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破曉
煉金臺的修復對于常備替換物品的煉金師來說并不困難，重構復雜的術式陣對于三人來說也算不上太大的難度，至于那種生命晶體，現在存在黑色城堡的材料庫中，就算馬特也能隨意調動。
這次有了阿洛法這個老煉金師的幫助，事情肯定會更順利，不過穆蘭和馬特得在修復煉金陣的過程中為他詳細講解原理。
“我們認為人體煉成并不適合直接煉出一個人體在轉移意識。”
“是的，如同生物的胎育孵化或者蝴蝶的繭化過程會更合適。”
阿洛法拿著完整版的煉金圖稿，看著兩人用煉金材料修復術式陣，也開口道。
“考慮到這個復仇者的原形，胎育嬰兒顯然不合適，所以你們用繭化方案，那么靈魂呢，復仇者的靈魂應該也不完美吧，空有軀殼也容易失敗。”
穆蘭指了指那邊的桌面。
“《真實與魔力》第三期，上面就有答案，雖然投稿肯定有所保留，但已知部分已經讓我們受用無窮，完美解決了術式陣的不足之處。”
“對對對！”
馬特說到這個就更興奮了。
“阿洛法教授，你知道嗎，瓊斯特教授根本不該選擇什么光輝騎士道路，他簡直是天生的煉金師，這部分就是由他嘗試修改融入術式陣的，非常完美，如果他的精力能花在煉金上該多好......”
阿洛法深深地看了穆蘭一眼，所謂“道路并不是絕對的”，這句話也是瓊斯特上課時和學生們講過的，看來確實不是隨便說說，阿洛法的視線再看向那邊的桌面。
看來《真實與魔力》確實了不得，之前的阿洛法還有些嗤之以鼻的。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三人分立三角，角落各自有鮮血之心、人類真血、生命晶體，巴魯重新躺回了中間的煉金臺上。
三方魔力同時運轉，術式陣逐漸亮起魔力光輝并開始，煉金材料也懸浮而起，幾分鐘后全部融入術式陣，并且魔力的光輝也穩定下來。
這個過程中三人都是略微有些緊張的。
直到光輝穩定后，馬特等人心中才微微松了口，剛剛就是這一階段出現能量不平衡而爆炸的。
一道道光輝從術式陣中飛出，紛紛纏繞到煉金臺上，巴魯的身體好似被包裹在一層繭中，不斷有光輝融入繭中。
雖然穆蘭等人看不到巴魯，但能隱隱感知到繭內的存在處于一種神奇的破碎狀態，模糊化了，但卻還活著。
因為術式陣的魔力的持續輸入，煉成過程當然不會像毛毛蟲變蝴蝶那么漫長。
“咕咚咕咚咕咚......”
一個多小時之后，一種心跳的聲音從輕微到響亮，正在變得越來越有力，巴魯的身軀似乎在煉金力量的影響下，處于一種破碎組合的狀態，甚至還處于一種詭異的燃燒狀態下。
原本身軀的一些雜質正在不斷燃燒。
是的，這個煉金術式陣接近了一部分《真實與魔力》第三期上的一些內容，并且在穆蘭這個開發者之一參與，很順利地落到了實處。
三人的魔力輸入早已經停下了，到了這個階段，煉金法陣已經能自主運轉。
“我們，似乎要成功了......”
阿洛法低聲說著，實際上他也遠沒有表面上那么冷靜。
人體煉成一直以來都是煉金術中的禁忌，并且自古以來成功的次數非常少，就算所謂成功的那一些，很大程度上真實度和完善程度都有待商榷。
但今天，似乎真的要成功了！
馬特更是激動得不能自已，雙手緊緊握拳，手中拿著煉金道具極為認真地觀察著煉金臺上的繭。
“我們要成功了！要成功了！我、還有阿洛法教授和瓊斯特教授，我們要成為歷史上完成人體煉成的偉大煉金師了！”
“咕咚咕咚咕咚......”
心跳的力度還在不斷變強，甚至煉金法陣上的光輝都受到了震蕩，產生一種光弧震動化的波紋。
穆蘭、馬特和阿洛法身上的頭發都微微有些上浮的趨勢，三人相互間看了看，默契地往后退了幾步。
到天黑的時候，煉金陣法的光輝終于暗淡下去，那種夸張的心跳聲也已經平靜下來，只有煉金臺上的繭還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咔嚓......咔嚓咔嚓......”
繭如同蛋殼般產生了裂紋，很快整個繭就碎裂了，一只手從內伸出，拔開了附近的繭體，隨后一個人坐了起來。
巴魯坐在煉金臺上，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腳，看著自己的胸腹，看著自己身上的毛發和各種皮表的溝壑與紋路。
不再如曾經那樣如同捏出來的面人，有了毛孔，有了肌膚的呼吸感。
手指和腳趾活動著，能感受到骨骼和肌肉，甚至能感受到傳遞到指尖的脈搏，不再是曾經糊成一團的怪異身體。
“我不再是怪物了......”
