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儒門,無恥
此時已經在千里之外的陳洛，感應著一道道祖妖之力四散，朝著死氣陣法的各大節點落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幾乎在幽冥通道破碎的剎那，掌事大菩薩作為主陣之人，立刻就被諸多祖妖鎖定了位置。
而除了陳洛之外，另外三尊護法菩薩也顯露出了蹤跡。
按照計劃，他們應當是在陣法收攏后被白蓮凈土接引，直接入冥界。
但是…
計劃不如變化！
原以為打開城門，迎接的是糧秣銀錢，誰料想，打開城門之后，看到的是金戈鐵馬！
這個當口，誰還記得接引他們這些布陣之人！
接回來做什么，受嘉獎嗎？
他白蓮凈土的計劃如此周密，居然毀于一旦，不用說，一定是掌事大菩薩和那幾尊護法菩薩變節了。
這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叛變！
所以，誰管他們啊！
要不是被壓著打，白蓮凈土都直接出手了。
唯有陳洛，在釋放出金岳持有的幽冥死氣后，立刻通過張正道與王希孟在圖畫中的預留通道，遠飆千里。
突然間，陳洛聽到天際傳來一聲凄厲的怒吼聲——
“金岳！”
“你這個叛徒！”
“你給本座出來…”
“出——”
可惜最后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這位還沒來得及留下尊號的大菩薩，就被五名祖妖聯手，給打爆了！
陳洛停住飛馳的身形，轉過身，望著遠處那如同被黃金渲染的天空，望著天空中一朵白色的花朵虛影緩緩枯萎，那落下的花瓣化作了風沙，就這么消散，帶起了一股悲憫之意。
佛門大道有萬里大菩薩隕落，有荼蘼花現，衰敗入滅。
“一從梅粉褪殘妝，涂抹新紅上海棠。”
“開到荼蘼花事了，絲絲天棘出莓墻。”
陳洛感嘆了一聲，好歹是西域佛門的一尊大菩薩，比肩人族半圣，就此隕落，實在是——
好耶！
“對不起，我是一個好人！”陳洛對著那荼蘼花影消散的地方微微頓首，“如果你恨的是金岳的話，放心，我幫你報仇了！”
“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
說完這句話，陳洛感覺自己和那掌事大菩薩的關聯已經徹底消失。
沒有人比我更懂因果！
等陳洛趕回方寸山的時候，這一次圍剿西域佛門的行動也基本宣告結束。只是南荒的氣氛依然緊張無比。
不為別的，是那圣堂和道宮就這么懸浮在南荒上空，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此時一道道祖妖星辰浮現，將圣堂和道宮包圍了起來。
所有南荒大妖也都抬起頭，望著空中的局勢。
西域佛門確實可恨，居然在南荒設下了這么大的陰謀，但是儒門和道門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儒門一門心思要王化南荒，這就不說了，畢竟儒門心黑大家都知道。
道門更不是東西，要讓他們當坐騎啊！
妖族，永不為奴！
之前打西域佛門，大家并肩子上沒有問題，現在西域佛門打跑了，血脈潮汐眼瞅著要來了，你們還留在這里什么意思？
還想留宿不成？
“人族，你們該離開了！”狼土之上，一顆祖妖星辰發出聲音，“北蠻未滅，你們還想再開辟南荒戰場嗎？”
同時，虎域中傳出一聲虎嘯，一道金色斑紋的祖妖星辰浮現，緩緩說道：“爾等是要推翻潮汐之議？”
“潮汐之議？那是啥？”陳洛一臉疑惑，好在此時馬走日連忙在一旁解釋道：“山主，潮汐之議是前任圣堂堂主和南荒眾族達成的關于血脈潮汐的協議。”
“人族可以作為天道一族參與南荒潮汐，爭奪潮汐氣運，但是人族出動的護道圣者數量有限制。”
“最多與妖族第三強族的祖妖數量一致，不得超出。否則視為入侵南荒！”
陳洛一愣，妖族第三？
見陳洛的反應，馬走日連忙繼續解釋道：“目前明面上妖族第三應當是青丘狐族，有三尊祖妖坐鎮。
“第一自然是虎族，虎族六脈，每一脈都有一名祖妖境。”
“第二是狼族，有四尊祖妖境！”
