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惡客,盧仚本想直接如雪罌和尚一般,將來人直接鎮壓、擒拿,逼著他們背后的主使者出面。
但是,尚未來得及動手,流霞江東岸,大片云霞上,無數道庭散仙已經開始鼓噪。
有人拍手,有人跺腳,有人高歌,有人干脆拉起了二胡彈起了琵琶。
好些真仙更是支使身邊的道童、隨從等,扯著嗓子放聲吶喊:“法海大師,揍他,揍他,我們都是撐你的…揍他,狠狠的揍,不要給我們面子!”
更有道庭仙人大吼:“龍吟尊者,不要給你家師兄九龍尊者丟臉…干他娘的!”
有女仙興奮得面皮赤紅,手舞足蹈的嘶聲道:“幻陽師兄,不要怕那法海兇和尚…我們姐妹,全心全意支持你…嘻,我下注十萬極品仙晶,賭你打破法海的禿頭!”
盧仚面皮僵硬。
幻陽僧和龍吟尊者臉色極其的難看。
都是佛門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這群鼓噪喧嘩,唯恐天下不亂的道庭散仙,把他們當成了跑江湖賣馬戲的藝人了?
三人同時朝著流霞江東岸望了過去。
看著那一片片云霞上,數量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了十萬之眾,而且修為最高的,赫然是已經突破了真仙三十重天,修為等同佛門菩薩的道門真君。
三人同時收回了目光。
善哉!
這群看熱鬧的閑人,大家都招惹不起,就只能,任憑他們看熱鬧了!
盧仚雙手合十,朝著瓊華山指了指,無聲的按下了云光。
生得嬌媚妖嬈,根本分不清具體性別的幻陽僧扭動著小腰,從車輦上慢悠悠的走了出來,腳下粉色佛光繚繞,步步生蓮的走到了瓊華山頂。
龍吟和尚一聲大喝,大雪鷲身體一晃,巨大的翅膀一收,猶如一塊大石頭,重重的砸在了瓊華山頂。隨行的和尚跳下地面,龍吟和尚昂首挺胸的走到了盧仚身邊。
光滑平坦的瓊華山頂,盧仚讓人搬來了幾塊石頭充當桌椅,放了一壺山泉,幾個茶盞,就連茶葉都舍不得放一片,直接用白開水款待客人。
幻陽僧和龍吟和尚呆住了。
龍吟和尚雪白的面皮瞬間變得…更白了。因為功法緣故,龍吟和尚體內精血瑩白锃亮,宛如冰雪精英,他越是動怒,血氣上涌,皮膚就變得越發的白皙,近乎于透明。
幻陽僧則是面皮粉紅,嗔怒的跺了跺腳:“法海師弟,這是何意?你偌大的瓊華山,難不成拿不出一壺香茶?更找不到一間待客的殿堂么?”
盧仚穩穩當當的坐在一塊嶙峋不平的石頭上,雙手端著一盞白水慢悠悠的吸了一口,這才冷聲道:“香茶,倒是有…但是,只用來款待真正的客人!至于說待客的殿堂么,本來是有的,但是都被人打碎了,還沒來得及重建!”
山腹中,瓊華玉府內,一座小型挪移陣正在不斷亮起。
小金剛須彌山中,那些已經凝聚了真仙位格的道兵大和尚,正按照盧仚的命令,每一個一重天的道兵大和尚帶著三百名天人境的道兵大和尚,順著挪移陣,逐次前往瓊花山脈中的諸多寺院。
如之前所述,瓊華山的主山脈中,每隔十萬里,就建有一座寺院。
瓊華山蜿蜒近五億里,這山脈中,就有近五千座寺院。這些寺院,更是籠罩整座瓊花山脈護山大陣的陣法樞紐。
盧仚沒回來,沒人能調動這些道兵大和尚。
盧仚回來后,將這些真仙級的道兵大和尚調去那一座座寺院樞紐,整個瓊花山脈的護山大陣,就勉強可以運轉了。
沒有這些真仙級的道兵大和尚入駐,瓊花山脈的護山大陣,大概只能勉強抵擋最低位階的小菩薩的攻擊。有了最基本數量的真仙入駐,整個大陣運轉起來,偌大的瓊華山,非頂尖的大菩薩不能踏入一步。
盧仚和兩名惡客說話的時候,已經超過六百名真仙級道兵大和尚,帶著下屬僧眾,借助挪移陣抵達了自己未來的坐鎮之地。
幻陽僧看著龍吟和尚。
借用佛陀佛寶,將瓊華山頂的寺院建筑夷為平地的,可是大密金輪寺的弟子。
龍吟和尚重重的坐在了盧仚對面,他直勾勾的盯著盧仚,冷聲道:“你是怪雪罌師弟下手太狠?為何不說,是你瓊華山弟子無能?”
盧仚微笑看著龍吟和尚。
龍吟和尚目光不善的盯著盧仚。
兩人目光對視良久,盧仚這才笑道:“帶著佛陀重寶來堵我山門…欺負我瓊華山所屬并沒有相應的佛寶應對,硬生生圍堵我山門九年之久…”
龍吟和尚淡然道:“同為佛門弟子,登門請教,考校佛法,乃是常有之事。”
龍吟和尚手指輕輕敲擊面前充當茶桌的巨石,傲然道:“你瓊華山被堵九年,只能證明你瓊華山弟子的無能。”
盧仚笑得越發燦爛了:“所以,我將那…你剛才說,雪罌和尚?我將他們生擒活捉,放在山門外示眾,也是應有之理!”
