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凱一怔。
他一直以為周從文在講段子。。。
周從文在手術室里飆段子的能力極強,開車的車速屬于老司機中的老司機。
可他沒想到周從文竟然話鋒一轉,提到自己身上。
哪怕老練如肖凱都為之一驚。
“肖院長來我這里的時候,說實話我是很驚訝的。”周從文坦然說道,“主管臨床的副院長一旦離開原有崗位,有多少人覬覦那個位置,我就不多說了。”
眾人神色凝重,靜靜的聽周從文說話。
現在的聽和剛剛的聽完全不同,沒了之前聽八卦的輕松,反而多了幾分嚴肅。
周從文剛剛說的話有些散亂,聽起來并沒有特別嚴密的邏輯性。好像是在自己夸自己,所以怎么聽怎么怪。
然而當他話鋒一轉,轉到肖凱頭上,之前的那些話頓時觸動了在座白水市各位領導的心。
“肖院長不容易啊。”周從文舉杯,卻又并不著急和肖凱碰杯,而是感慨道,“剛說了和光同塵的重要性,何況肖院長還只是主管臨床的副院長。
說好聽點,是院長,但其實就是個副處,身邊同級別的人有五六個,頭頂上還有大院長。”
“大家都想為市里面的領導做好保障工作,為全體白水市市民做好保障工作,這也是醫療行業的一個特點。可別人敢做出頭鳥么?”
肖凱聽周從文把自己提到某一個高位上,厚著臉皮為自己說話,心中百感交集。
“我對于白水市來講屬于一個外人,所以我的話比較客觀。”周從文的臉皮相當厚,一絲都沒有紅,很坦誠的繼續說道,“我也見過老板那面有很多進修的醫生,可副院長級別的人來進修,肖院長是獨一份。”
“冒著被人說三道四、下絆子、打悶棍的危險;冒著回家后沒有位置的危險,肖院長出門進修,努力和上級醫院結對子,為的還不是白水市千千萬萬的百姓、為的還不是在座的各位領導。”
周從文也不含蓄,直接點明,話說的不要太透徹。
一人舉杯,眾人舉杯。
“敬肖院長。”
玻璃酒杯碰撞的聲音響起,清脆悅耳。
酒香四溢,肖凱的神情未變,但心中一團火已經熊熊燃燒。
周從文周教授是真夠意思!
自己對他的邀約沒有回答,人家來白水市卻直接給自己鍍金。
周從文的這幾句話說出來,想必很快就會在白水市上層流傳開。
而且人家拿著自己和黃老為之背書,可以說是成色十足。
和肖凱“不顧一切”“一心為公”有關系,但關系卻又不大。
一個又一個的例子擺在那,肖凱——周從文——912——國內頂級醫療圈,這對在座的任何一個人來講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只此一頓飯,肖凱在白水市的地位穩如磐石不敢說,但他明白自己未來的一些障礙已經被周從文一腳踢走。
喝完酒后,周從文微笑,“前幾天我參加了一次手術比賽,比賽后和老板匯報結果,老板對我、對肖院長都很滿意。
以后肖院長在帝都也有自己的聲望,大家可別怕麻煩他,肖院長現在厲害的很咧。”
“哪有,哪有。”肖凱連忙謙虛道。
隨即席間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韓教授很欣賞周從文,這位不光有自己的本事,在醫療領域有所建樹,更是不吝放下身段給手下干活的人鍍金。
肖凱的位置、尷尬,韓教授多少有些了解。
從文當著白水市的領導把一些肖凱不方便說的話挑明,雖然有些簡單、粗暴,但效果極好。
基層的工作有基層的做法,和上面含蓄不一樣,講究的就是一個簡單而粗暴。
周從文后面沒說的話其實很明確——只要肖凱好,白水市的人、白水市的領導就會有更好的醫療條件。
這話并不大。
如果從圈子外來找,倒不是說找不到,而是耗費的資源更多,得到的收益更小。
而通過肖凱,通過周從文一脈,從前困難的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
這些事兒韓教授都懂,也在短時間內又一次刷新了他對周從文的認知。
年輕人,真心很有意思。照顧手下的醫生,哪怕是進修醫生,仗義的很。
有點意思,韓教授越看周從文越覺得順眼。
周從文點到即止,并沒有繼續夸張的說肖凱的作用,江湖匪氣并不重,而是開始講各種八卦。
他說的妙趣橫生,也沒端著,更是有很多開車的葷段子讓大家哈哈大笑。
三個小時眨眼即逝,眾人都覺得周從文是個妙人,有意結交。
準備結束飯局,肖凱有些為難。按照白水市的規矩,應該去唱k,也不知道周從文周教授習慣不習慣。
醫療組的工作簡單枯燥,那些鶯鶯燕燕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而且周從文的生活簡單規律到了極點,生活中除了醫療之外,似乎沒有別的可以讓他注意。
肖凱正在糾結,手機忽然響起。
他開了眼,神色凝重,拿起手機和周從文附耳說了句話,便馬上出門接電話。
“周教授,一會一起去玩。”一人笑呵呵的說道,“我們白水市比不上省城,您別嫌棄。”
“哪有。”周從文淡淡說道,“省城那面…”
周從文話沒說完,肖凱急匆匆的走進來,附耳小聲說道,“周教授,肝移植的患者在912和肝膽的醫生吵起來了。”
“嗯?”周從文皺眉,有些詫異,“為什么?”
“據說是912的醫生認為患者酗酒,可領導說他母親滴酒不沾,所以現在兩面都很不高興。”
肖凱有些急,但說話的聲音壓的很低,悄悄耳語,哪怕是旁邊的韓教授都聽不到肖凱到底說了什么。
“好,我打個電話。”周從文笑呵呵的舉起杯,“不好意思啊,912那面有點事,今天就杯中酒了。”
說著,他把酒一飲而盡,拿著手機出門。
其他人看肖凱,肖凱嘆了口氣。有些事兒是瞞不住的,他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只能含含糊糊的講了一下事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