吧?為什么?這么簡單的問題,你還要問什么?一山難容二虎,僅此而已。”

  愚石僧雙手合十,喃喃念叨起震懾心神的經咒。

  荼欏佛老輕輕搖頭,澹然道:“諸位師弟已然見到,佛敵出現,來勢洶洶…我佛門當如何應對才是?十三位佛主,已然舍棄吾等,遠離兩儀天,此時此刻,面對如此危局,我佛門億萬佛子、無數信眾,該如何才能求得一條生路?”

  佛光凝成的光輪中,泰祖已經帶著大隊姜氏族人沖殺到了獅子嶺下,一座極其繁華的大城中。

  這大城人煙繁茂,綿延數千里,內中居民數以億計。其中不乏修煉了簡單的佛門淬體功法,一個個牛高馬大猶如煙熏金剛,有著極強力道、氣血極其充沛的青壯男女。

  一名大菩薩境的姜氏僵尸老祖撲騰著大翅膀,一個閃爍就到了這城池上方,他深深一吸氣,滿城黎民百姓齊齊一聲慘嚎,渾身精血驟然破體爆開,化為一道道粘稠的血光沖天飛起,被他一口吞得干干凈凈。

  滿城黎民,瞬間就剩下了一團團飛灰飄落,就連稍大一點的麻雀都被吸得干干凈凈,整個城池真正算得上‘斬草除根’、‘雞犬不留’!

  這尊大菩薩境的姜氏老祖歡暢的打了個飽嗝,他身體一陣劇烈的搖晃,欣然道:“這一城百姓,血氣豐滿,比得上道門地盤上一國的黎民!”

  佛國子民煉體。

  道門黎民養氣。

  同為紅塵世俗的百姓,煉體的佛國子民,相比道門的黎民,顯然對這些以精血為食的僵尸老祖用處更大!

  就聽得體內一連串低沉的雷鳴聲響起,這尊大菩薩巔峰極致修為的姜氏老祖氣息驟然飆升,一團黑紅色的尸氣、煞氣從他體內沖出,在他頭頂凝成了一團厚重的烏云。

  他,吞噬一城子民,悍然破境,實力已經堪比一劫佛陀!

  ‘嘶嘶’嘶吼聲不絕于耳,那些僵尸化的姜氏老祖一個個興奮得齜牙咧嘴,口中獠牙不斷放出澹澹紅光,迫不及待的扇動翅膀,朝著四面八方飛馳而去。

  一座座城池被洗蕩。

  一個個村鎮被屠戮。

  這些僵尸化的姜氏老祖所過之處,所有帶有血肉的生靈,甚至是小溪里的泥鰍,都被吞噬得干干凈凈。獅子嶺周邊,迅速化為一片靜悄悄的死地,空中無鳥雀,地面無蛇蟻,水中也沒有了魚蝦行跡。

  大智慧光菩薩的本體中,容貌普普通通的大智慧光菩薩雙手合十,無聲的念誦起超度經文。

  他身受佛門無數年的供養,在他心中,這些佛門的信眾就和他的子嗣后裔沒什么兩樣——天性淳樸純善的他見到這些黎民信眾被如此肆無忌憚的屠戮,他不由得悲從心來。

  一圈圈厚重的佛光從大自慧光菩薩體內擴散開來,一圈圈的掃過在場的眾多佛修。

  荼欏佛老輕嘆了一聲:“如此危局,誰能挽之?”

  幻光佛老腳踏一團佛光,輕盈的升上天空:“這是道門對我佛門的一次大陰謀…無數年來,兩儀天一次次的重劫,一個又一個強盛的族群暗然隕落,一個又一個曾經橫行一方的勢力煙消云散。”

  “數千年前,佛門和道門聯手,將妖蠻、邪魔洗蕩一空,老衲就隱隱所有預感,我佛門和道門…遲早必有一戰。”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只是沒想到,我佛門最高的十三位領袖,居然舍棄了億萬佛子,就此‘逃離’了兩儀天!”

