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九劫死了。
死得無比憋屈。
身為烈火境高手,白閬兄弟幾個身邊的極樂天宮弟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奈何過于驕狂的他…
以及,天地靈機崩潰之后,諸多宗門關閉山門,遁世不出,漫長的歲月,已經讓現今的修煉界,對其他宗門的各種手段,幾乎喪失了所有的印象。
一杯加料的香茶,就讓一群熔爐境的極樂天宮弟子,輕松干掉了戰九劫。
他的全身修為,變成了十全大補丹,好幾名極樂天宮的女弟子,依仗他的修為,一步登天,幾乎到了突破烈火境的臨界點上。
身上所有東西被搜刮一空,被扒的溜光的戰九劫,搖搖晃晃的被吊上了旗桿,杵在了安平關的城門樓子上。
是夜。
山林中。
戰魔殿的十幾名高手靜靜的站在山頭,借著城門樓子上的火把燈光,看著被吊在旗桿上,隨著夜風輕輕搖晃的戰九劫。
一名生得頗為秀美,但是面皮慘白,渾身冷颼颼沒有絲毫活人氣息,臉上搓了兩團刺眼的腮紅,嘴唇也涂得好似剛剛喝了血一眼,兩個眼珠子泛著綠光的少女靜靜的站在十幾丈外的大樹下,死氣沉沉的看著他們。
“所以說,這支軍隊的統帥王,現在是極樂天宮的人了?”增援的戰魔殿高手緩緩轉過身,看著大樹下的少女。
一個沙啞的男子聲音從少女的腹中傳來:“節哀,節哀,哈哈哈,嘿嘿。”
戰魔殿一群人面色陰沉盯著這少女。
對方在幸災樂禍,笑聲極其刺耳,但是他們并沒有發作。
魔道嘛,如果不落井下石、幸災樂禍,還能叫做魔道么?
甚至,對方搞不好已經知道安平關里有極樂天宮的人藏身,但是他們就是不提醒自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魔道嘛!
只是,無緣無故的折了一個戰九劫,心情很不好啊!
“想不想報復他們?”那少女又笑了起來:“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忍啊。尤其是極樂天宮那群狐媚子,她們這次下了毒手,你們若是忍了…她們還不把這件事情吹到天上去?”
“絕對不能忍啊,這事情要是傳開了,他們一群后生晚輩,輕松做掉了戰魔殿一名烈火境大高手…”
戰魔殿一名半步種金蓮的魁梧漢子冷哼了一聲:“尸魔道和我戰魔殿,歷來交好…聯手一把如何?”
那少女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血色的牙齒:“甚好。”
她無聲的離地飛起,輕盈的站在了一株十幾丈高的大樹頂部,眺望著山下的平亂軍大營。
“這么多好材料啊。眼饞好些天了,奈何實力不夠,吃不下呀。但是有了諸位戰魔殿師兄襄助,嘿嘿,都是多好的材料啊!”
“平日里,想要收集這么多精壯的好材料,可不容易。”
當夜,安平關內,一座座水井旁,有黑影不斷的閃過。
安平關外的大營里,士卒們挖掘的水井旁,也有黑影不斷的掠過。
大營附近幾條河流、溪水的上游,有人將一具具沉重的野獸尸體埋進了河道砂石中。
山林中,奇異的嘯聲不斷。
一蓬蓬蚊蟲宛如烏云一樣從山林中飛出,循著人身上的血氣味道,鉆進了大營,在熟睡的士卒身上吸血,順便注入自家涎水,留下了一個個拇指大小的紅包。
還有一群群老鼠竄進了營地。
它們很大膽的爬上了士卒們的床榻,咬破了士卒們的手指、腳趾。它們咬破的傷口卻絲毫沒有痛楚,士卒們一個都沒有驚醒。
一萬,兩萬,三萬…
數量龐大的蚊蟲和老鼠群徹夜忙碌著。
一大早,平亂軍團的大營在號角聲中逐漸醒了過來,伙頭兵們最早開始忙碌。一道道炊煙從營地各處冉冉升起,伙頭兵們或者從水井中,或者從河流、溪水中汲取清水,開始煮飯做菜。
安平關中,幾處營房內,有將校傳送著王剛剛簽發的軍令。
早餐之后,平亂軍團就要向西進擊。
攻破亂民在谷道中修建的城墻,一鼓作氣,突破亂民防線,直接攻入安平州,徹底鏟平叛亂。
安平關內的輜重倉庫里,一箱一箱的銅錢、銀錠被搬運了出來,輜重官和軍法官們,對比著賬本,清點著運出來的錢財。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王對于行軍打仗,其實是不怎么懂的。但是作為統帥,他覺得,其實他不需要懂太多,只要舍得花錢,下屬的那些會打仗的將領,自然會將事情做得十全十美。
因為王璞戰歿、失利的緣故,鎬京的朱崇等大臣狠狠心,終于下了血本。
王帶來了很大一筆錢,足以讓平亂軍團豁出去性命拼命的錢!