陳洛聞言皺起了眉頭。
這么說，人族只能派出三名護道者了？
老景王說他會來，文師叔說鎮國王會來，那還有一位護道者該會是誰？
這邊陳洛還在自己胡思亂想之時，天空中的氣氛已經越發凝重起來。
面對虎族和狼族的祖妖先后發問，那圣堂和道宮沒有一絲移動的軌跡。
此時圣堂之中，韓昌黎的聲音傳了出來。
“諸位莫急！”
“我等無心推翻潮汐之議！”
“只是方才攻打白蓮之時，動用了圣堂陣法，威能受損，暫時無法破開虛空。”
“稍等片刻，容我等先行修復陣法！”
道宮也是沉默了片刻，傳出一句幽幽的感嘆：“道宮亦是如此！”
眾祖妖沉默。
南荒萬妖沉默。
天地一片沉默。
信你奶奶個腿！
許多妖族沒有去過大玄，也只是聽聞儒門無恥的名號。隨著這段時間進入南荒的儒生逐漸增多，教他們書文認字，講解白山主的奇文，讓他們生出了一種“儒門還是很友善”的感覺。
但是今日算是開了眼了。
張口就來啊！
沒有底線啊！
堂堂圣堂，煌煌道宮，幾次攻擊就能把陣法打壞？
連破開虛空離去都做不到？
騙誰呢！
你哪怕說是想留在南荒寫首詩呢！
“休要胡攪蠻纏！”又一顆祖星傳音道，“給爾等一炷香時間，速速離去。”
韓昌黎的聲音再度響起：“莫催，莫催。”
“你們若是著急，那就幫個忙，幫我等打破虛空。我等立刻離去，絕不多留。”
道宮：“道宮亦是如此！”
眾祖妖一個個面色陰沉。
韓昌黎，你枉為儒門之主，枉稱“文起八代之衰”！
當我們傻嗎？
以為我們沒有看到你們用圣威錨定時空了嗎？
怎么破碎！
無恥！
就在此時，那圣堂之中又傳出韓昌黎的聲音。
“若是諸位不信，可以入圣堂一觀。我儒門君子，信義為先！”
道宮：“道宮亦如是！”
所有祖妖都在心中啐了一口。
誰敢進去！
羊入虎口嗎？
一時間，場面僵持住了。
就在眾祖妖星辰越來越躁動之時，圣堂中韓昌黎再度開口——
“若是諸位祖妖不愿進來，那就找一位妖族德高望重之妖來驗證我等話語的真假！”
“妖族俊杰中，方寸山白墨乃是萬妖之師，與我人族陳洛更是棋逢對手，可以請他前來一探究竟！”
陳洛：(#Д)
我這吃著瓜呢，怎么吃到自己身上了？
你們都是大佬，你們吵你們的，不要Cue我啊！
就在此時，陳洛耳中聽到文云孫的傳音——
“堂主是在牽制眾祖妖，掩護我人族大儒潛入南荒！”
“剛才攻擊幽冥之時就對南荒動了手腳。”
“現在需要拖延時間！”
陳洛恍然大悟！
臥槽！
還有這種事。
不過想想也對，南荒就算同意人族參與爭奪潮汐氣運，但每一個進入南荒的大儒肯定都會被重點盯住的。
現在借打擊白蓮凈土的由頭，暗中布置，再牽扯他們的注意力，不就是明晃晃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嗎？
陳洛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圣堂。
好端端的一個恢弘建筑，密密麻麻全是心眼子啊！
拖延時間？
“人族！”
陳洛從方寸山緩緩升起，面色肅然。
“以為點了我的名，我會退縮，從而成全陳洛的名聲嗎？”
“你們小看我了！”
“我乃白澤血脈，在這片南荒中生，在這片南荒中長，在這片南荒中悟道！”
“南荒是我的家，南荒眾妖，皆是我的兄弟姐妹！”
“今日，我愿代南荒進圣堂看看，你們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盤！”
圣堂中一道青色大道鋪開，落在陳洛面前，跟著就是韓昌黎的聲音：“請！”
青丘桃花林。
白炎炎看著眼前的一幕，欲言又止，深深嘆了一口氣，拿起手中的酒壺，狠狠地喝了起來…
麒麟域。
麒麟王坐在雪錦鄉中，透過面前的法鏡看著陳洛一步步走向圣堂，接過甘棠大圣剛剛剝好的蒜妖，伴著烤肉放進嘴里，邊嚼邊說：“那幫祖妖還笑話我傻狍子，他們才是一群大傻叉…”
梧桐林。
蒹葭大圣揉捏著青龍帝皇那僅剩的一只手臂，一邊問道：“帝皇，這也行？”
青龍帝皇輕輕搖頭：“自己蠢，怪得了誰！”
威虎山。