  幻光佛老直接給十三位佛主扣上了‘臨陣逃脫’的污名——雖然說,他們的所作所為,的確有點‘臨陣脫逃’的意思。

  只是,他忽略了,十三位佛主離開兩儀天,是在姜氏一族發動之前,而非姜氏一族發動之后…當然,這其中可以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其中的是非對錯,真個論起來,不到最后揭曉結果的那一天,誰也不知道誰是人、誰是鬼!

  只是如今,幻光佛老的話,顯然得到了四周無數佛修的一致認可。

  眾多佛修紛紛點頭。

  不管十三位佛主是為了什么而離開,他們離開了兩儀天——他們,還帶走了自己最直系的親近門人!

  現在,姜氏一族,或者說,荼欏佛老、幻光佛老口中的‘道門’打過來了…他們背后有圣賢撐腰,而佛門則是沒有佛主統帥,這場仗,該如何打?

  一抹毫光直沖天空,金葉佛老來到了兩位佛老身邊,他雙手合十,低沉的說道:“僥幸,佛祖庇佑,天不絕我兩儀天佛門一脈——我佛門氣脈悠長,根基雄厚,這些年來,有一位轉世輪回的真佛,一直在我佛門歷劫苦修,參悟至高佛果。”

  “就在數日前,這位真佛已然明澈本心,洞悉前因,找回真我,從無數次輪回中,拿回了前世所有修為,并且道行飆升,已然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

  “老衲于此苦求這位前輩,看在我佛門億萬佛子被人舍棄、無數信眾為人魚肉的慘狀上…大發慈悲,施展無上神通,救救我兩儀天佛門一脈罷!”

  無數佛修當中,寶焰千手佛和自家弟子黑鐵僧相互看了看,兩人眸子里幽光閃爍,然后和身邊的其他佛修一般,附和著金葉佛老的話,雙手合十,屈身行禮,大聲高呼:“求前輩大發慈悲,救我佛門一脈!”

  寶焰千手佛對于這場戲,有點不以為然。

  能夠成就佛陀之尊,除了極少數真個和愚石僧這般不通世務、不明人情的‘純粹’之人,哪個是蠢的?

  這分明就是一次堂而皇之的‘奪權’行動。

  只不過,這戲碼,編寫得有點不怎么上心。

  想要名正言順的從十三位佛主手上,奪取佛門的領袖權——你這么著急冒頭做什么?你怎么也要等著姜氏一族的大軍狂攻勐打三五年,將佛門的地盤侵占了一小半,屠戮了兆萬億黎民,再順手滅掉三五十個佛陀的道場,將一批佛陀、大菩薩化為口糧!

  在那等佛門的‘生死存亡’之機,你再冒出頭來,那時候你就是真正的‘救世主’,而那十三位離開的佛主,也就真正成了‘舍棄佛門的大罪人’!

  那時候,這位‘佛門前輩’就從法理上、從倫理上,真正成為佛門唯一的領袖,哪怕十三位佛主事后返回兩儀天,那也無法動搖他的至高地位了!

  現在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似乎有點倉促了嘿。

  這劇本,沒寫好。

  這演戲的三位主角,也沒怎么用心。

  這場景,弄得有點粗糙了…

  除非…

  寶焰千手佛心里一個咯噔——這位佛門前輩如此急切的跳出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奪取兩儀天佛門至高的領袖權,而且絲毫不擔憂那十三位已經遠離的佛主,除非,除非…他有信心,那十三位佛主,是再也無法回來了?

  這,這,這…

  以寶焰千手佛的修為,以他的心境,更以他常年累月在大熔爐旁敲敲打打鍛煉出來的高溫耐受力,他此刻都好似渾身被火燒一樣,毛孔中不由得滲出了熱汗。

  佛光一掃,汗水消泯。

  只是寶焰千手佛默運神通,向自家一眾弟子默默傳去了一縷意識——此番所謂的‘佛敵’,此次即將爆發的‘大戰’,吾等寶焰一脈的佛修,就專門負責敲敲打打煉制一些佛器佛兵…千萬不要腦殼一熱,沖到前面去送死!

