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域名一鍵直達 克利夫蘭,柳無言對著電腦閱片。
老摩根的病情…不能說很重,只能說特別怪。
柳無言見過無數的患者,臨床經驗相當豐富。可一根縫衣針從右側橈靜脈開始了一圈神奇的漫游,這種事兒他從沒見過。
縫衣針從橈靜脈到上腔靜脈,通過心臟,來到右上肺動脈。
中間竟然沒有嚴重的損傷,不能不說摩根家族似乎每個人都很神奇。
老摩根在梅奧診所住院,家里面的意見并不統一。家里的意見是一方面,關鍵是老摩根并不想做外科手術。
據說可能是年輕時候的心理陰影,但具體是什么,柳無言也不得而知。
在柳無言看來手術必須要做,切除右上肺葉么,也不難。
唯一的難點在于針尖似乎距離支氣管動脈比較近,但這對于世界級的柳無言來講也不算什么。
“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柳無言的閱片。
“柳老大。”申天賜慵懶的聲音在電話里傳過來。
“天賜啊,怎么了?”
原本師兄弟兩人平時很少交流,那么多年都未必能說上一句話。
但上次作為評委、作為師兄弟和老板的關門弟子周從文一起做了一臺小切口一站式冠脈搭橋手術后,兩人的關系頓時升溫。
甚至申天賜直呼柳老大,從老板那面論大小。
“老摩根的片子你看了么?”
“正在看,沒什么好猶豫的,直接切右上肺葉。”柳無言給了一個相當肯定的答案。
“我聽說你們克利夫蘭那面有不同的意見。”申天賜道,“史密斯博士建議介入下取出縫衣針。”
“呵呵,做夢。。”柳無言言簡意賅的說道,“而且史密斯博士并不是想這么做,而是老摩根拒絕外科手術,態度很堅決,這才找到史密斯博士。
這種手術,別說是他,我估計老板都做不到。”
“你還真是很了解老板啊。”申天賜用戲謔的口吻說道,“老板也接到了邀請,但拒絕去梅奧。”
“我還沒聯系老板,你問鄧明了?”
“嗯,鄧明說老板的意見也是直接切右上肺葉。”申天賜道,“介入手術只是理論上有可能存在成功,但真要是實際操作起來全無可行性。”
“克利夫蘭的技術很強,史密斯博士的介入水平…話說他在想什么呢。”申天賜鄙夷的說道,“介入手術,不管他用點一八還是點一四的導絲,想要穿過針眼,那不是開玩笑么。”
柳無言在電話的這面點了點頭。
的確。
“老板開創的DKc乳sh術式最難的那步是用點一八的導絲穿過雙層支架網眼,就這,每次手術都得看命。運氣好,一次就過;運氣不好,要嘗試無數多次。”
“我們這面也是,我和循環介入的醫生一起做過22例DKCRUSH手術,只有兩次手術,導絲穿雙層支架網眼一次性成功。”
“那是你水平高,在約翰·霍普金斯,我就沒見他們一次完成過。”
柳無言想起周從文,那個小家伙似乎能一次就做到。
但也只是似乎,柳無言很清楚點一八的導絲穿透雙層支架網眼的難度。
所以他不是很相信周從文的成功率會那么高。
“老板都說不可能了,史密斯博士更不可能。柳老大,你去看一眼,史密斯那個慫瓜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別開玩笑,雖然只是理論上存在可能性,但畢竟有可能不是。”柳無言慎重的說道。
“就不是很喜歡你這種。”申天賜鄙夷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史密斯博士的水平我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咱不說人工夾層那種非人類的操作,光是點一八的導絲穿透雙層支架網眼,史密斯博士能百分之百做到?”
