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了兩張彩票,春曉老板遞給周從文,笑瞇瞇的問道,“小周醫生,你買了也不兌獎,是不是就為了娛樂一下?還真是純粹。”
純粹?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個形容詞來形容周從文。
他笑了笑,見春曉老板果然安排了一下手頭的事兒,拉著他在外面支起一張桌子準備看球。
“小周醫生,我最近研究了一下你的理論。”
春曉老板沒有得意洋洋,而是微微皺眉。
“哦?”周從文對這個“神經病”老板也有些興趣,他笑著問道,“什么理論?”
“不知道。”春曉老板做沉思狀,“像是凱利公式我已經都翻爛了,但還是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數學公式。我知道這種公式研究出來就是為了掙錢的,可你每次只買一張彩票卻又說不過去。”
“我就是瞎蒙的,為了湊熱鬧,顯得自己懂球。”周從文笑哈哈的說道。
春曉老板搖了搖頭,“不能說就不說,你別騙我就行。”
周從文沒想到眼前這貨竟然已經篤定自己是數學家,這都哪跟哪。
“我也想了,按照凱利公式最后的理論,唯一百分之百能贏的幾率是不賭。小周醫生,你是已經大徹大悟了么?”
周從文更是無語。
“老板,我覺得你才是大徹大悟。你看你拆遷之后也不亂花錢,穿著人字拖、大褲衩子,喝哈啤,這不是大徹大悟還能是什么。”
“哈哈哈。”春曉老板得意的說道,“那是,我這個年紀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可不多。”
“所以說么,真正大徹大悟是你,絕對不是我。”周從文笑道,“而且你把我想深了,我就是個小醫生,買彩票是為了看球賽的時候有意思。”
是么?
春曉老板深深的看了周從文好久,還是覺得他這話說的不對。
果然,兩個半小時后春曉老板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葡萄牙對汲取了意大利隊的經驗教訓,踢的很保守,注意自我保護。
雖然踢的謹慎,但水平依舊明顯比韓國隊高了一籌,哪怕束手束腳,依舊行云流水一般。
可是裁判太厲害了,被吹飛了兩粒進球后進入點球大戰。
葡萄牙隊再也繃不住了,點球大戰中以3:5輸給韓國隊。
看著比賽結果,春曉老板目瞪口呆。
而周從文好像他說的那樣為了看球有樂趣才買的彩排,在韓國隊贏了之后也不兌獎,他打了個招呼直接離開。
下一場塞內加爾對土耳其的比賽他應該不會來了,春曉老板心里猜到。
一邊喝著哈啤,春曉老板一邊揣摩著周從文。這個小醫生有點意思,不管怎么想春曉老板都想不明白周從文思維邏輯。而且很重要的是在看球的時候,周從文并沒有一點點球迷的表現。
他全程很冷靜,置身事外,最起碼春曉老板在周從文的身上看不出來有一絲周醫生對足球感興趣的痕跡。
“噗通”
里屋有一個人被一腳踹出來,身子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滿是塵土。
“明天這時候看不到錢,你自己知道后果。”壯漢說完,一口痰吐到那人的臉上轉身回里屋。
類似的場面春曉老板見得多了,一點都不稀奇。
他見那人走出來,油膩油膩的禿頂反射著陽光,哪怕是陽光在反射下也像是灑滿了油花似的。
春曉老板清楚記得王志泉似乎和小周醫生有過節,他爸是小周醫生的頂頭上司。
心中一動,春曉老板招了招手,“志泉,過來坐。”
王志泉從地上爬起來,用衣袖擦干臉上的痰漬,恨恨的看了里屋一眼走到老板的桌前坐下。
他隨手拿起一瓶哈啤用牙咬開,咕嘟咕嘟灌了半瓶啤酒,長出口氣臉色才好看了些。
“又輸了?”春曉老板問道。
王志泉臉色慘白。
“輸了多少?”
“5萬。”
“…”春曉老板無語。
能去里屋的人少,多少都有點家底,但絕對說不上豐厚。誰家百萬、千萬的大老板在路邊攤玩那么大。
五萬,絕對可以說得上是VIP客戶。
不過這些和春曉老板沒什么關系,里面不是他的地盤。
“這么多,你壓葡萄牙了?”春曉老板笑瞇瞇的問道。
“誰知道韓國人這么賴啊!”王志泉苦惱的說道。
說著,他看到桌子上壓著的兩張彩票,其中一張是韓國對葡萄牙,買的是最終比分韓國贏。
王志泉的眼睛都綠了,要是自己提前這么買,現在在里屋自己就是大爺!唯一的那個爺!!
見他看著彩票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春曉老板笑了笑,“后悔了吧,這世界上要是有后悔藥就好了。”
“老板,還是你眼睛毒。”王志泉羨慕的說道。
他死死的盯著那張彩票,心里幻想要是自己在幾個小時前看見就好了,買韓國隊贏,管它贏的是不是光彩。
“不是我買的。”春曉老板淡淡說道。
“啊?”
“你爸手底下的那個小周醫生偶爾會來買張彩票,中了也不兌獎。”春曉老板笑呵呵的說道,“要說醫生就是有錢,這塊八毛的根本看不上。”
“…”王志泉猛然想起那天砸在自己眼眶上的老拳。
“周從文那個狗日…”
“志泉啊,有句老話叫做不服高人有罪,你聽說過么?我記得跟你講過這件事。”春曉老板悠悠問道。
“他算是哪門子的高人。”
“世界杯開幕之后小周醫生來我這兒看了幾場球,一場都沒輸過。這要還不算高人,什么才算?”
王志泉啞然。
他拿起另外一張彩票仔細看著。
土耳其贏。
塞內加爾以黑馬的姿態在世界杯里一往無前的沖著,越來越多的人看好他,法國二隊的名聲也不脛而走。
這場球給出來的賠率是塞內加爾偏低,也就是說塞內加爾贏面比較大。
也是,能把世界冠軍法國隊斬落馬下,水平明擺著。
可這又是一場冷門。
王志泉看著彩票發呆,耳邊一直回蕩著春曉老板的那句話——不服高人有罪。
幾分鐘后,他咬牙說道,“我就不信,咸魚還沒有翻身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