  這里面,水太深!

  這賊禿,心太黑!

  太黑啊!

  隨著無數佛修大聲的祈求聲,一點水光突然在大智慧光菩薩本體頂部出現。

  那是一滴拇指大小,晶瑩剔透,宛如淚珠造型的水滴。色澤銀藍,帶著一抹森寒之意,無數佛修看到這滴淚珠,就莫名的心中升起了一縷悱惻纏綿的柔腸悲戚,一顆心莫名痛苦,就好像一個嬌滴滴養在深閨的千金大小姐,嬌弱弱不勝風寒的貴女,撫摸著隆起的小腹,不知道如何向爹娘解釋腹中孩兒的由來一般愁腸百轉…悲戚絕望!

  但是在那無邊的愁苦絕望之中,卻又有著一絲綿韌至極的希望!

  或許,孩兒他爹,會帶著金榜題名的喜訊,帶著八抬大轎,帶著誥命夫人的封賞,風風光光的來迎娶自己罷?若真是如此,那么…也不虧了這些時日的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只是,他會回來么?

  希望,還會存在么?

  眾多佛修呆呆的看著那一顆水滴。

  就是這么一滴小小的、柔弱的水滴,就讓這些修為精深、神通廣大的佛修,這么多的佛陀、大菩薩、小菩薩,無數的真仙級佛修,一個個陷入了莫名的情緒。

  甚至有功侯極其深湛的佛陀,忍不住眼眶一熱,直接流下了眼淚!

  天空突然電閃雷鳴,烏云翻滾著匯聚而來,一場傾盆暴雨沒有任何征兆的當頭砸下。暴雨中,甚至混雜了拇指大小的冰雹,猶如天崩一樣‘嘩啦啦’的灑了下來。

  好些佛修下意識的提起法力,凝聚佛光,護住了頭頂,想要擋住這突然的狂風暴雨和冰雹。

  但是這些冰雹、雨滴,卻蘊藏了莫測的神威。

  佛修們凝聚的佛光被輕松洞穿,他們沒有感受到任何沖擊力,那些雨滴、冰雹就貫穿了他們的佛光,重重的打在了他們身上。

  雨珠冰冷,冰雹打得面皮隱隱作痛。

  一眾佛修全傻眼了。

  他們何等修為,他們是佛門大能,他們的金身何等堅固,甚至比自然界的金剛寶石還要堅固百倍…這冰雹,怎可能傷到他們絲毫?但是他們就是被打得皮肉生疼,更有幾個佛陀的腦門上,被冰雹砸出了青色的小疙瘩!

  “我佛…”好些佛修齊齊驚呼。

  下一刻,云散雨收,漫天烏云被一陣狂風吹得無影無蹤,數十道彩虹高懸天空,將天地襯托得光怪陸離、瑰麗無比。那一顆懸浮在大智慧光菩薩本體上的水滴光芒一閃,一顆翠綠的嫩芽就從水滴中冉冉生長出來。

  一顆芽,一株草,然后一束小巧稚嫩的草花冉冉綻放開來。

  十幾根稚嫩的葉片,三五朵普普通通,花朵只有指甲蓋大小,色澤呈粉藍色,沒有任何華麗、輝煌,顯得很是普通、草根的花朵在一眾佛修面前冉冉綻放。

  希望,生機,一股勃勃的催人上進的,極其柔韌的力量波動擴散開來。

  在場的所有佛修,除開心靈澄凈宛如頑石的愚石僧,其他佛修無不心生漣漪,剛剛還面帶愁苦的他們,一個個喜笑顏開,充滿了希望和憧憬的看著那一株小小的草花。

  下一瞬,風吹過,草花的花瓣脫落,粉藍色的花瓣繞著草花一陣盤旋飛舞,三五個呼吸后,一條身穿澹藍色緇衣,披散長發,生得清麗絕倫的高挑少女,就赤著腳,靜靜的站在了大智慧光菩薩本體頂部。

  大智慧光菩薩翻了個白眼,他本體中的面龐昂起頭,狠狠的瞪著那少女。

  多少年了,除了當年的佛祖,就再無一人敢站在他頭頂上!

