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恐怖的邊緣
除了本職工作沒有落下，穆蘭的研究狀態一持續就是幾個月，從春天直接跨越到了秋天。
迪爾迦軍部的整頓是在初夏的時候完成的，穆蘭后半程不過是了解了一下過程和結果，并沒有過多參與，僅僅是中途讓尼亞家僅存的妹妹也“過世”了一下，再爆了一次輿論。
總計有一百多名基層軍官和官員被收監，十多名中層級別的軍官和政務官員被處以極刑，另外還有兩名高官請辭退休。
但之前陣亡的士兵，其家庭絕大多數依然領不到足額的撫恤金，在能尋找到檔案的情況下，只能送回一些少量還存在的遺物，并且補發了部分撫恤金。
可即便如此，全國各大報紙上對這件事還是大肆報道，并對女王大加稱頌，將此事歸位女王的英明處置，也是女王的恩典，讓尼斯赫莉爾很是收獲了一波民心，哪怕沒能足額領取到撫恤金的家庭，能得到部分也已經對女王感恩戴德，認為是女王為他們主持了公道才有這一部分的追回。
摩爾同樣也看到了報紙，他看到了這場整治行動的正面性，但也看到了其中的悲哀之處，第一種是帝國的悲哀，多大的問題都可以因為權貴之間的聯系而被淡化；第二種則是底層的悲哀，自身利益并沒有保全，卻對在這次整治中大獲實際利益的統治者感恩戴德。
為此，摩爾匿名向報社投稿了，只不過沒有通過，倒是他的書，已經悄悄出了兩本，第一本叫《資本》，第二本叫《人民的貧窮》，暫時還沒有引起什么社會反響，但穆蘭知道這些書絕不會石沉大海。
秋季，10中旬，迪爾迦皇室圍獵的傳統時節，才登基一年卻已經擁有一定威勢的尼斯赫莉爾隆重舉辦了這場圍獵，諸多權貴都收到了邀請。
已經被女王視為心腹的穆蘭也理所當然地收到了邀請。
迪高地處平原地帶，但在城外往南數十里外就有一片大森林和一座小山，山勢平緩植被茂盛，其中專門劃出了一大片皇室御用獵場。
似乎是因為大漩渦和世界變化的緣故，今年的10月中旬和去年一樣，比往年來得更涼一些，而山林中就更顯得冷一些。
在尼斯赫莉爾的帶領下，一批批圍獵的參與者陸續進山。
今天的女王沒有穿那些華麗的衣服，而是很有哆莉的風格，穿得十分干練，只不過衣服還是少不了折花邊，風格上和男裝有明顯區別。
尼斯赫莉爾騎馬前行，身邊跟隨著一些善于騎馬的近臣和侍衛，當然還有穆蘭，她馬術非常嫻熟，看不到一點吃力的樣子，也讓穆蘭稍覺意外。
山風吹過，帶起尼斯赫莉爾的長發，她伸手去撩的時候，周圍許多貴族子弟全都看得著迷。
“瓊斯特卿，瓊斯特家是曾經的十三騎士家族之一，相比你的馬術和槍法都非常好吧，這次你和我分在一起，一定要幫我贏得圍獵的勝利！”
“臣下一定竭盡所能！”
穆蘭背著一把獵槍，手杖系在馬具上，風衣內的腰間則是輪光的槍套。
“陛下，瓊斯特閣下雖然是騎士世家，但未必熟悉打獵，陛下可不要輕敵啊，我們也是有備而來的！”
“是啊陛下，我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幾位親王和一些大貴族同樣不甘示弱，每年的圍獵可沒有什么國王必須第一的規矩，反而是獲勝隊會得到國王獎賞。
“哈哈哈哈，那你們可得努力了！”
尼斯赫莉爾可是很清楚穆蘭的本事的，哪怕不用黑色城堡學到的手段，穆蘭的槍法和騎術也是一流的，打獵大占優勢。
“好了，現在時間差不多了，第一天我們就熱熱身吧，天黑前全都必須回營地，那么，現在開始吧。”
隨著女王一聲令下，后方的一排士兵吹響大號角。
“嘟嗚————嘟嗚嗚————”
“我們走！”“哈！”“駕”
“出發出發！”“快快快！”
號角一響，各方隊伍紛紛策馬狂奔向山林，仿佛這不是打獵去，而是在賽馬。
不過山林很大，剛剛前追后趕的那些隊伍，很快就各自散入了山林各方。
女王的馬很快，和侍衛們一起肩負保護女王職責的穆蘭只能奮力追趕，另外幾位近臣就不太跟得上了。
“陛下，女王陛下，請不要騎得這么快，讓侍衛們把獵物趕出來才好方便射擊——”
穆蘭在女王身邊大喊，后者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臉上還帶著一絲潮紅，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被冷風吹的。
“知道嗎瓊斯特卿，我也想要釋放一下，想要毫無顧忌地這樣騎馬狂奔，這場圍獵我盼了好久了。”
看來是被悶壞了，穆蘭臉上浮現笑意。
“希望陛下盡興，侍衛們，分人手去驅趕獵物，我們不能輸了。”
“是！”“哈”
遠方已經隱有槍聲響起，似乎有隊伍這么快就遇上了獵物。
