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神經內科來。”周從文道。
“周教授,您展開說說?”韓處長聽周從文再次要找神經科,心中篤定,小聲問道。
張友疑惑的看著陳浩的核磁,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按壓、電擊了很多次才把人撈回來的病因竟然是腦梗。
這有些古怪,一般來講腦梗不會導致心臟驟停。要是涉及腦干,停了之后基本救不回來。
所以張友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
可是面對著核磁共振上很典型的腦梗影像,張友無話可說。
臨床的常識在周從文面前支離破碎。
“第一呢,患者有眩暈、惡心、嘔吐及眼震這意味著前庭神經核損害。”
“第二,核磁影像病灶側軟腭、咽喉肌癱瘓,表現為吞咽困難、構音障礙、同側軟腭低垂及咽反射消失。這意味著疑核及舌咽、迷走神經損害。”
“第三…”
周從文擺著手指頭開啟了上課模式,一二三四五,把韓處長聽的腦子直懵。
韓處長是科班出身,沾上一點江湖氣再加上家里面的資源以及自己的情商,所以才在醫大二院風生水起。
可真要說韓處長的水平有多高,能跨專業去診斷、鑒別診斷,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現實的。
別說是韓處長,張友都聽不懂周從文掰著手指說的那些診斷依據。
心胸和神經內外科之間的距離像是飛鳥與魚,可望不可及。
“第八,患者交叉性感覺障礙,即同側面部痛、溫覺缺失,也就是說三叉神經脊束及脊束核損害;以及對側偏身痛、溫覺減退或喪失,這意味著脊髓丘腦側束損害。”
“綜上所述,再加上核磁共振的影像,陳浩診斷是腦干梗塞,對癥治療就可以。”
周從文說完,長出了一口氣,“我來的路上還以為是離子通道病,要是那樣的話,治療起來就比較困難了,而且還有遺傳傾向。”
韓處長與張友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過了幾秒鐘,周從文笑呵呵的看著韓處長,“韓處長,你是不是要問反復的心臟驟停是怎么來的。”
“嗯。”韓處長也不隱瞞,直接點頭。
“這叫wallenberg綜合征,本身就可以引發反復的心臟驟停。陳浩的運氣還不錯,在家里熬到了120急救車趕過來,又經過一系列的治療,下了臨時心臟起搏器。”
“什么是wallenberg綜合征?”韓處長繼續問道。
“呵呵。”周從文沒回答,他笑了笑,“講起來太麻煩,讓神經內科處理吧。告訴陳院長,對癥治療就可以,1周后臨時心臟起搏器就能取出來。”
“那陳浩呢?”
“一般來講…”周從文的手指著繼續出來的影像,那是一段頸部的核磁共振。
“上面能看到是右側延髓背外側梗死,在這里找到了原因——右側椎動脈狹窄,提示椎動脈夾層。”
“這種情況一般來講應該是外傷導致的,韓處長你再問問病史。”
“外傷?沒有啊,不可能啊。”韓處長疑惑的說道。
外傷兩個字命中韓處長的神經,讓他瞬間恍惚。
“這里很脆弱,也可能是趕巧了,總之問一下。”周從文道,“問不出來也無所謂,我們不需要知道這病是怎么來的,只需要知道它是怎么沒的就可以。”
韓處長聽周從文說的肯定,也放下了心。
他先告假,急匆匆的去告訴陳院長這 個“好消息”,一邊跑一邊聯系神經內科的主任來會診。
周從文見張友要溜走,便喊住他,“張主任,好久不見。”
張友怔了一下,背對著周從文滿面愁容。
他是真不想見周從文這種沒有任何興趣、愛好,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扔在業務上的苦行僧似的人。
而且周從文在醫大二院的院士工作站工作了一年多點,留給張友的“遺產”除了一個世界第一以外,都是被壓的喘不過氣的不好回憶。
科室大主任占據了“大義”的制高點,竟然還能讓周從文逼的透不過氣,張友很清楚能做到這一點的周從文到底有多強。
再加上張友已經猜出來周從文要做什么,他處心積慮躲著這位煞星走,但還是被周從文看見,并且叫住。
轉身,一瞬間張友臉上的愁苦煙消云散,滿滿都是笑容,大板牙也呲出來。
“小周教授,要不還得說是你。”張友稱贊道,“咱醫大二院比基層醫院是好一點,真要遇到了棘手問題,你不在我們心里都發慌。”
“呵呵,沒那么嚴重。”周從文揮了揮手,“張主任,最近業務開展的怎么樣?”
“還好,還好。”張友打著哈哈,敷衍的說道。
“那可真不錯。”周從文道,“新術式開展了多少例,張主任。”
“…”張友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話。
“張主任,你看你。”周從文摟著張友的肩膀,像極了一對老友般熟悉、親切。
一邊說著,兩人一邊往出走,來到電梯前,周從文道,“那天柳老大沒為難你吧。”
“為難?”張友一怔。
“是啊,老板累了,我陪著老板先走。”周從文道,“給柳老大打了一個電話,讓他照顧好你。”
這事兒都多久了?張友不解的看著周從文,他了解這個年輕人,已經有預感自己的關口不好過。
真特么的,為什么要把這個煞星給找回來,讓周從文在912就不好么!
張友在心里瘋狂腹誹著。
“柳老大這個人還是很踏實的。”周從文隨口說著,和張友一起上了電梯,“領獎的感覺怎么樣?今年的世界比賽張主任有沒有興趣?”
張友心中一動,但轉念之后就明白周從文只是隨口說說。而且他想起來自己之前為了沖擊世界第一每天披著鉛衣做手術,累的跟狗一樣,心生厭煩。
“嘿嘿,小周教授你這就是抬舉我了。”張友努力做出一副誠懇的表情說道,“咱倆之間的關系可以從江海市三院說起,那時候我是真的很努力想要把你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