  但是…好吧!

  大智慧光菩薩也沒什么脾氣,這么些年,沒有佛修敢站在他頭頂,那是佛修們不敢,其實他們真個站了、踩了,甚至沖著他吐口水什么的,大智慧光菩薩也不會有什么脾氣的。

  少女雙手合十,手腕上掛著一串兒蓮子大小,通體瑩白,隱隱帶著馨香的佛珠串兒。她居高臨下的俯瞰了一樣四周的佛修,輕聲道:“小僧苦蓮,此番有禮。”

  略帶一絲寒意的眸子輕輕一旋,掃過在場的眾多佛修,少女一聲輕喝,盤坐在了大智慧光菩薩的頂部,開始誦讀當年佛祖傳道時所說的第一部經咒《天地初論》!

  梵唱沖天而起,點點金光化為金花落下。

  一眾佛老齊聲符合苦蓮,磅礴的佛力洶涌浩蕩,再次卷動了四面八方的道韻、靈機,化為無數朵金花好似雨點一樣紛紛灑落,不斷為在場的中低階佛修提升法力、增進修為。

  第一篇《天地初論》講完,是第二篇《內苦外劫》,隨后是第三篇《清凈解脫》…如此,苦蓮連續宣講了十八篇佛祖當年講道時傳授的大道根本經文,等得最后一個經咒講畢,苦蓮右手按在了大智慧光菩薩的本體上,澹然道:“大智慧光師兄,佛門面臨生死重劫,還請將佛祖遺寶取出,由小僧執掌,為佛門度過此厄!”

  大智慧光菩薩呆了呆,下意識的說道:“那可不行,佛祖的確留下了寶貝,但是那寶貝,是留給大非天的…他才是佛祖唯一認定的真傳弟子!”

  一言既出,滿場嘩然!

  寶焰千手佛這些曾經佛門知名的佛陀靜默無語,而那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佛陀、大菩薩們,則是一個個怒氣沖天,指著大智慧光菩薩嘶聲呵斥。

  更有幾個脾氣暴躁的佛陀,直接卷起了袖子,大踏步沖到了大智慧光菩薩面前,大聲質問他如此‘不顧佛門弟子的生死’,是否‘已經投靠了佛敵’,意圖‘顛覆佛門’?

  還有佛陀直接一口吐沫噴在了大智慧光菩薩的身上,痛心疾首的指責大智慧光菩薩是一條白眼狼,這些年來佛修們對他的供奉、擦拭、照顧、奉養等等,全都喂了狗!

  大智慧光菩薩只是微笑不語。

  隨便你們罵,隨便你們打,隨便你們吐吐沫…反正,他本體就是一塊頑石,他也沒有人類應有的惱羞成怒、驚恐絕望之類的情緒,他的本體有佛祖遺澤庇護,尋常的攻擊也難以傷損他分毫!

  反正,隨便這些佛陀震怒咆孝,反正八風不動就是!

  但是下一瞬間,大智慧光菩薩的臉色驟然一變——人群中,一名身高丈許,通體瘦骨嶙峋,皮膚隱隱泛著血色,顯然是走‘斗戰’、‘血煞’一般道路的佛陀,突然一吧抓住了愚石僧,直接將他按倒在地,一腳踏在了愚石僧的后心,然后舉起了一柄血炎繚繞的羊角重斧。

  “大智慧光師兄,你若是不交出佛祖遺寶,那就是要讓我們兩儀天所有佛門弟子去死!”

  “既然是死,那就不要怪老衲,拖著這些照顧你無數年的師兄弟一起去死!”

