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下去
陸離忽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懼感。
憑空而生的恐懼感。
就仿佛沉在海底，周圍一切都霧蒙蒙的，視線中能看到的只有那張干凈漂亮的俏臉。
“不好意思，我可能昨天沒休息好。”
陸離虛握拳頭碰了碰自己額頭，露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白小姐，您能再說一遍嗎？”
“當然可以~~”白慕離笑靨如花，“我不是人喲~~”
“......”
陸離緩了緩神，干笑道：“白小姐，您真幽默。”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姑娘也是不想相親來敷衍的那種。
不過就算拒絕，借口要不要這么離譜？
還什么“我不是人”......
就這長相、這身材、這氣質、這興趣愛好。
陸離要是不追，那還是人嗎？
白慕離眼眸微斂，放輕了聲音，“陸先生，我沒有騙您，我真的不是人。”
陸離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這就是借口吧。
而且是那種極其敷衍的借口。
就好比一個渣男去酒吧浪，因為沒看上妹子所以找借口。
然后他說自己是個GAY，而且還是騷0。
就特么離譜！
“那白小姐能表演一下嗎？”陸離笑笑，“不是我不信，主要是想開開眼界。”
他倒要看看對方繃不住的尷尬模樣。
一個姑娘如果毫無弱點，那基本就無懈可擊。
凡是能趁虛而入的弱點，都是她想讓你知道的而已。
現在陸離要做的就是人為制造一個弱點，讓她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不是那么無懈可擊。
這樣才有機會走進她的內心。
“好吧，如果您堅持要看的話。”白慕離有些為難，但最終還是答應了陸離的要求。
接著她裂開了。
沒錯，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裂開。
仿佛鋼化玻璃碎裂一般，她五官四周出現血紅色裂紋，然后裂紋逐漸蔓延開來。
她的臉就仿佛一張精致的面具一樣從臉龐上脫落，只有幾根猩紅色肉筋與臉上的血肉藕斷絲連。
“面具”下面的臉是純粹的血肉，里面八只黑色眼底的猩紅眸子死死盯著陸離。
緊接著白慕離的血肉與皮膚徹底皸裂出兩只不可名狀的怪物，爾后這兩只怪物漸漸有了人形，變成了兩個白慕離。
一個身穿黑西裝白襯衣打領帶，頭發綁成單馬尾搭在胸口。
另一個身穿白色女士襯衫，領口最上方的扣子開著，沒有打領帶，頭發在腦后梳著一條清爽的粗麻花辮兒。
單馬尾的白小姐有些羞澀，甚至她臉上還浮現了一抹紅暈，“陸先生，讓您見笑了。”
陸離大腦一陣暈眩。
這種暈眩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他搞不明白。
“陸先生？您沒事吧？”
緩了緩神，陸離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兩張一模一樣的擔憂素凈俏臉。
“沒事，就是一時間頭有點兒暈。”
他端起咖啡杯的手都在顫抖。
特么的！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陸離的內心在瘋狂掙扎。
雖然她長得好看，但她是怪物啊！
雖然她是怪物，但她長得好看啊！
媽的！怎么會被怪物盯上？
不是！這世界上怎么會有怪物？
現在的話，還是逃跑更好一點吧。
陸離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抬頭笑道：“我咖啡喝多了，先去上個衛生間，不好意思。”
“沒關系。”白小姐眉目如畫，笑靨如花。
可等了幾秒，陸離還是坐著沒動。
左邊的一號白小姐歪歪頭，“陸先生？身體不舒服嗎？”
她抬起手，手指上指甲脫落、皮膚皸裂，血肉中長出十數個肉芽連接到陸離額頭、脖頸、手腕處。
“沒發燒啊......”