龍吟和尚身體微微向前傾斜,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簡直荒唐…你如此折辱我大密金輪寺弟子,下手如此狠辣、無情,枉顧大家同為佛門弟子之情誼…如此行徑,簡直是邪魔外道!”
盧仚瞇起了眼睛,腦海中番天印和小斧頭蠢蠢欲動。
“這話說得,精彩。”盧仚微笑道:“你們登門挑釁,就是考校佛法,而不是借助佛陀至寶仗勢欺人…而我將一群登門犬吠的惡賊小加懲戒,就是邪魔外道!”
龍吟和尚沉聲道:“難道不是么?”
盧仚眨巴眼睛,突然放聲大笑,他笑了許久,這才鼓掌道:“罷了,大家都是佛門賊禿,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已然是刻進骨子里的天賦神通,口舌上的功夫都相當不錯,正要論較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
“一切花言巧語,一切巧言令色,一切的威脅咆哮,一切的強辯爭鋒…說到底,不過是利益而已。”盧仚很深沉的看著幻陽僧和龍吟和尚:“說得粗俗一點,大家都做了婊子,想要真銀白銀,卻非要擺出一副千金小姐、大家閨秀的做派,說自己的錢來得干凈清白!”
“你!”幻陽僧和龍吟和尚的面皮一陣陣的變幻莫測。
佛門弟子,最善辯論。
但是辯論的目的為何?
盧仚說得極其精彩——一切的詭辯,最終就是為了利益。
做了不堪入目的事情,拿了不干不凈的好處,但是還要將那金銀銅錢上的污穢用自家的舌頭舔得干干凈凈…
這就是所謂——‘占據道德高地’!
幻陽僧、龍吟和尚,還有他們同行的大群佛修,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大家都心知肚明佛門的這套法術是什么個鬼東西。
但是,大家都是在這套潛規則下混飯吃的。
你非要將話挑明白了…這就,不合群了!
盧仚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白開水,淡然道:“好了,不要整這么多有的沒的。佛爺乃粗人出身,在下界的時候,做過酷吏,當過軍官,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少干,也最喜歡、最擅長殺人放火…最討厭的,就是和那群文官在舌頭上分高下!”
擺出一副山大王的嘴臉,盧仚指了指幻陽僧:“佛爺回瓊華山的路上,有幾個妖女攔路,被佛爺打殺了…應該是你們明光洞一脈的狐媚子…這件事情,稍后和你計較!”
盧仚冷聲道:“一群骨子里污穢不堪,冒用佛修之名,攪得佛門亂七八糟的邪魔妖女,敢找佛爺我的麻煩…嘿!”
盧仚的話,難聽。
幻陽僧眉頭一挑,驕縱慣了的他正要怒聲呵斥。
坐在盧仚身后一百零八層浮屠寶塔最高層,正低頭看熱鬧的盧旵怪笑一聲。他一跺腳,浮屠寶塔‘轟’的一聲震鳴,磅礴的地脈之氣涌入寶塔,一股威勢堪比大菩薩的鎮獄之力當頭落下。
幻陽僧‘嗷嗚’一聲嬌呼,‘啪’的一下拍在了地上,整個人,連同他帶來的那些小尼姑、天魔女,全都僵硬當場,再也動彈不得。
龍吟和尚面皮急速抽搐,他看著盧仚,突然放聲狂笑:“好,好,好,你法海,是個有趣的…那么,此次前來,有幾件事情,要和你說清楚。”
盧仚擺了擺手,淡然道:“有話說,有屁放!”
龍吟和尚眉頭一挑,森然道:“我家師弟,雪崖僧,他遇襲一事,和你有關!”
盧仚‘駭然’看著龍吟和尚:“啥?”
龍吟和尚瞇著眼看著盧仚:“雪崖師弟飛升上界,從未和任何人結怨,從未和任何人結仇…唯一的恩怨,就是在大覺寺,他和你競爭瓊華山主一事,結了因果!”
“事后,雪崖師弟妄動無名之火,請交好的明光洞陰岫師弟,來瓊華山找你的麻煩。”
盧仚‘恍然大悟’般大叫了一聲:“那陰岫來得古怪,感情是你大密金輪寺在背后作祟?”
龍吟和尚急忙道:“和師尊無關,和大密金輪寺無關,僅僅是雪崖師弟…”
盧仚站起身來,抓起茶盞就朝著龍吟和尚的禿頭砸了過去。
龍吟和尚一個閃避,茶盞擦著他的腦袋飛了過去。
盧仚怒道:“無恥,下賤…你們大密金輪寺如此行事,和邪魔外道有何區別?堂堂正正的賭斗,佛爺我光明正大的贏了,你們居然在背后下黑手?”
龍吟和尚扯著嗓子大吼道:“饒是如此,如何?雪崖師弟的算計落空,陰岫死了,雪崖師弟金身法體崩碎…這事情,定然和你有關系!”
盧仚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龍吟和尚伸出了手:“證據!”
盧仚厲聲喝道:“給佛爺我證據!”
他腦后暗金色的云霞翻滾,番天印虛影冉冉浮現,他怒斥道:“沒有證據,敢給佛爺潑污水,佛爺打破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