  “哈哈,大家一起上路,倒也干干凈凈,倒也開心快活!”

  這尊佛陀笑得極其燦爛。

  他身邊有血炎升騰,有一朵朵血色的彼岸花不斷開放,然后不斷凋零…濃厚的血煞之氣彌漫虛空,四周好些佛修被這血氣一沖,當即雙眼泛紅,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許多!

  “嚇,血海一脈…當年早就滅絕了啊,你們從哪個故紙堆里跳出來的?”大智慧光菩薩很不解的看著這通體血煞逼人的佛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既然如此…愚石他們照顧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之,在你們死絕之前,不能傷他們一根汗毛,可好?”

  盤坐在大智慧光菩薩頭頂的苦蓮微微一笑:“小僧謹遵師兄訓誨,自然不敢傷損愚石師兄他們絲毫…小僧此行,固然狂悖,也是為了我佛門無數弟子,絕非出自私心,還請師兄明鑒則個!”

  大智慧光菩薩再次翻了個白眼。

  他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大非天這個殺千刀的…瘋瘋癲癲,這么多年了,也不來看望一下我…要不然,這些東西,早就甩給他了豈不是好?可是佛祖也說了,大非天不能勘破最后一步,是絕對不能將這些東西交給他的。”

  “是禍非福啊,是禍非福啊…你,確定想要?”

  苦蓮瞇著眼,眸子里森森寒意透出,她身邊的虛空都憑空冒出了一片片薄薄的玄冰。她輕聲道:“的確想要!”

  大智慧光菩薩再次嘆了一口氣,他的本體上,突然裂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

  通過這條縫隙看進去,就能看到,大智慧光菩薩外表看起來,不過百丈方圓的本體,其內部,卻已經形成了一方極其廣袤的佛國!

  只是,和其他佛陀、佛主的佛國中有億萬生靈日夜祈禱、日夜焚香膜拜,不斷供奉無窮無盡的信仰念力不同,大智慧光菩薩的佛國中,是一片浩瀚無邊的佛力汪洋。

  無數年來,他享受了無數佛修的供奉和洗煉,他自己也辛苦修煉,積攢了堪稱‘無邊的佛力’…但是他生平就從未和人動手過,他從來沒有耗費過半點兒佛力!

  是以,大智慧光菩薩的境界在佛門或許排不上太高,但是單純說法力的積累,他的法力雄厚度,絕對是佛門第一…

  看看他體內廣袤兆萬億里的佛國,都被精純粘稠宛如黃金熔液的佛力充滿,就知道,他的佛力積蓄,怕是十三位佛主的佛力修為加起來,也就勉強和他不相上下…甚至還有不如!

  目睹這一切的佛修們無不倒吸了一口氣!

  這是何等可怖的底蘊!

  可惜了,大智慧光菩薩,畢竟只是一塊遲遲不能化形的頑石…若是他真的能夠化為人形,以他如此雄厚的底蘊,他怕不是能成為佛門‘第一戰力’?

  可惜了,只是一塊頑石。

  僥幸啊,只是一塊頑石!

  荼欏佛老、幻光佛老、金葉佛老,還有在場的一眾佛老齊齊唱誦佛號,眸子里莫名有了一絲輕松之色。

  大智慧光菩薩體內佛國中,浩瀚無邊的佛力汪洋上方,一點火光沖天而起。

  眾生之念。

  眾生之欲。

  眾生之情。

  眾生之喜怒哀樂、貪戀嗔癡、諸般悲苦、諸般無奈,那些光明的、正義的、堂皇的、神圣的,還有那些陰暗的、邪惡的、鄙夷的、下賤的…諸般源自心,源自神,源自神魂,源自血脈,來自一代一代的輪回命運,一代一代的生死糾纏…

  無窮無盡無法悉數的‘概念’凝聚成了那一團光。

  那是一頂造型奇異,色澤好似白骨,上面鑲嵌了幾顆拇指大小血色舍利,被七彩粘稠的煙霧包裹,不斷有諸般情緒波動瘋狂涌動的‘毗盧帽’!

