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身似浮萍劍如玉
“嘔......”
在陸離殺完人之后，那七八個流民下意識就想轉身逃命。
但在陸離淡笑著看了他們一眼之后......他們就放棄了逃跑的念想，而是朝著陸離下跪磕頭，“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你們想跪就跪，但沒必要對我下跪，我也不需要你們下跪。”
陸離調動了一點天地元氣把他們強行拉了起來，“放心，我不會殺你們，也不會對你們怎么樣，只是有事情想問你們。”
陸離又取出吃的喝的遞給他們，“先吃點兒東西。”
接著他回過身，眼角余光瞥了眼驚懼交加但也隱隱有著崇拜的那幾個廟里的流民，接著對正在彎腰干嘔的潘帥跟方月白無奈道：“至于嗎你倆？”
“沒事，只是一時間不太習慣......”
潘帥擺了擺手。
他對陸離的做法沒有任何意見。
或者說，陸離做了他想到的事情。
只不過他做不到而已。
這種時候就是需要以雷霆手段震懾住其他人，然后再慢慢了解情況。
最起碼從這些人的反應上來看，潘帥可以肯定這次穿越大概率恰逢亂世。
所以對陸離厭惡、不解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不過該惡心的還是要惡心的。
主要老陸他殺手的方式太炫了。
剛才那劍招雀食蟀。
就是后面整個人給剃成了除腦袋之外的骨架什么的......比較挑戰視覺極限。
但他能理解陸離的行為。
方月白也是一樣。
而陸離也知道他們能理解，所以壓根懶得解釋。
這就是發小之間的默契。
“離哥，現在該辦正事了吧......”
方月白瞥了眼地上的殘破尸體，臉色又蒼白了一分，但她還是記得正事。
陸離點點頭，抬腳把那具尸體踢出了廟門。
爾后才回頭對那幾個流民抱了抱拳，“諸位，敢問此處乃是何地？如今是什么年份？”
“回大俠，此地乃是遼東寧遠城。現如今乃是天啟五年臘月。”
“原來如此。”陸離扭頭看向潘帥跟方月白。
天啟五年？
鬼知道這是哪一年，而且這一年有啥歷史事件他也不清楚。
遼東寧遠城？
聽上去有些耳熟，不過記不起來。
潘帥也一臉懵，“你看我干嘛......難道我比你聰明？”
接著倆人一起看向方月白。
方月白臉一黑，拉著陸離走到角落里，然后潘帥也跟了過來。
“你們兩個以前上學的時候都干什么了？怎么這也不知道的。”
陸離跟潘帥都陷入沉思。
“打游戲、、看動漫。”
“看動漫、、打游戲。”
“總之就是沒有學習是吧。”正牌兒學霸方月白嘆了口氣，爾后回答了他們的疑惑，“天啟五年是一六二五年，臘月是十二月。”
陸離跟潘帥還是一臉懵，“所以呢？”
方月白翻了個白眼，接著開始解釋歷史，“一六二五年十月孫承宗被罷免，高第接替其職。之后他要求袁崇煥把關外城市的百姓全部撤回關內，袁崇煥不從，他就私自派兵強行遷移百姓入關。歷史書上的說法是‘丟棄米粟十余萬，死傷者甚多，哭聲震野，軍民怨聲載道’。
“一六二六年正月，也就是下個月，努爾哈赤率后金大軍進攻寧遠城，高第陳兵山海關拒絕救援。不過努爾哈赤沒攻下來，反而被火炮炸成重傷，回去沒幾個月就死了。
“不過后金軍隊打覺華島的時候殺了軍民數萬人，總之這就是未來幾個月會發生的事情。”
方月白回頭看了眼那些人，“他們應該就是從其他城市被強行遷過來的百姓，不過現在都成了流民乞丐。可能是在回關內的路上被落下來的吧。”
陸離點點頭，“你說起高第我倒是想起來了，我記得這貨最后好像降了辮子，還特么當了太子少保？特么的茍罕見！”
旁邊潘帥不斷點頭，“對對對！我也記得！”
“你們記得什么啊......”方月白被他倆的無知給整無語了都，“那個高第是崇禎十六年當的山海關總兵，那是一六四三年，然后他第二年投降的。
“現在是一六二五年十二月，順便一說，崇禎是一六二八年繼位的，那時候才是崇禎元年，這兩個高第不是同一個人。”
“啊對對對！”潘帥一拍腦門，“還是小方說得對。”
他回頭嫌棄道：“老陸，你歷史不行就別不懂裝懂嘛。”
陸離：“......”
