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初走過去,取了手帕給大橋擦鼻血。
“沒事了。”她低聲和他道,“什么事都沒有。”
“謝謝!”大橋對她道,葉文初笑了笑。
陳王從馬背上下來,急著問沈翼:“沈大人,找到姚子邑了嗎?”
“沈大人。”葉文初看著沈翼,“我和您說事。”
她截斷了陳王的話,拉著沈翼不知道在說什么。
“姚子邑呢?”陳王走過來,停在葉文初和沈翼面前追問,“本王問你們話!”
姚氏夫妻和葉月棋也趕緊過來。
葉文初看了他們一眼,隨即去質問王彪:“王將軍,我們走前特意強調過,不許傷大橋的,為什么他現在傷成這樣,我需要解釋!”
王彪心里很愧疚,葉文初交代他,是因為信任他,可他并沒有攔住:“實在抱歉,這事、這事是我的錯!”
“是你的打的嗎?”葉文初問他。
王彪搖了搖頭。
“說話,姚子邑呢?!”葉月棋插嘴道,“一個傻子,還可能是殺人兇手,打她就打她了!”
“你說什么?”葉文初看著葉月棋。
“我說,一個傻子打了就打了。”葉月棋指著大橋,“你不服氣,帶回家養…”
葉文初上去,揪住了葉月棋的臉,扇了她兩個耳光。
“像你這樣一條狗,我打也就打了”
葉月棋跌倒在地,不敢置信葉文初會直接動她。
“葉文初,你瘋了!”葉月棋怒吼,對陳王的侍衛道,“將她抓起來。”
陳王冷著臉盯著葉文初,他沒發令抓葉文初,他的侍衛當然不會聽葉月棋的吩咐。
葉月棋的臉不知是打的還是別的,滿面通紅。
葉文初走了兩步,停在陳王面前。
“王爺,蔡明岳的事還歷歷在目。查案追兇是縣衙的事,莫說大橋沒有定為兇手,就是定了,你們也沒有資格打他審他。”葉文初道,“是王爺特想斷案辨兇,還是,您根本就沒有將朝廷衙門的權限,放在眼里?”
“又或者,”葉文初盯著陳王一字一句道,“您不想削藩,陽奉陰違,這些行為就是你心中所想的投射?!”
葉文初微微仰著下巴,盯著陳王,一手牽著大橋,與陳王對峙。
陳王很氣,氣到他的手攥了幾次拳頭,才有此刻的平和。
“葉四小姐誤會了,他是自己跑動的時候摔的,天黑,路、難、走!”陳王道。
“大橋,”葉文初的視線依舊鎖著陳王,“誰打的你?”
大橋指了兩個侍衛,又指了指陳王:“他們打的,這個老頭子好兇。”
陳王笑了,他的對視先敗下來,對兩個人侍衛道:“稍后自己去領三十軍棍,給葉四小姐賠罪。”
兩個侍衛應是。
“葉四小姐滿意了嗎?”陳王問葉文初,“姚子邑呢?”
葉文初搖頭:“不滿意,大橋在這個案子里,他是證人,他今晚所受的傷必須得到賠償!”說著看向兩個侍衛,“以及,道歉!”
陳王吼道:“快道歉!”
兩個侍衛這輩子沒想過,要給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傻子道歉賠禮。他們咬著牙上來敷衍地了抱了抱拳:“對不起,誤會了。”
葉文初和大橋打了眼色,大橋跳起來,噼里啪啦抽了左邊那人兩耳光道,:“打、打人不打臉,還給你。”
那人氣到拔了刀又不得不忍怒推回去。
“沈大人,葉四小姐這脾氣,是一向如此還是你寵的,也太爆了。”陳王對一直在邊上看戲的沈翼道。
沈翼語氣很溫和的勸陳王:“她脾氣其實很溫和,只是遇到不平事,就會打抱不平,俠氣重。”
陳王更是氣惱,什么叫她打抱不平?這不就說他們就是那不平事。
他不想再和沈翼說話。
沈翼對姚仕英道:“快上船看看,姚公子在船上,完好無損。”
又道:“這事,各位真要謝四小姐,若非她察覺的早,及時趕到,若慢了三五步,姚公子就是性命難保。”
“葉四小姐是姚公子的救命恩人!”
姚夫人嚇得心頭直縮,一個勁兒給葉文初道謝:“真是謝謝你了,今晚太亂了,明日我再和四小姐好好道謝。”
“不用客氣,我職責所在。”葉文初柔聲道,“二位快去吧。”
姚家夫妻上船去看姚子邑。
“疼嗎?”葉文初問大橋,大橋搖頭,“我爹呢,好嗎?”
“燒傷了,但沒事。”
大橋松了口氣,沖著葉文初笑了起來:“那我就放心了。”
“嗯。等事情結束,給你家再買一條船。”
大橋眼睛一亮:“真的嗎?”
