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人在臨湖的院子前賞月。
葉滿意趴在聞玉的腿上,聞玉給他講故事,王桃挨著葉文初坐,低聲道:“滿意太喜歡聞大夫了,你大哥都吃醋了。”
“若比不過聞大夫,也是大哥這個父親陪伴的少。”葉文初道。
王桃掩面笑了:“你一語中的。他成天不著家,回來就訓孩子。仿佛一天不訓兒子,就不能體現父親的威嚴了。”
“等會兒我就把這話轉給聽。”
葉頌名聽到了,轉頭看著她們:“你們說什么?”
王桃靠在葉文初的肩頭笑,葉文初愣了愣,也微微笑了起來。
臨近亥時,大家散了,葉滿意由葉頌名抱回去睡覺。
剩下他們五個人窩在小院里,看著月亮發呆。
“咳咳,我要說件事,”葉文初對大家道,“我明天下午要回衙門做事了。”
大家都看著她。
“師父,這真是太好了!”馬玲興奮不已,“我們真的很忙,您要是去了一坐鎮,我們肯定就不慌了。”
“爹支持你!”葉俊道。
“是沈先生今晚邀請你的?”聞玉放了茶盅,好奇地看著她,葉文初點頭,“沈先生走的時候,我碰見他了,他邀請我回衙門,說他一個人忙不過來,需要我這個合作伙伴一起幫忙。”
聞玉怔了一下:“你同意了?”
“他代職半個月了,也沒有和我提,今晚特意說,我想應該是真的需要我。”葉文初道,“他那樣的語氣和角度,我沒有立場拒絕他。”
都說是合作伙伴需要鼎力相助一起化解難關,沒道理她坐享其成。
他不需要就罷了,既然提出需要,她無法袖手旁觀。
“上次開會,胡捕頭就說請師傅回去,是沈先生阻攔,說四小姐既然不愿意,就不要勉強。”馬玲道。
葉文初和聞玉解釋:“看來是真的需要我。我重要!”
聞玉看著她的眉眼,笑了起來:“那你能者多勞,但要注意安全。”
葉文初應是。
“沈先生也確實辛苦,最近忙著修橋。他還真從陳王府拿到錢了。”葉俊道,“大家都覺得驚訝,陳王居然同意。”
聞玉和葉文初對視一眼,兩人都是驚奇,他問道:“沈大人如何做到的?”
劉兆平提升沈翼可不是欣賞他的才能,想讓他為從化人民謀福祉做貢獻。
“他讓橋兩頭的百姓,給陳王和劉兆平修建了生祠,把他們的功德刻在了橋墩上,不但如此,他還將橋邊百姓高產的一種糍粑,改名為福壽糕。”
葉俊笑著,眼睛里都是亮光,語氣抑揚頓挫:“我就沒見過如沈大人這樣精的人,做大事有做大事的手法,做小事有做小事的算計。”
“這樣的人,假以時日必然登頂。”
葉文初和聞玉都笑了起來,聞玉也頷首道:“接觸了幾次,我也覺得沈大人是極有城府又心存善念的人,這樣的人,太難能可貴了。”
聰明還善良的人,是人間之福。
“還有還有,”馬玲舉手道,“劉兆平還遣了一個師爺到衙門來,協助沈先生了。一開始那個人來的時候,趾高氣揚,誰都不放在眼里。”
“現在他說除了劉兆平就服沈先生!”
“你們說沈先生厲不厲害!”
葉俊哈哈大笑,和聞玉道:“我葉某此生能認識你們二位這樣的青年才俊,真是不枉一生不虛此行!”
“我不過是個大夫,伯父您虛夸了。”聞玉笑著道。
“不不不,你年紀輕輕醫術已是登峰造極,莫說這一朝,就是縱觀五千年,也沒有第二個聞玉。”
葉文初咳嗽,猛咳嗽。
“還有我女兒,曠世奇才!”
葉俊笑著,滿面都是驕傲之色,與有榮焉。
離城十里的陸家莊,陸員外一家人也賞月到夜深,最后因小公子實在是熬不住了,鬧著要回去睡覺,大家才散了。
“東西都收了,明天給大家分著吃。”陸太太吩咐婆子,婆子應是,將剩下的燒鴨、柿子和點心都拿去了廚房。
“把被子蓋好,夜里涼了。”陸太太給兒子蓋好被子,輕輕拍著哄他睡覺,“睡吧,明兒一早你表哥就來陪你玩兒了。”
“知道了。”小公子催他娘去睡覺,“您快去睡吧,別陪著我了,去吧去吧!”