你特么......算了。
看在你可能隨時消失的份上，我就原諒你這一次。
等一切恢復正常之后再揍你，先給你記在小本本上。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下個月努爾哈赤就要打過來了？”
方月白點頭，“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潘帥有點兒擔憂，“老陸，咱們......是回關內還是怎樣？”
從實際上來說，他們應該回關內。
武者雖然強大，但面對軍隊還是無能為力的。
當然，僅限先天境之前。
但從情感上來說，潘帥還是覺得得在這兒擋住努爾哈赤大軍。
雖然對他們來說，無論是明朝還是清朝，都屬于應該被掃進歷史垃圾堆的“過去”，也不需要對他們做懷念。
畢竟清朝不把百姓當人，可明朝......就他們眼前這些流民來看，似乎也沒太把百姓當人。
但垃圾跟垃圾也是有區別的。
明朝就屬于勉強能看的那種，而辮子嘛......
死掉的辮子才是好辮子。
沒有辮子才是最好的。
那是不可燃垃圾。
這里特指所謂的八旗子弟，并非所有后金百姓。
“不必回關內。”陸離眼眸微斂，手下意識想抓住長劍，但長劍早已收回了戒指里。
他虛握了幾下，淡淡道：“努爾哈赤要來，這次就讓他直接死在寧遠城下罷。”
雖然原本努爾哈赤就打了敗仗，但進攻其他城池的時候殺了數萬無辜百姓。
那種事情若是不知道便罷，可若是知道了......
就一定要阻止！
哪怕這只是所謂的“歷史碎片”。
做事，要遵循本心。
況且陸離相信自己做的事情實際上也會影響到真實歷史。
無論怎樣，遵循本心去做，至于之后如何......那便之后再說。
潘帥上下打量陸離半晌，看的陸離反倒有點兒臉上掛不住，“看什么呢，再看你也不可能得到我這張帥臉。”
“......”潘帥樂了，“沒，就是覺得老陸你忽然還挺特么帥的，就是衣服有點兒不對味兒。”
“這個好說。”
陸離從戒指里取出一套黑色古裝丟給潘帥，接著又掏出一套李聽蟬同款帥氣古裝（其實就是李聽蟬的）丟給方月白，“在佛像后面換上吧，也顯得符合這個時代。”
他打了個響指，刑天跟他自己的頭發都長到了腰部的程度。
這下真的黑長直了。
順便他還給自己跟潘帥整了個發髻出來，爾后一根發帶纏繞，別說，還挺帥。
主要指的是陸離自己。
畢竟他這劍眉星目五官立體的樣子還是比圓臉的糙漢子潘帥酷炫很多的。
三人輪流到佛像后面換好衣服出來。
別說，活脫脫三個富家子弟。
陸離是富家子弟加大俠。
他跟潘帥身材差不多，所以這網店上買的《試劍軒轅》男主角張洛羽同款古裝漢服穿起來都挺合身。
方月白也是。
她跟李聽蟬都屬于身高腿長的那種，穿上李聽蟬的衣服也差不多。
就是可能胸口有點兒緊。
不過也無關緊要。
潘帥身上的是一套黑底金邊的綢緞衣服。
里面還加了保暖層。
方月白的是一套白色勁裝，比較適合打架。
可惜她打不了。
不過李聽蟬也沒別的衣服。
而且這種衣服不限制活動，其實還挺好。
陸離自己就酷炫多啦。
他一襲青衫，上面還帶著淺色云紋。
青衫外罩雪色大氅，腰間還掛著一口琥珀琉璃劍！
如果是說評說的先生看到他這裝扮，光是吹一下外表穿著都夠說上百八千字兒的。
當換好衣服的三人走到那群流民的面前時，他們全都跪下了。
“上仙！”
確實，陸離的行為在他們看來與仙人無異。
明明三個人都沒帶包裹，但不知從哪里拿出的衣物。
而且換掉的衣物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還有那些食物和水。
都是從哪兒變出來的？
有如此手段，不是仙人還是什么？
“我可不是什么上仙。”
陸離看向一開始在廟里護著幾個孩子的那對兒男女中的男人，“我觀你談吐不像是普通流民，你是何人？”