  低沉的誦經聲不斷從那毗盧帽中飄出。神圣肅穆的誦經聲中,卻摻雜了無數男女老幼的歡笑聲、悲鳴聲、哀嚎聲、痛苦聲…

  你看一眼那毗盧帽,就好像看到無數扭曲的生命面孔在掙扎、在蠕動,好似身處地獄,正在無奈而疲乏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點點的拉扯著自己的身體,想要爬上彼岸,超出生天。

  看到這毗盧帽,你就會明白眾生之苦,更能明悟自身如今的‘超脫’和‘清凈’是如何的寶貴。

  于是,心中莫名生出大歡喜,也滋生出了大恐怖。

  于是,謹言慎行,小心行事,唯恐行差蹈錯,一步就踏入了深淵!

  這是一頂奇異的佛寶!

  只是看到這毗盧帽,聽到其中的誦經聲,聽聞里面眾生的疾苦之聲,在場的所有佛修就覺得心頭一震,腦海中一片清明,莫名的道行境界就穩穩的向上提升了一小節!

  甚至有一些積年的佛陀,長年沒有突破的佛老,感受到這毗盧帽的氣息后,體內法力驟然一陣鼓蕩,境界憑空向上飆升了一個大層次!

  “佛祖啊!”荼欏佛老、幻光佛老、金葉佛老,還有在場的眾多佛老、佛陀紛紛仰天長嘆:“佛祖恩澤,弟子等如何能報?”

  大智慧光菩薩輕哼了一聲:“如何能報?不要恩將仇報就好!”

  一聲‘呸’,那毗盧帽帶起一熘兒佛光從體內佛國飛出,輕飄飄的落向了苦蓮。

  苦蓮帶著一絲矜持的微笑,雙手舉起,迎向了毗盧帽。

  “佛祖慈悲,弟子定然不負佛門!”雙眸中幽光閃爍,苦蓮一把緊緊的抓住了毗盧帽,很是威嚴的朝著四面八方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勾,將這毗盧帽小心翼翼的扣在了自己頭頂。

  一道綿綿泊泊、無窮無盡的佛韻從毗盧帽中蕩漾開來。

  這股奇異的佛韻頃刻間籠罩了整個兩儀天。

  苦蓮輕嘆了一聲,右手輕輕一揮,就有幾道佛光沖天而起,頃刻間化為烈火雷霆,呼嘯著朝著獅子嶺方向飛去。彈指間,幾道烈火雷霆跨越兆萬億里虛空,徑直來到了獅子嶺周邊,當頭落在了幾個正在瘋狂肆虐的姜氏老祖頭頂。

  一聲凄厲慘絕的嚎叫傳來,幾個姜氏老祖粉身碎骨,在雷火中輕松化為一縷飛灰!

  苦蓮騰空而起,輕聲笑道:“諸位,隨苦蓮殺敵則個…從今日起,兩儀天,唯佛獨尊!”

  無數佛修歡天喜地嘶聲高呼:“唯佛獨尊!唯佛獨尊!”

  一朵朵祥云騰空而起,一道道佛光直沖天空,苦蓮一馬當先沖在最前方,帶著無數佛修,浩浩蕩蕩向東方飛馳而去。

  佛光照亮了半個兩儀天,佛力波動震蕩之時,整個兩儀天都在微微顫抖。

  兩儀天的北域、南域,同時有超遠距離的巨型虛空挪移陣亮起,大隊大隊身披重甲、體格健壯的佛修沖突而出,朝著一處處道門道場發動了瘋狂的進攻!

  這些佛修不知其所來,總之他們并沒有出現在大智慧光菩薩的本體旁。

  他們修為精湛,實力強橫,下手狠辣無比,一出手就是殺招…更有強力的佛寶隨行坐鎮,所過之處一座座防御森嚴的道門道場防御大陣灰飛煙滅,無數道門修士直接隕落!

