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別雖然腹誹著周從文,但卻第一時間沖過去,剛好那名孕婦暈倒在她的懷里。
周從文第一時間拿出手機,孕婦的昏迷要比自己想象中快,看樣子她的情況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嚴重。
撥打120急救電話,意大利男人手里的披薩落在地上,一股子菠蘿味兒彌散開。
柳小別用帶著米蘭口音的意大利語和他交流了幾句,見周從文打完電話,馬上說道,“她頻繁惡心、嘔吐,食欲缺乏、消瘦,在醫院門診按妊娠劇吐治療了1周。”
周從文點了點頭,很詫異柳小別的外語口語水平竟然這么好。
不是帶著倫敦腔的英語,也不是美式英語,而是比較少見的米蘭口音的意大利語。
自己上一世有系統給的全語言精通,能順利交流是臆想之中的事情。可柳小別不一樣,她可真厲害。
一邊想著,周從文一邊跑進店里,問已經嚇傻了的服務員要了筆和紙,盡快寫下自己對疾病的診斷。
很快,120急救車開過來。
周從文幫著急診醫生把患者抬上車,快速說道,“不能就近,要去大型醫院,大型綜合醫院。”
急診醫生有些不耐煩的看了周從文一眼,“你是患者家屬?”
“不是,但患者考慮是妊娠期劇烈嘔吐導致的甲狀腺危象。”周從文說完診斷,深深的看了一眼急診醫生,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要是你不想引起外事糾紛,就抓緊時間送去大型醫院,最起碼是那種能治療甲狀腺危象的醫院。”
急診醫生怔了一下,他被周從文的話嚇了一跳。
什么妊娠期嘔吐引起的甲狀腺危象,這人是哪來的醫學院的學生,瞎說什么呢。
不過外事糾紛四個字急診科醫生還是很認可的,他見患者抽搐、痙攣的很厲害,不明原因的情況肯定要送大一些的醫院。
“這個給你,交給接診的醫生。”周從文把自己寫了診斷、治療的“病歷”交給120急救醫生。
什么玩意,120急救醫生要不是還有點素質,肯定把這張紙當成擦鼻涕紙給扔掉。
抓緊時間上車,護士問道,“剛才那個年輕人說什么了?”
120急救醫生鄙夷的說道,“估計是哪來的學生,學點東西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還給我寫了一份手寫的病歷。”
他揮了揮手里寫滿字的紙,不屑的剛要攢成團扔掉,忽然一怔。
一張紙已經攢了一半,他生生止住手里的動作。
紙上面寫的字很干凈,看上去不像是醫生手寫病歷那么亂亂糟糟的。關鍵是格式標準,而且竟然還有簡單的診斷依據和鑒別診斷。
挺有意思的學生,120急救醫生心里想到。
護士在給患者吸氧,安裝心電監護,120急救車上空間逼仄,他見患者生命體征還算平穩,囑咐護士注意吸痰,便坐在自己的位置里打開那張紙。
患者女性,23歲,因停經15周,嘔吐2個月,意識不清,尋求120急救。
主訴寫的還行,120急救醫生心里想到。
本來心里帶著鄙夷,想要找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學生的毛病,但120急救醫生越看表情越嚴肅,看到最后眼睛都直了。
后面寫的和基本病歷格式相差很大,可是他卻粗略的看了一遍之后又回頭仔細看了一遍。
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與tsh具有相同的a亞基、相似的p亞基和受體亞單位,當hcg分泌顯著增多時,可因大量hcg刺激tsh受體,使甲狀腺素水平增高和tsh濃度受抑而出現甲宄,稱妊娠期甲狀腺毒癥。
120急救醫生一個字一個字的連起來讀,每個字他…也不是,“宄”字他就不認識。
里面很多專業術語,一看就是“自己人”寫的。
但前后邏輯卻很古怪,120急救醫生也算是資深醫生,他仔細看了三遍竟然沒看懂。
120急救醫生繼續往下看。
妊娠劇吐者中60可出現一過性甲亢,表現為長期嚴重的惡心、嘔吐,體重減少5以上、脫水和酮癥;甲狀腺無陽性體征;血清tsh水平降低、ft4或ft3增高;trab陰性;hcg顯著升高。
建議急診查甲功,如果證實甲狀腺功能異常的話,胃管鼻飼丙基硫氧嘧啶150mg
q6h,普萘洛爾10mg
tid,利可君片20mg
tid,氫化可的松100mg靜滴q8h。
同時面罩吸氧、心電監護,物理降溫,腸外營養支持。
120急救醫生一下子怔住,丙基硫氧嘧啶是什么藥他根本不知道。
不過這份“病歷”讓他感覺有一種到骨子里的專業,看了一眼患者的生命體征,還算是平穩,呼吸雖然急促但卻沒有痰鳴音,120急救醫生開始打親友電話咨詢。
電話越打級別越高,120急救醫生的表情就越是嚴肅。
他越來越明白在街頭遇到的那個年輕人根本不是什么醫學生,而是一個診斷學的專家。
其他問題因為沒看見患者,所以上級醫生并沒有給與指示,但那個年輕人說的疾病病理生理都對。
患者還真有可能是妊娠嘔吐導致的甲狀腺危象…120急救醫生本來都信了,但一想到這個前后邏輯關系,他有些懵。
不管,去了先按照紙上寫的查一個急診甲功三項再說。
“周從文,你不跟著去看看?”柳小別目送120急救車離開,悠悠問道。
“不去了,帝都的醫院基本素質還是有的,要相信這一點。”周從文安撫了臉色慘白的店員、前廳經理幾句,告訴他們患者是本身有病,不是因為聞了菠蘿味兒的披薩導致的。
不過周從文也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沒用,他們該擔心還是要擔心的。這事兒趕的太巧,沒辦法。
“小別,你說有這么極端么?我怎么不知道意大利人氣性這么大呢。”周從文疑惑的問道。
“切…”柳小別眼睛轉了一下,笑瞇瞇的說道,“周從文,要不我帶你去吃灌湯包?”
“行,吃什么都無所謂。”周從文說道。
他雖然嘴里說著相信帝都醫護人員的素質,但他的心思還在患者身上,柳小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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