“真的!王爺最近在資助貧困家庭,以及幫助有需要的人,像你們這種因為見義勇為但卻損失慘重的人,王爺肯定會給予幫助的。”
陳王拂了拂袖子,頷首道:“葉四小姐說得對,他們家的船本王幫他們重新買一艘。”
“還不快謝謝王爺。”
“謝謝王爺。”大橋高興的很,強調到,“像原來那樣的才行。”
陳王沉沉地點頭。
葉文初讓海鞘扶著大橋上船:“給他先洗腳穿鞋,免得傷口感染。”
葉月棋被素娟扶著走了,一句話沒說也沒有讓陳王出頭。當下對峙她看得懂,所以這兩個耳光,她只能和著血吞了。
“葉四小姐的脾氣得改改。”四周人走的差不多,陳王怕沈翼他們起疑,所以壓制自己想看兒子的急迫,“這是最后一次本王容忍你的放肆頂撞,如果有下次,本王不會再忍了。”
葉文初道:“正是因為知道王爺您是講理的人,我才講道理的,這不是放肆,而是據理力爭。”
“若換成爆戾的人,我也不講道理了。”
陳王哈哈大笑:“歪理一堆。看來是改不了了,那下次你本王也不忍你了。”
葉文初也笑著:“我想王爺忍有王爺忍的道理,王爺不忍也有王爺不忍的道理。”
“這種事,你看自己形勢辦就行了,不用提前告訴我。”
“哼!”陳王徹底繃不住,拂袖上船走了。
王彪安排自己人負責牽馬回去,他路過葉文初時,也是深看她一眼,眼中是欽佩。
葉文初是掐準了陳王的計劃,外面流言擴散的順利,局勢在鋪墊,陳王是一定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毀了全盤。
葉文初也確實這么想的,流言四起反壓誣陷巡檢沈大人,陳王的成功唾手可得了啊。
以前是劉兆平挾制他背叛朝廷,用不了多久,就是整個廣南東路的百姓“挾制”和跪求他背叛朝廷,為了百姓們,陳王會不得不自立為王,徹底政權獨立,脫離朝廷。
陳王夫妻,永遠都是圣潔無辜的小白花。
“擔心腳下。”沈翼叮囑葉文初,葉文初回過頭去沖著他道,“我是俠氣重,女俠怎么會摔跤。”
沈翼笑了起來,低聲道:“女俠摔著也不用怕,我給你扶著呢。”
葉文初回頭看著他,沈翼揚了揚眉:“怎么?”
“看你俊俏。”葉文初笑道。
沈翼哭笑不得。
因為春風渡的槳手分成兩部分劃兩條船回去,所以兩條船走得都慢了不少,王彪帶人下艙去充當槳手。
大橋洗腳后蜷縮在他爹休息的床邊睡著了,郭罄和蘇暢一個房間都睡著,唯姚子邑醒了,除了頭疼沒什么大事。
他見驚動了這么多人,還發生了這么大的事,連連道歉。
葉文初進去他又是感謝又是解釋:“你和我叮囑了,讓我不要單獨行動,我心想和蘇暢一起應該沒事。”
“沒想到,上船就被人打暈了。”
邱平安下午就盯了姚子邑,所以有意將姚子邑的香囊偷走,等他回來找。
但他主要目的,是為了把案子嫁禍給大橋,于是他提前綁了郭罄,如果姚子邑不回來,那么他就會將郭罄打暈,代替蘇暢的位置…
沒想到,姚子邑和蘇暢一起回來了。
“都沒事了,大難過后必有大福。”葉文初安慰他,“你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說。”
姚子邑點了點頭,又想到什么:“大橋沒事吧?”
“沒事。”葉文初說著就去頂層。
到岸后,分作幾路散了,葉文初他們則帶著大橋父子兩人住去了衙門,邱平安被捆著,一起的還有他的狗和海龜。
胡莽看見邱平安,摁著就收拾了一頓。
當著邱平安的面,要將海龜的頭剁了,邱平安哭著求饒,什么都招,請胡莽將海龜和狗放生了。
邱平安說,這條龜他養了十年,一開始正常喂養,后來偶爾機會給他吃了豬肝,發現海龜很興奮高興,于是就一直這樣喂養。
為此,他省吃儉用,便是船的收入不錯,他也剩不下幾個錢。
自己節儉。
機緣巧合,六年前他停船遇到一個釣魚的人,于是邀請對方上船玩,他去倒茶的時候,他的狗突然發瘋咬了那人,那人要讓他賠錢。
他沒錢,心一橫將那人殺了。
此后他就開始害人,女人他也害過一個,但肉不香,于是他就盯著成年健壯的男子。
一直到今天,他具體害了多少人他不記得了,肯定不止八個人。
骨頭等都丟進江里了,衣服等東西則是燒了,所以什么都不剩。
“你知道我們在查大橋,所以有意嫁禍給他?”葉文初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