頭舔血的賤民,以區區小利,就足以驅使之…”城守府中,王摟著一名俊俏的極樂天宮男弟子,由衷的感慨道:“畢竟是一群不讀圣人典籍的蠢貨,為了些許阿堵物就去拼命的可憐人。”
極樂天宮男弟子‘咯咯’笑著,朝著王不斷拋著媚眼:“大人說得再對不過了,世間如大人這般滿腹經綸、有經天緯地之才,卻又‘風流倜儻’的‘好人’,能有幾個呢?”
王‘呵呵呵’笑得無比得意:“要說滿腹經綸,治國理政,于我不過是普通尋常。老夫最得意的,還是老夫這一世的‘風流’呀。”
‘咿咿呀呀’的,說到得意處,王搖頭晃腦的,唱起了一曲鎬京城內最近流行的,說一名俊俏書生和大家小姐在寺廟里私會的折子戲。
他的唱腔頗有韻調,將一名春心蠢動的閨閣少女,迫不及待想要等待天黑,和自家情郎幽會的微妙心思,渲染得淋漓盡致。
腳步聲起,有侍女送來了早點。
王用餐的排場不小,一頓早餐,就有點心三十六種,湯羹六種,各色精美小菜又是三十六種,還有餐前、餐中、餐后精品茗茶三種。
除此之外,還有一盅滋養身體、增補腎源的藥膳。
王笑呵呵的拉著心愛的極樂天宮男弟子,先用了藥膳,然后你一口,我一口,濃情蜜意、黏黏糊糊的用了一頓豐盛至極的早餐。
戰鼓聲聲,外面的士卒們已經用過了早飯。
好些士卒的呼吸變得有點灼熱,心跳有點加速,眼睛有點發紅。
但是無論將領、校尉,還是下層軍團,乃至這些士卒本身,都只以為是大戰近在眼前,是心情過于激動而導致的異象,沒人往別的地方去想。
一箱一箱的銅錢、銀錠運了上來,充當先鋒軍團的十萬驍勇士卒紛紛發放了賞錢。
山呼海嘯般的‘萬勝’聲響起,偶爾還有興奮得過了頭的士卒在大呼‘大帥萬歲’。
將校們笑呵呵的看著士氣飆升到極致的士卒,一聲令下,安平關西門洞開,一架架云梯也從墻頭上放了下去,士卒們排著整齊的隊伍,或者從城門,或者跨越城墻,大步走出了安平關。
安平關西面谷道中,數百名亂民派出來的斥候一聲唿哨,紛紛騎上坐騎轉身就走。
他們走出沒多遠,就有一道煙花沖天而起,沖上了百丈高空,炸開了一大團血光。
后方谷道中,一道一道煙花不斷的絡繹升起,逐漸的遠去。
安平關東面,綿延數百里的大營中,士兵們也用過了早飯。
一大早,原本應該很是鬧騰的營地,卻變得無比的安靜,士兵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目光呆滯的站在營地里,猶如一尊尊木頭人。
他們當中,有人眼珠發紅,也有人眼珠發白。
眼珠發紅的那一批士卒,他們心跳加速,渾身血液流速加快,皮膚下隱隱有黑色線條跳動。
而眼珠發白的那些士卒,他們的心跳變得若有若無,血流速度幾乎停滯,他們的體溫在不斷的下降,他們的皮膚蠕動著,眼看著他們皮膚一點點的變成了死氣沉沉的死白色,皮膚厚度在增加,四肢關節也逐漸變得僵硬。
十幾名戰魔殿高手出現在大營中。
他們身上一縷縷黑色魔氣升騰,在他們頭頂化為面目猙獰的魔影。
那些眼珠發紅的士卒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氣息,無不紛紛低聲咆哮,迅速朝著這些戰魔殿高手匯聚過來,在他們身后排成了整齊的隊列。
百多名皮膚慘白,搓了腮紅,涂了胭脂,通體死氣沉沉的少年、少女也出現在了營地中。
那些眼珠發白的士卒,一個個邁著僵硬的步伐,跟在了這些死氣沉沉的少年身后。
大營中,還有一些剛剛輪換崗哨回營的士卒保持著正常。
他們發現了自己同袍的不對勁,他們嘶聲尖叫著,正要發出警號,那些變得怪異的士卒一擁而上,輕輕松松將他們撕成了碎片。
悠長的號角聲響起,一隊隊發生異變的士卒開始向安平關發動亡命的沖鋒。
好些處大營中,或許是井水、河水、溪水中的藥量不足,或許是沒有受到蚊蟲、老鼠叮咬,還有大半的士卒只是身體略有不適,并沒有發生這種可怕的變化。
看到其他大營的士卒突兀的發動了攻擊,無數將校齊聲嘶吼:“叛亂,叛亂…來人啊,來人啊!”
變異的士卒們,他們變得力大無窮,變得快如奔馬,變得皮粗肉厚不怕普通的兵器劈砍。
他們嘶吼著,宛如瘋魔一樣沖入了一座座大營,沖破了一座座大營,將一座座大營屠戮一空。
凡是被他們殺死的士卒,無不眼珠發白,變成了渾身慘白、死氣沉沉的異類,翻身而起,加入了對其他大營的進攻中。
不到半日,平亂軍大營被徹底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