  其中,就有不少直屬于青羊正宗十二位圣賢門下的道家大能,其道場被犁庭掃穴,轟得支離破碎,門人弟子死傷狼藉,殺伐之氣沖天而起!

  戰火,頃刻間籠罩兩儀天北域、西域和南域,而且向著道門傳統領地東域直線蔓延!

  苦蓮帶著無數佛修發動的同時。

  南方,蠻荒山嶺極深處,歸虛道圣笑呵呵看著那些氣息已經變得雄厚無數,實力已然恢復到了巔峰極致的巨妖巨魔、蠻族大能:“諸位道友,可休息好了?也該是你們出世活動活動的時候了…比方說,我們殺幾個圣賢、佛主玩玩,可好?”

  一群巨妖巨魔、蠻族大能紛紛喘息咆孝,雙眸噴吐出如電的血光。

  一尊巨魔昂首挺胸,大步而出,他咧嘴獰笑道:“先殺誰?嘿,嘿嘿…”

  歸虛道圣深吸一口氣,右手朝著虛空狠狠一個撕扯,頓時大片清明之光從一條虛空裂痕中流淌了出來。透過那條裂痕,可以看到,對面就是包裹兩儀天的清明虛空,茫茫清光中,有一座精致絕倫,巴掌大小的翠玉小山,正隨著縷縷清風輕盈流轉。

  “先殺壺月老人,如何?”

  “這位,可是青羊正宗中的大人物,呵呵,要不是他的門人弟子出賣,想要找到他在清明虛空中的這處秘府,還沒這么簡單呢!”

  “壺月老人性情澹泊,他并沒有去樓蘭古城星殤河尋死,而是直接閉關躲進了這秘府中…諸位想來對他的這一把老骨頭,都很有興趣吧?”

  一群巨妖巨魔齊聲獰笑,紛紛仰天嘶吼,然后大踏步的闖入了那條虛空裂痕。

  一如歸虛道圣所言,他們對于擊殺一尊圣賢,而且是道門青羊正宗名單內的圣賢,還是蠻感興趣的…尤其是一尊圣賢的精血、骨肉,點點滴滴都是靈丹妙藥,都是稀世寶材,吞服一口、搶得一塊,都能極大的提升修為,或者用來鍛造神兵利器!

  尤其是那幾個蠻族的大能沖得最快。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品嘗圣賢血肉的芬芳甘甜。

  清明虛空中,那一座小小的精致小山內,巴掌大小的山峰中,卻包容了一方數萬里方圓的洞天福地,其中道韻濃厚宛如實質,天地靈機充沛好似無邊海洋。

  壺月老人,道門青羊正宗十二圣賢中,排名第五的頂尖大能,正坐在一座大山之巔的古松下,喝著小酒,笑吟吟的對面前的一群小道童講解著壺月一脈奇門‘月光殺法’的奧義。

  講了一陣子秘法玄奧,壺月老人笑呵呵的沖著一群小道童點了點頭。

  “爾等切記,吾等修行,求什么?”

  “求長生爾!”

  “已然到手了的長生,還求什么?”

  “求太平爾!”

  “是以,那些佛門的道友,那些道門的師兄弟,一個個火燎燎的跑去樓蘭古城,追尋那一份機緣…嘖,都是有上進心的人啊!”

  “可是他們就沒發現么?這兩儀天,從古至今,有一個至高真理,那就是——越是有上進心的人,死得越快!”

  “已然得了長生,就足夠了,就傲笑風月,縱情自然,寄情山水之間,感悟生命之妙,不好么?不好么?當然是好!”

  “既然已經足夠好了,還掙扎什么?還蹦跶什么?越掙扎,死得越快!越蹦跶,死得越快!”

  壺月老人嘆了一口氣,舉起手中小巧的酒壺,一縷酒線滑落,灑在了古松樹根下。古松體內發出‘咕咕’吮吸聲,落地的酒水頃刻間涓滴不剩,都被這株老松樹吞得干干凈凈。

  枝條輕輕搖晃著,古松的樹皮上,一張歡喜的老臉浮現:“再來點唄?老爺!你這酒,越發有滋味了!”