“我這就去。”
陸離打了個寒顫，勉強笑笑。
這滑膩的感覺好難頂！
他桌子下面的右手猛掐發軟的大腿！
動啊！
我的大腿！你為什么不動！
桌子下面的手在用力，大腿大概變得青紫了。
但他的腿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抬起頭，陸離面色鎮定，“我還忍得住，要不咱們聊聊其他愛好之類的吧，其實......”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白小姐，其實我剛才騙了你。”
白小姐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什么騙了我？”
陸離掏出香煙點上，然后悠悠吐了個煙圈，“我其實吸煙的，而且每天最少一包半。同時我還喝酒，白酒啤酒紅酒洋酒都喝，一天不喝酒我就感覺渾身發癢。”
既然這是相親，那只要相親失敗就行了吧？
只要相親失敗，對方應該就會離開了吧！
對面的兩個白慕離臉上都噙著笑意。
單馬尾的白小姐閉起一只眼睛給了個wink，“陸先生，剛才我心跳的好快，我發現我對你越來越滿意了。你跟我想象中一樣是個好男人呢~~”
陸離有點兒懵。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煙，然后指著自己問道：“我抽煙喝酒還特么是好男人？”
“因為你誠實嘛~~”
這次說話的是旁邊麻花辮兒的白小姐。
陸離看了她一眼。
嘖，真特么好看！
不行！不能被蠱惑！她可不是人！
陸離趕緊挪開視線。
再看一眼。
嘖！真好看！
不行！不能看！
再再看一眼。
真特么好看！
陸離啊陸離，你可真是個三觀跟著五官走的垃圾！
她不是人！她是怪物啊！
再看一眼......
真好看！
啪——！
白小姐吃了一驚。
她抬手輕掩粉唇，吃驚的目光落在陸離臉龐的巴掌印上，“陸先生，您這是......”
“只是打蚊子而已。”
陸離滿臉正直，“我去上個衛生間。”
“啊？好的。”
“抱歉。”
可能是給了自己一巴掌的原因，也可能是白小姐長得好看的原因。
反正陸離心里的老色批之心跟恐懼感對沖了一下，他的腿又能動了。
站起身，他朝吧臺走去——這咖啡館呈L型。
吧臺在轉角處，衛生間要繞過吧臺在另一邊的盡頭。
陸離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剛才那巴掌雖然沒把白小姐打出腦，但最起碼腿不軟了。
繞過前臺穿著女仆裝的工作人員，陸離飛快去衛生間放了個水。
話說這工作人員也有毛病。
都大晚上了，這么大的雨，店里其他客人都走完了怎么不叫醒他？
放水的時候，陸離腦子里就想好了逃跑路線。
咖啡館大門就在拐角正對著吧臺的地方。
一會兒只要自然的走過去，然后趁遠處的白慕離一個不注意光速跑出去！
之后馬上跑到隔壁從樓梯下地下二層停車場，之后開上車光速跑路回家！
完美的計劃！
放完水，陸離在洗手池洗了把臉，看了眼鏡子里的帥哥。
很好！眼神夠堅定！
接著他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到吧臺處。
看了眼另一邊走道的盡頭。
兩個白小姐正坐在那里，麻花辮兒的正趴在桌子上發呆，單馬尾的正托腮看著窗外的雨幕發呆。
很好！
陸離做了個深呼吸，轉身就往咖啡店門出走去。
“陸先生。”
“里面那兩位小姐付錢。”
陸離頭也不回。
“陸先生，你要去哪兒？”
陸離怔住了。
這個聲音......
他驀然回首，只見身穿黑白色女仆裝的工作人員抬起頭，發帶下是白慕離那張似笑非笑的俏臉。
黑長直、紅瞳、女仆裝、還有周圍若有若無的扭曲透明觸手......
簡直完美戳中了陸離的XP！
陸離扭頭，看到遠處盡頭那張桌子旁的兩位白小姐依舊好端端在那里坐著。
看到陸離看過去，她們也給了陸離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
陸離額頭開始冒汗。
女仆裝服務員白小姐微微歪頭，“陸先生，你出汗了？”
“有點兒熱。”陸離擦了擦漢。
“可你的臉色又很白。”
“咳......我一熱臉就白。”
“是嗎~~”
面對白小姐似笑非笑的眼神，陸離忽然眼神驚恐地看著她后面，“看！有頭牛在飛！”
白小姐下意識回頭，卻只看到了咖啡機。
等她再回過頭，看到的就是陸離狼狽沖出咖啡店的背影。
當陸離的身影被雨幕遮蔽，她才掩嘴輕笑。
“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