“槍聲會把獵物都嚇到山里面去，看來我們得加快了，我們走！”
尼斯赫莉爾興奮地大喊一句，再次加快了速度，整個隊伍的速度也因此提高。
十幾分鐘之后，第一批獵物開始出現在眼前，幾只驚慌的鹿，這算是大獵物了，尼斯赫莉爾拿過侍衛遞過來的獵槍抬起來就射。
“砰”的一槍之后，后坐力讓女王在馬背上晃了幾下，然后“砰”的第二槍，女王的重心穩定了很多。
第三槍過后，鹿群正在遠去，女王一槍沒中。
“糟了，它們要跑，瓊斯特卿，快上！”
“遵命陛下！”
穆蘭雙腿一夾馬腹，手杖一甩馬臀，胯下馬匹在嘶鳴中縱蹄狂奔，跑出去百步之外，穆蘭單手持獵槍扣下扳機。
“砰”
遠方的一頭鹿應聲而倒。
穆蘭騎馬又追出去一段距離，手上一拉韁繩，馬匹人立而起，過程中穆蘭拉栓上彈再發一槍。
“砰”
領頭的雄鹿在狂奔中倒下，鹿群立刻亂了。
“干得好！”
尼斯赫莉爾非常興奮，好像是自己打中了一樣，數名侍衛此刻也騎馬去追鹿，順便將穆蘭打中的獵物帶回來。
“厲害！”“好槍法，不愧是帝國十三劍。”
幾名近臣完全淪為背景板。
“吼嗚——”
山的那邊傳來一陣嘹亮的吼聲，一些人的坐騎都晃動不安，穆蘭騎著馬回答女王身邊，眼睛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
“瓊斯特卿，這一定是山中的猛獸，幫我獵到它！”
穆蘭皺起眉頭。
“陛下，這聲音有些不太對。”
邊上也有近臣湊上來勸解。
“陛下，要不我們回營地吧，這”
吼聲更響亮了一些，大約十幾秒后，北方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隨后是一陣密集的槍聲。
“咚”“咚”“咚”“咚”
在穆蘭耳中，這種沉重的腳步聲好似踏在心頭，并且越來越近。
“快保護女王離開，不是野獸，是魔怪——”
穆蘭焦急地大喊，而周圍人的馬匹已經全都亂了，視線中北方一片灰塵漫天樹倒土翻，怪物還沒接近，已經展現出恐怖的威勢。
一名披著斗篷的男子忽然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怪物的必經之路上，雙手握拳微微下蹲，然后猛然爆發，以急速沖向怪物。
穆蘭心中微微一松，果然有超凡者在保護。
“轟——”
龐大的怪物沖勢竟然被渺小的軀體擋住，周圍的樹木連著土層被掀起一圈，爆發出更加強烈的沙城。
“保護女王后撤！”
“轟”“轟”“轟”
遠方的動靜越來越大，仿佛兩只兇獸在搏斗。
“陛下小心！”
穆蘭猛得撲向尼斯赫莉爾，直接將她撲下馬去，一節樹干在遠方沖擊中爆射而來，將尼斯赫莉爾的坐騎砸飛，也幾乎貼著穆蘭和尼斯赫莉爾的頭皮擦過。
“有人要刺殺我？”
“陛下快走。”
穆蘭牽過侍衛帶來的馬，扶著尼斯赫莉爾上去，然后自己也上了一匹馬，帶著女王趕往營地的方向。
怪物的吼聲突然變得急促，戰斗的動靜也越發夸張，一股徹骨的寒意籠罩了過來，周圍居然開始出現霧氣。
穆蘭牽著女王的坐騎，相當于駕馭兩匹馬狂奔，但他忽然意識到，那種抗衡的巨響聲已經消失了十幾秒了。
‘不好，它繞過來了！’
在穆蘭回頭的時候，已經能在薄薄的霧氣中看到遠方一對赤紅的眼睛，這眼神擁有極強的目標性，讓他清晰意識到一個荒謬的現實。
‘它是沖著我來的？’
怪物的吼聲響起，同時噴出濃濃的霧氣，沉重的腳步聲也在急速接近，遠超馬匹的速度。
穆蘭一咬牙，松開女王坐騎的韁繩。
“陛下抓緊！”
“啪”
手杖狠狠打在女王坐騎的馬臀上，馬匹在女王的驚叫中躥了出去，而穆蘭調轉馬頭，逃向另一個方向，他也并非沒有抗衡之力，只是不肯在女王面前展現瘋狂的共鳴狀態。
吼聲忽然近得可怕，穆蘭渾身汗毛發直，雙眼瞳孔散大，一側的余光看到一度巨大的赤紅之眼近在咫尺。
什么？
“砰”
穆蘭連人帶馬被被怪物沖走，前方的尼斯赫莉爾才穩住馬匹，只是一回頭就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穆蘭——”
而另一邊，穆蘭在被怪物撲中的那一刻，整個人已經呈現一種被黑色陰影包裹的狀態，手中的獠牙已經抽出，整個人撐在怪物額前，承受著強大的風壓和不時撞到樹木的巨大力道。
“轟”“轟”“轟”“轟”
不斷有大樹砸在穆蘭背手，他的身體從肌肉到骨骼還有臟腑都承受著巨大的痛楚，但身上的陰影在不斷擴散，身體在這種沖擊中緩緩從怪物不斷甩動的額前起身。
‘來吧，來吧，來吧，讓我在恐怖的邊緣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