“不能。”柳無言給了一個很準確的答案。
“所以,又沒讓你去阻止他,就是去看看而已,我等你消息。”申著,掛斷電話。
柳無言笑了笑。
這位破門子的水平是真高,老板當年也很喜歡他…其實申天賜心里想的是什么,柳無言自然知道。
這家伙是想看自家老板用史密斯博士說的方法取出縫衣針。
老板會做到么?應該不會,申天賜自己都說了,老板拒絕去梅奧診所。
柳無言沉思。
他盯著屏幕上的影像資料在看,縫衣針的針尖穿破右上肺動脈,在肺門里距離支氣管動脈的距離很近。
老板…
應該能做到,但自家老板是什么性格?一個字——穩。
只要能有接近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來解決問題,老板就不會選擇炫技的手段。
雖然要切除右上肺葉,可相對于取出縫衣針后的各種不可控,自家老板會做什么選擇那還用說么。
至于人工冠狀動脈夾層,那是死馬當活馬醫,老板肯定不想這么做。要是有更好的辦法,老板才不會“攜”新術式橫空出世。
912,黃老手里拿著放大鏡在認真閱片。
他的眼睛已經老了,尤其是眼前的片子,肺門里白花花的一片,想要看到針尖的位置很難。
所以黃老拿著放大鏡一點點的審閱。
“老板,我覺得他們就是在沒事找事。”鄧明手捧保溫杯,溫和的坐在一邊,笑瞇瞇說道,“切肺葉,簡單易行,克利夫蘭非要說用介入手術的方式取針。”
“也不是不可能,但手術…我年輕十歲,成功率會在70左右。”黃老一邊看著片子,一邊說道,“現在么,能半對半就不錯了。”
“呵呵,那是您,克利夫蘭能有這么高的水平?”
“不要小看天下英雄。”黃老淡淡說道,“不過就事論事,操作不具備可復制性,而且容錯率太低。”
說著,黃老佝僂的手指點在閱片器上插的片子上。
“咚”
“這里。”黃老道,“導絲不管選點一八還是點一四,不管從什么角度,只要碰到針,根據杠桿原理針尖都會出現巨幅波動。劃破支氣管動脈的可能性太大,危險很高,所以我不建議做介入手術。”
“嗯。”鄧明點了點頭。
“切肺葉吧。”黃老道,“沒人可以百分之百的完成手術,沒有人。”
“周從文呢?”
“他的成功率可能會稍微高一點,但也就是高一點點而已。”黃老道,“所以還是算了。”
“嗯,切肺葉更穩妥,是吧老板。”
“是。”黃老嘴里雖然這么說,但他手里拿著放大鏡,一直端詳著片子。
鄧明注意到老板看了十分鐘后,放大鏡交到左手,老板右手佝僂的手指輕輕動著,似乎站在手術臺上,正在操作導絲穿過針眼。
呵呵,老板嘴上說著不要,但看見這么古怪的病例他還是想做手術。
但歲月不饒人,老板說年輕十歲可以嘗試,要是年輕二十歲、三十歲呢?
周從文呢?
一想到風華正茂的周從文,鄧明臉上的笑容真摯了很多。
雖然他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肯定要比克利夫蘭的史密斯博士強。
真是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為什么要選擇這么難的一個術式。
鄧明也清楚,摩根家族內部肯定有無數股力量在相互碰撞、相互作用。
誰知道呢,自己只是一名醫生,和大家族內部的紛爭沒關系。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黃老才把放大鏡放下,坐在椅子上,悠悠說道,“去和那面聯系吧,我的意見是切右上肺葉。”
“好。”
鄧明捧著保溫杯出去,黃老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要是能年輕十歲就好了。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
這之間的心酸一言難明。
最是人間留不住啊。
“宮本博士,我需要你的幫助。”史密斯博士慎重的琢磨了很久,還是誠意邀請順天堂醫院的宮本博士來做手術。
老摩根的病情證明了他是有幸運光環護身的人,縫衣針能從右側橈靜脈游走,一路無傷的通過上腔靜脈和心臟,進入右肺上葉動脈,這簡直就是神跡。
因為其他無可言明的原因,史密斯博士接受了難度極高的手術方案——介入取針。
手術難度有多大,他很清楚。
但史密斯博士最近一直在鉆研DKc乳sh手術。
經過一段時間的反復練習后,史密斯博士的介入手術水平大漲。
點一八的導絲穿透雙層支架網眼,他已經能做到幾乎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雖然最開始拒絕了介入手術,但在摩根家族的強烈要求以及過往的一些事兒的作用下,史密斯博士還是接受了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次產品展示會上來自共和國的年輕醫生帶給他無盡的羞辱,史密斯博士一直記得。
他要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而這臺手術就是開始。
別人做不到的自己能做到,還有什么比這更適合作為一個宣告,向整個世界宣告自己的回歸!