聲音出口，很渾厚，很有力，關鍵是，很清晰！
“我的嗓音，我有嗓子了！”
巴魯緊緊握住了拳頭，渾身筋骨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下一刻爆發出洪亮的吼聲。
“我是人了——”
音波一圈圈炸開，得虧了是在煉金法陣中，才沒有傳出去，但穆蘭等人的耳朵被震得隆隆作響。
好一會，巴魯才稍稍平靜了一些，看向周圍的三人，然后定睛到穆蘭身上。
“瓊斯特大人，我成為人了！”
“恭喜你！”
“我也恭喜你了，巴魯！”
穆蘭和馬特都露出了笑容，就連阿洛法也不由有些激動，從感知上看，確實成功了。
“快讓我們檢查檢查你的身體狀況，如果沒有任何問題，下一期的《真實與魔力》上，我們署名的論文，一定會占據重要篇幅的！”
馬特激動不已，已經取出各種工具沖到了煉金臺邊。
“確實，一定會的，但是材料和術式陣詳解想要有一定保留。”
“那肯定的！哦，我忘了問了，阿洛法教授，你要不要署名？”
“呃，我？”
阿洛法愣了一下，向來陰冷的臉上突然有些扭捏了起來。
“也，行吧......”
“那就這么定了！”
馬特迫不及待地將一根針頭扎向巴魯的手臂，然后發現巴魯破了一點皮，而針頭已經彎了。
馬特抬頭看看巴魯，后者則看著針頭。
“看來你曾經的力量并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了。”
折騰到后半夜，一切檢測才終于結束，巴魯無疑是真真切切地人類，擁有完整身體完整靈魂，并且擁有相當程度的天賦，甚至很可能有魔力覺醒的天賦。
不過巴魯拒絕了留在馬特那邊的建議，他已經不需要那個棺材一般的休眠箱了，他選擇跟隨穆蘭一起離開。
自從瓦倫丁的消息傳來后，這會穆蘭的心情算是難得好了一些，不光幫助巴魯煉成人體完成了約定，也有馬特想要發表文章的原因。
當《真實與魔力》第四期印出來的時候，一定會引起更強烈的反響，在更大范圍引起轟動。
如果說第三期的意義在于終于來了有質量的投稿，并讓期刊得以推廣出去，那么第四期的重大意義更是爆炸性的。
有人借鑒《真實與魔力》第三期的文章內容，將之運用到新的煉金術上，完成了真正的人體煉成。
這是什么？這是知識在期刊上共享之后的相互運用借鑒，并誕生出有效正向且極有影響力的結果，《真實與魔力》必將真正意義上名聲大噪！
巴魯一直跟隨著穆蘭回到家，等進門之后，陷入內心思索的穆蘭才忽然意識到，巴魯已經是個人類了，不再是雖然有自我和情感，但思想也更加復雜的人了。
穆蘭轉身看向進門的巴魯。
“抱歉，剛剛把你忽略了。”
但巴魯卻顯得有些忐忑，似乎有一些心事，穆蘭平靜地看著他。
“你有什么想和我說嗎？如果不想再追隨我，也可以告訴我。”
嗯，我再想辦法把你忽悠回來，穆蘭是這么想的，畢竟他需要力量。
只不過此時的巴魯一咬牙，直接單膝下跪在穆蘭面前。
“瓊斯特大人，軍團長大人，我愿意永遠追隨你，身為復仇者的所有過往都記得，在你身邊看到了一切，我都記得，你和伙伴所尋求的目標，我此刻也已經能夠理解......”
“我生來并不想做一個小人，我要尋找人生的意義，但我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而我人生的意義也不需要去刻意尋找，正如大人所說，我的人生是萬千普通人賦予的......”
巴魯抬起頭，直視穆蘭的眼睛，重重拍打著自己的胸口。
“瓊斯特大人，我生而為人，并不想做渾渾噩噩的昏睡者，我想成為真正清醒的人！”
“我渴望成為你的伙伴，渴望，加入曙光，我請求，我懇求瓊斯特大人恩準！”
巴魯的死死抓著胸口，因為過于激動和緊張，以至于手指按在胸口都有些變形了，這是他追求的人生意義，或許這本就是他誕生的意義，可如果瓊斯特大人拒絕呢？
‘求你一定要答應，我再找不到另外的意義了！’
說實話，穆蘭有些被震撼到了，這是巴魯發自內心的情感，也是他此刻唯一的訴求。
曾經還是復仇者的巴魯十分單純，服從性也極高，有時候不方便帶其他幫手，穆蘭會帶著他，可穆蘭本以為曾經的巴魯雖有成人的渴望，但顯然難以理解“曙光”的意義。
只是沒想到，人體煉成之后，巴魯那些記憶仿佛也隨著人體的煉成，一起破繭成蝶。
穆蘭沒有說什么是否準許，而是彎下腰來，伸手簡單動了動巴魯的幾根手指。
將食指和拇指扣在一起，將另外三根手指稍稍動了動并拉直，整個過程巴魯都愣愣地看著，直到自己的右手變成了一個手勢。
如果有穆蘭上輩子的人看到，一定會發現，這手勢如同扣在心臟上的一個“ok”手勢。
“你說這種手勢作為曙光特有的禮儀怎么樣？雖然有些牽強，但它像不像曙光的符號？”
穆蘭蹲著，也自己往胸口試了試，帶著笑容說道。
“或許是我的玩笑之作吧，但我希望千百年之后，這個手勢還有人能記得，扣指于炙熱之心，三指為希望之光......就叫破曉之禮吧，你覺得呢，我的伙伴？”
巴魯嘴唇微微蠕動，有種感動讓他說不出話來，眼眶中第一次分泌出了從沒有過的液體，只能用點頭來回應穆蘭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