  壺月老人笑得很燦爛,他正要說話,突然整個洞天福地的上空,天空一片昏黑。

  一聲巨響,極其兇狠的邪風平地而起,天空破碎,天穹就好像一個鐵質的鍋蓋,被人一擊打得粉碎。一張張巨大的、粗魯猙獰的蠻族面龐在天穹上方出現,他們裂開大嘴,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嘯聲:“壺月,果然是你這老不死的!”

  一尊滿面密密麻麻生滿了尖銳小角,面皮長得和刺猬一樣的蠻族大能嘶聲吼道:“當年,吾等兄弟三個,就是應你之約,去你的道場赴宴…一頓老酒喝下來,老子大哥、二哥直接醉倒,然后被你道門的老牛鼻子們聯手,用大陣煉成了飛灰!”

  “他們死得好慘,死得好慘啊!”

  “幸好老子命大,命不該絕,逃出生天…今日,老子來找你這個老陰貨報仇啦!”

  壺月老人面皮狠狠一抽,他駭然看著那滿臉都是尖銳小角的蠻族大能,嘶聲吼道:“蠻圣盤尢(you)…你怎么沒死?不對,不對,當年你被斬掉了四肢、身軀,只剩下一顆頭顱遁走,還挨了黎杖師弟一記陰風刺,你不該活著才對!”

  蠻圣盤尢‘卡卡’狂笑,他只是一擊,就在天空破開一個巨大的窟窿,伴隨著刺耳的空間碎裂聲,他大踏步闖入了這個壺月老人精心構造的秘府洞天。

  在他身后,另外兩尊蠻圣、五大魔尊、四大妖皇紛紛跟了進來。

  十五位圣賢、佛主級的頂尖大能,其氣息充盈整個洞天福地,化為一張巨大的羅網,將整個洞府封鎖得密不透風。

  壺月老人的臉色驟然慘澹。

  他喃喃道:“老夫料到此次定然又是一番重劫,沒想到,第一個應劫的,居然是老夫這一輩子茍全性命的‘小心人’…”

  他苦笑道:“哪位道友在幕后運籌帷幄?鬧出這么大的手筆?可否露面,讓老夫瞻仰一二?死,也要死得明白一些不是?”

  搖搖頭,壺月老人又朝著四周環顧一眼:“畢竟是師徒一場,出來吧,和老夫說個明白,老夫哪里對不起爾等,使得你們將老夫這處秘府…出賣給了他們?”

  一聲輕笑傳來。

  狩靜大仙托著瓊華娘娘留下的母胎,輕輕松松擠入了這處洞天。

  “壺月師兄,多年不見,你依舊神采如故啊!”

  “今日,還請師兄,成全一二!”

  狩靜大仙目露奇光盯著壺月老人,就好像見到了小母雞的黃鼠狼,嘴角近乎都有涎水流淌出來…他手上托著的母胎,也不知道他用什么秘法祭煉過,偌大的母胎微微震蕩著,不斷發出了低沉的轟鳴聲,內部隱隱有一股龐大的生命精元在孕育、蕩漾。

  壺月老人眼皮耷拉了下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果然,是你們!”

  沉默了一陣子,他突然抬起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老夫可能,加入么?殺老夫一人,又能給你們多少補益?不如,讓老夫加入?你們知道老夫的性子,老夫,只求逍遙而已!”

  狩靜大仙笑得極其燦爛:“不…不…不…我們,已經不缺人了!”

  “偌大的兩儀天,太小,養不起太多真龍…我們正頭疼削減人口呢,怎能讓師兄加入?”

  “師兄還是,好好的配合一下吧?”

  狩靜大仙一揮手,低沉喝道:“圍攻,全力聯手,不要給這老鬼半點機會…老夫只要他的那顆太陰月華腦…其他的,盡是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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