那男人苦笑拱手，“不瞞上......大俠，小可姓李名賀才，本為秀才，奈何屢試不中，只得做起家傳的買賣了。
“未曾想此次與內人遇上禍事橫遭此不測，不得已流落至此，望大俠明鑒。”
陸離看了眼那幾個瑟縮著的孩子，“這些都是你的孩子？”
“非也。”李賀才憐惜地瞥了瞥那些孩子，方才嘆道，“這些原本是被人牙子帶到此處販賣，內人心生不忍，所以我二人散盡余財將他們買下，打算帶回中原安頓在家中。
“可到了此地，那些乞兒......因饑餓許久，想要......拿他們當口糧。吾與內人之后帶著他們躲藏在此處。”
就連他們身上穿的破衣服跟臉上的污漬也是刻意如此做的。
否則就他跟他媳婦倆人白白嫩嫩的模樣，怕是早就遭遇不測了。
陸離看他半晌，繼而從戒指中取出一個包裹。
里面全是些吃的跟水。
然后他又取出一個金條擺成小碎粒一起遞給李賀才，“這寧遠城不安全，你們早些走吧。這些金子雇傭鏢師足矣。你也算走南闖北，江湖險惡自不必我多嘴。”
陸離拱拱手，“如此，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他手扶在劍柄上微微動了動。
接著頭也不回便帶著方月白跟潘帥離去。
“恩公！”
李賀才想喊住陸離，但陸離三人并未停下腳步。
李賀才嘆了口氣放棄了。
他主要是怕這里剩下的那幾個家伙見財起意。
若是恩公在此還能震懾一二，可恩公走了......
這些家伙已經餓到了極致，可是連人都會吃的。
不過那幾個流民并未動彈。
等李賀才扭頭去看之時，才發現他們早已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在每個人的臉旁邊還放著七八個饅頭跟一瓶水。
“果真仙人下凡......”
李賀才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他馬上帶著妻子跟幾個孩子悄然離開了破廟。
離開破廟之后，陸離遞給潘帥跟方月白一人一把油紙傘。
然后他自己也撐了把油紙傘，三個人就這么走進了濛濛細雨之中。
走了半晌，見潘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陸離嘖了一聲，“潘少，有屁就放，猶猶豫豫的可不像你。”
潘帥撓撓臉，問道：“行吧，那我可就問了。老陸，你真放了那幾個流民？他們可是殺人越貨的。而且......”
他壓低了聲音，“他們可能還吃過人......”
“那能怎么辦呢？這世道就這樣。”陸離瞇著死魚眼，“要不你留下來帶領他們走向共和？”
潘帥果斷拒絕，“那可別了，我這水平你還不知道？管理個小部門我都管不了，還走向共和......鬧呢這不是。”
“對嘛，我也做不到。所以......”陸離抽出琥珀琉璃劍挽了個劍花，“所以只要對得起本心，然后路見不平拔劍就是。”
說罷，他人已經沖了出去。
在遠處的官道上，幾個騎士正縱馬飛馳，而躲閃不及的流民百姓時有被踐踏身死。
但那幾個騎士卻視而不見，反而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揮鞭抽人。
當看到面前突兀出現擋在路中間的那個青衫執傘人的時候，他們愣了一下，接著沒有絲毫猶豫就沖了過去。
順手還抬起了鞭子。
下一刻，瑰麗無雙的琥珀色牡丹花再現人間。
人馬交錯，三名騎士身首分離。
只有三匹忽然感覺背上一輕的馬匹停了下來，在原地不安的打著響鼻。
看著和風細雨之中宛若天人劍仙的陸離，潘帥跟方月白不由看的癡了。
“身似浮萍劍如玉......離哥果然還是適合拿劍的。”
聽到方月白的話，潘帥覺得自己不能落于人后。
他也得想個靠譜的詩句出來。
打油詩也行。
可憋了半晌，他只憋出來四個字。
“媽的，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