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與你同行
在看到歐文之后，穆蘭僅僅猶豫了一瞬，就立刻止住腳步，繞開了可能同歐文視線接觸的地方，悄悄躲到了一處偏僻的街道后面。
“瓊斯特閣下，怎么了？”
跟隨在穆蘭身邊的法羅林奇見到穆蘭的動作突然如此謹慎，同他一起小心躲藏起來的同時，也分外好奇，詢問的時候視線也看向外面。
“似乎來了一個令我意外的人，我們最好不要讓他發現。”
穆蘭視線不離開歐文，低聲向法羅林奇解釋一句。
歐文怎么會來這里呢？
是王都那邊已經知道這趟火車停在這里，然后特意派歐文來查看？
‘不，不可能！’
穆蘭立刻自我否定，他離開迪高的時候是自己買的車票自己定的時間，并未告知任何人，其他人也不清楚他坐了哪趟火車，且也沒有實時定位，更不會因為一輛普通火車拋錨就派歐文來看，而且那些已經搭了便車的乘客去的方向也不是迪高。
再退一步說，穆蘭現在對黑色城堡的即時信息還是比較了解的，至少他清楚自己離開迪高的時候，歐文并不在迪高。
也就是說，依照目前的情況推論，歐文應該是自己到夏爾來的。
穆蘭微微感覺到有些不妙，心中開始產生一些不太好的聯想。
片刻之后，穆蘭打算悄悄退走，他不想直接與歐文照面，就算要見面，也是等歐文打聽到他穆蘭·瓊斯特在這里，然后主動去男爵府看他。
“走，我們先回去。”
回到男爵府，穆蘭立刻找到了夏爾，要他細細叮囑一些事情。
見到穆蘭和法羅林奇急匆匆地來找自己，夏爾男爵馬上意識到有重要的事，立刻一起到了他的書房。
這是一個寬敞而精致的房間，擁有大書架大書桌以及舒適的臥榻沙發，三人或坐或站在沙發那邊，書房的大窗簾被拉了起來，僅僅露出窗戶的一條縫隙。
幾分鐘后，穆蘭已經描述了一個大概。
“你的意思是說，不論那個人和吸血鬼有沒有關系，我都不能暴露？”
穆蘭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如果對方和吸血鬼無關，那么你暴露自身情況，即便有我保你，但串通吸血鬼已成事實，免不了被帝國審判，更免不了接受黑色城堡調查，脫層皮都是輕的，想想之前我說過的那些。”
夏爾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那如果他和吸血鬼有關呢？”
聽到夏爾這么問，穆蘭的臉色有些向一邊的法羅林奇靠近。
“如果他和吸血鬼有關，那么不但你會更危險，連我的情況也會變得很不妙，如果他知道了你的背叛，那么你必死無疑，很可能會被抽出渾身血液提煉源血，至于我，他會想辦法試探，弄清楚我的狀況之后很可能會動手，當然，更大可能會先退走。”
“他很可能會選擇不與我碰面，然后在我離開之后再回來，到時候你就會單獨面對他，如果那時候他回來發現我沒走，那么他可能會向我出手，也可能以后在黑色城堡會更加留意我，使我處于隱性危險之中。”
夏爾臉上的表情較為僵硬。
“總之不論哪種情況，對我來說都不太妙......”
這么喃喃著，夏爾忽然精神一振，十分認真地看穆蘭。
“如果，我是說如果，瓊斯特閣下，如果我裝作對于你們摧毀狼人據點和殺死杉德羅的事情毫不知情，并且十分恐慌的同時也在懷疑你們，就作為一個不知情的小嘍嘍呢？畢竟就算我懷疑你們做了什么，我也沒有對抗你們的力量，他們會理解的吧？”
夏爾自主想到這一點，讓穆蘭不由露出微笑，并輕輕點頭回應道。
“確實，如果你置身事外，那么對方的一切矛頭只會指向我，畢竟以你的知情權和狀態來說，根本不可能對抗我，而作為半吸血鬼，能夠瞞過我也是十分正常的，至少他會這么認為。”
看到夏爾的臉色好看起來，穆蘭卻收斂了笑容，夏爾察覺到這一點，立刻驚慌補充到。
“瓊斯特閣下，我并非有意把危險都推向你，我只是聯想一下，只是聯想一下......”