陸太太笑著應是,將燈調暗,關門出去了。
這里是他家的莊子,莊子里都是他家的佃戶,他們在孩子每年中秋放假時,都會過來住兩日。
門關上,四野安靜下來,小公子房間的燈熄了。
中秋節很熱鬧,但也有不好的后遺癥,葉文初早上請安回來的時候,被葉月畫在正院門外堵住了。
“你又要在家睡覺嗎?”葉月畫問她。
葉文初點頭。
“你也太懶了,你看看我,不是繡花就的寫字,你這樣不求上進,最后嫁不出去!”葉月畫提醒葉文初,“要不你去我房里,和我一起繡花?”
葉文初想到了那個奇形怪狀的荷包:“三小姐,我不做這些,你是不是認為我都不會?”
“難道你會?怎么可能呢,又沒有人教你。”葉月畫道。
“你知道我在山里,想吃肉都是自己打野豬嗎?”
“不、不知道。”葉月畫吞了吞口水,“那、那你會繡花嗎?”
葉文初道:“我會做衣服啊!”說完又拍了拍葉月畫的肩,“我不但會做衣服,我還會做飯、腌肉、種菜、爬樹…”
葉月畫:“…”
聽說葉文初還會一點點醫術,她沒看見,但聽說了。
“哼!”葉月畫道,“你去睡覺吧。”
說完就氣呼呼地走了。
葉文初忍著笑,回去剛要換衣服,馬玲從衙門回來了:“師父,您早上就去報道吧,不得了,陸家莊早上來報案,一家主仆死了九個,還有個重傷抬去就近的醫館,不知生死!”
“最近這是第二起了吧,先前一起查清楚了嗎?”葉文初很驚訝,這樣的滅門大案并不常見。
居然最近前后發生了兩起。
“查清楚了,都定案了,兇手都認罪了。”
葉文初點頭,轉過來對八角道:“你和田雨陪著師兄去藥行。”說著一頓去隔壁找聞玉,聞玉正在換衣服,門虛掩著葉文初推開來,站在門口打招呼,“師兄,陸家莊出了大案,你給我代班,我去查案。”
“敲門!”聞玉嗔怪地瞪她一眼,抱著衣服遮住自己光著的上半身,葉文初點頭,“從小到大我又沒少看。再說作為一個大夫這樣有什么稀奇的。”
“我見多不怪。”葉文初嘀咕著,轉了一圈又回來,“身材不錯,天天不動居然沒胖。”
聞玉氣笑了,丟了個梳子到門口:“貧嘴,快走。”
“走了!”
聽見葉文初快速離開的腳步聲,聞玉穿好衣服,在輪椅上坐下來,看著自己的腿發著呆。
“師兄。”八角笑嘻嘻地道,“你好了嗎?我推你出去。”
聞玉點了點頭,和八角一邊出門一邊問她:“初初和沈大人平時都怎么相處的,會吵架嗎?”
“有時候吵有時候不吵。他們彼此應該很欣賞對方的。”八角想了想,“師兄,你是不是怕小姐喜歡沈大人?”
聞玉哭笑不得:“不許胡思亂想,你才多大,小孩子要做小孩子的事。”
“哦。”八角忍不住,還是要說,“我覺得他們應該沒有互相喜歡,沈先生也沒有喜歡小姐,小姐更沒有喜歡沈先生。”
聞玉笑了笑,沒說話。
“這下你放心了吧?”八角笑著道,“我可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蟲。”
聞玉笑著訓斥她:“不要說了,這話也不要和初初說,她不太喜歡聊情情愛愛的事。”
“那倒是。”八角道。
葉文初沒有去縣衙,而是馬玲駕來的一輛驢拉的板車。
葉文初屁股剛挨上去,正好葉老太爺的轎子從路口過去,看見了,就讓轎子停下來,隔著窗戶對葉文初道:“你又去衙門當差了?”
“是啊,這就去。”
“這車怎么坐?”葉老太爺對房忠道,“讓人把家里的馬車趕過來給她。”
“丫頭,你明兒學騎馬,家里的馬隨你挑。衙門里我也送幾匹過去。”
葉文初笑著應是。
過了一會兒馬玲坐在馬車上,一臉敬佩:“師父,認識您之后,我可真是過上好日子了。”
“是吧,富三代的優越感!”
馬玲笑著。
兩人到陸家莊的時候,彭池帶著雜役也才到,整個陸家莊里所有村民都被驚了,圍在出事的院子外面。
“沈先生也來了,”馬玲指著人群里特別醒目的人,“是因為案子太大,他趕過來的吧?”
葉文初頷首,和馬玲快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