但史密斯博士需要一個助手。
手術頂級難,所以他需要一個頂級的助手協助自己手術。
柳無言是最適合的人選,至少在史密斯博士的心里,同樣在克利夫蘭的柳無言是“天生”的助手。
可惜,剛剛柳無言來過,詢問介入手術的事兒。
但史密斯博士剛說了一個開頭,柳無言就像是兔子一樣一溜煙的跑沒了影。
而且隨后他的手機關機,徹底失聯。
沒辦法,史密斯博士只能選擇其他人。
打了幾個電話,接到電話的人都拒絕了史密斯博士的邀請,包括順天堂醫院的宮本博士。
一群膽小鬼,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難道沒人看到么?難道沒人相信自己么!
史密斯博士沒有辦法,只能通過摩根家族的人尋找可以幫助自己手術的助手。
不管是用錢砸,還是別的什么方式,自己需要一個世界級別的強者來協助自己手術!
過了足足一天,史密斯博士才得到消息。
順天堂醫院的宮本博士最后同意協助自己手術,但宮本博士明顯不信任自己,需要簽署免責聲明才肯來當自己的助手。
真是一群碧池,在布魯克林長大的可憐的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的碧池!
史密斯博士心里痛罵著宮本博士。
但這畢竟是一個好消息,不管如何,有了世界頂級的助手,接下來自己只要全心全意完成手術就好。
從克利夫蘭來到明尼蘇達,梅奧診所熟悉的建筑就在眼前。
自己要從這里開始征服,征服整個世界,史密斯博士雙手握拳,努力的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實現的目標。
楚云天已經飛回梅奧診所,他很奇怪摩根家族的選擇。但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楚云天根本無法反駁。
反正“患者家屬”和患者本人做了類似的抉擇,自己的銀行卡里多了一連串的數字,那么接下來自己要做的就是防止意外發生。
如果針尖劃破支氣管動脈,外科第一時間上臺開胸解決問題。
針對這一點,楚云天看在銀行卡里多出來的數字上,認認真真的和患者家屬解釋過。
但老摩根固執到了極點,他一邊干咳著,一邊告訴所有人這是他的選擇。
畢竟是世界的王者,沒人能反駁。
楚云天悄咪咪的看著史密斯博士,心中泛起無數漣漪。
手術要是周從文來做,還有一絲成功的可能。但換做是史密斯博士,楚云天覺得他毫無把握。
真特么的,他為什么敢!楚云天心里罵了一句。
作為外科保障,楚云天一路陪同,畢竟…摩根家族給的實在太多,不好拒絕。
有錢能使鬼推磨,甚至有錢能使磨推鬼,楚云天覺得自己就是那只小鬼。
不過真的很遺憾,楚云天很想在這里看到周從文,看看那個一世之敵要怎么做這臺手術。
經過審慎的會診,三天后手術才開始。
老摩根被送入手術室,麻醉組開始全麻。
麻醉醫生是全球最頂級的醫生,之所以要全麻,是因為一旦介入手術失敗,接下來外科就要用最快的速度打開胸腔進行止血。
到那時候,怕是再麻醉就已經晚了。
史密斯博士站在手術室里,看著旁邊準備好的外科手術包,和身邊的宮本博士說道,“根本不用,他們想的太多。”
宮本博士根本不想搭理他,希望手術失敗只是無法穿針,不會出現支氣管動脈被劃破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