“不，夏爾，你的提議非常不錯！”
穆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大落地窗前，透過那條窗簾縫隙看向外頭。
“我不會因為這點惱怒，畢竟如果對方真的和吸血鬼有關，那么不論你做什么，今后他都會格外關注我，甚至有可能在這里出手對付我。”
穆蘭轉頭看向夏爾，表情嚴肅眼神認真。
“只不過，夏爾，這么做的話，你就要長期遁入吸血鬼之中，既明白自己對于他們來說的利用價值，又不能暴露這一點，同時還得注意帝國這邊，同樣不能暴露自己的情況！”
夏爾感覺有些壓抑，他的拳頭捏緊又松開，松開又捏緊，他看了一眼身邊沉默不語的法羅林奇，然后抬頭看向穆蘭。
“瓊斯特閣下，你會救我嗎？不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會盡全力做到，或者接近！我想死，尤其是在認識到世界有多精彩之后！”
穆蘭和狼人的對決讓夏爾很害怕，但也深深震撼到了他，昨天晚上他一夜都沒睡，滿腦子都是林中那兩個強大的身影，速度與力量、獠牙與長劍、恐怖與勇氣......
此時此刻，書房內沒有點亮任何燈火，穆蘭站在落地窗唯一的光源之處，而夏爾坐在昏暗的沙發上，前者神情肅穆地看著后者。
“夏爾，如果說最開始我對你并不算多看得上眼，那么經過昨晚，你已經成功證明了自己，你既有勇氣，也有智慧，同時也不缺乏進取心！”
穆蘭的聲音低沉卻十分有力，沒有用貴族之間廉價的“朋友”一詞，而是用了“伙伴”，這在迪爾迦的語境中已經是十分親密的了，他向夏爾伸出手。
“過來吧夏爾，到窗邊來。”
夏爾下意識站了起來，走向落地窗邊，穆蘭將窗簾略微拉開一點，讓夏爾男爵身上也照射到一些陽光，后者雖然明顯露出難受厭惡的表情，但沒有躲避，任由陽光落到身上。
“你的提議正是我的期望，我十分希望你能幫助我，同時也在這個過程中實現自我價值，并且達成愿望，力量容易使人迷失，危險常常讓人退縮，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勇往直前的潛質，這并非客套恭維，而是昨夜你自己的證明！”
穆蘭一番話下來，還沒說什么諾言，但已經聽得原本失意而恐慌的夏爾男爵心中微微激動，情緒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尤其此刻，他仿佛能夠深切體會到穆蘭的真誠，明白穆蘭對他的認可！
“夏爾，我很孤獨，非常孤獨......在我前進的坎坷道路上，需要你這樣的伙伴！”
穆蘭的視線和語氣都十分真誠，并且緩緩將右手扣在胸口，不過并不是貴族喜歡用的平掌，也不是軍人習慣的扣拳，而是食指拇指相扣，三指伸展朝外。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如果你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夏爾，我，穆蘭·瓊斯特向你保證，只要你不背叛我，只要你還信任我，那么我永遠不會拋棄你，不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幫助你，我無法承諾必然的結果，但我會拼盡全力！”
說到這里，穆蘭的語氣甚至帶著一些猶豫和忐忑，以一種真誠的表情看著夏爾。
“夏爾，你，愿意相信我嗎？”
夏爾愣愣地看著穆蘭，剛剛他仿佛能夠感受到穆蘭心中的孤獨，更能強烈感受到穆蘭情緒中的渴望和期待，能真切感受到自己被穆蘭所需要，那種贊賞，那種認可，那種期盼以及忐忑，都是夏爾幾乎不曾感受過的強烈。
不論是因為自身的安危只剩一種最靠譜的選擇，亦或是某種心中的沖動也罷，夏爾忽然覺得此刻的恐懼感減弱了不少，他只覺得自己必須回應穆蘭的這份期待！
“我愿意相信你，也愿意成為你的伙伴，如果我的生命只有這一次機會，我相信你會是真心幫助我的人！如果我可以活下來，如果我能夠成長，如果到時候你依然不嫌棄我，那么穆蘭·瓊斯特，不論你要走向何方，你的道路上將有我同行！”
穆蘭認真得看著夏爾，隨后伸手與對方重重擊掌并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