風南芷看著空中那緩緩走向圣堂的身影，目不轉睛，但是嘴里卻還在喃喃道：“卑鄙，無恥…人族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陳洛用最慢的速度來到了圣堂前，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圣堂。那磅礴的文華之氣幾乎凝成了實質，讓他感覺進入了一片文華深海，敞開的圣堂之門仿佛有著無窮的魅力，讓人根本就轉不開目光。
等下進去了，隨便跟幾個半圣聊聊天，這時間就過去了！
陳洛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踏入圣堂之時，風雨突變。
一顆毛茸茸的祖星血氣大放，從中傳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白山主，萬萬不可！”
“你若是被圣堂暗害，齊天大圣怎么辦！我俊疾國猿猴一族怎么辦！”
“本祖，不同意白山主冒險！”
陳洛：!!!∑(Дノ)ノ
我很感動，但是，心領了啊。
緊接著，一道仿佛被蟒蛇纏繞的祖星中也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本祖也不同意白山主冒險！”
隨后，一顆長得像熊掌肉墊的祖星也悶哼一聲：“俺們也不答應！”
隨著這幾位祖妖表態，那正在看熱鬧的大圣也紛紛怒吼起來。
“不答應！”
“白山主安全第一！”
“白山主不要上了人族的詭計！”
“保護白山主！”
陳洛聽著南荒漫山遍野的呼聲，也是心中嘆了一口氣。
你們不要對我這么好啊！
我是贗品啊！
“陳洛，再拖延十五息。”此時，陳洛耳中傳來了一道傳音。
陳洛長舒一口氣，開口道——
“多謝諸位的愛護！”
說著，陳洛緩緩抬手抱拳，朝著東方一拜。
兩息。
接著，又朝著南方、北方、西方各一拜。
八息。
“諸位護佑之情，白某愧領了。”
陳洛回頭看著恢弘圣堂，淡淡道：“各位前輩，這圣堂大門，我便不進去了。十息，可以修好陣法，離開南荒嗎？”
隨著陳洛的話音落下，各大祖妖星辰之上也是妖氣沸騰，似乎只要圣堂冒出一句“不行”，就要開戰了。
就在圣堂沉默中，南荒西北部，一道參天梧桐樹的虛影浮現，那梧桐樹搖曳，一個獨臂老者緩緩走出，身后的梧桐枝上，或站或坐著數尊祖妖。
“韓昌黎，扶搖子，請給老朽個面子！”
“按照潮汐之議，退去吧！”
圣堂中韓昌黎的聲音響起：“既然青龍帝皇開口了，那必須給這個面子。”
“本圣動用儒心天地的本源，修復陣法，這就離去。”
道宮此時也是微微一動，傳來一道滿是睡意的聲音：“道宮亦是如此！”
緊接著，圣堂中浩然正氣猛然爆發，道宮中先天源炁直沖云霄。隨后，正氣包裹著圣堂，源炁環繞著道宮，直接破開虛空，消失在了原地。
直到圣堂和道宮消失了數息之后，南荒眾妖才反應過來。
結束了？
圣堂和道宮這就走了？
一場大戰就這么消滅在萌芽之中？
青龍帝皇牛逼（破音）！
當然，他們還記住了那個在祖妖都遲疑退縮的情況下，為了妖族挺身而出，要孤身入圣堂的方寸山主——白墨！
英雄啊！
“人族大儒都成功進來了？”方寸后山，陳洛沏好一杯茶，遞給文云孫。文云孫接過茶，點了點頭，“按計劃都潛伏好了，只待血脈潮汐來臨。”
“看情形，也就在這兩三日了！”
陳洛想了想，詢問道：“除了老景王，鎮國王，還有一位護道者是誰您知道嗎？”
文云孫看著陳洛，輕輕點頭：“方之林！”
“方家？”陳洛愣了一下。
“對，他是方家分宗的半圣。”文云孫解釋道，“方家所謂一門多圣，其實是包含了嫡脈和支脈。”
“在支脈中，若是出了半圣，就有資格分家，重立嫡系血脈。”
“這一次，方家有大儒方化天來南荒奪氣運，謀圣位，方家嫡脈的兩尊半圣出戰天外，因此就請了這位方家分宗的半圣前來護道。”
陳洛微微皺眉，他可沒有忘記，自己家三師兄也是要借這一次血脈潮汐晉級祖妖境的。
眼下師父還在天外，無法護道。但是三師兄乃是妖族，老景王與鎮國王好說，告訴他們三師兄的身份就好，但是這方家半圣的話，就不好說了。
若是知道三師兄乃是竹林弟子，恐怕不中途使壞就不錯了。
見陳洛憂慮，文云孫自然知曉陳洛的擔憂，輕聲寬慰道：“你三師兄之事，在你還未入門時他便有了安排，不用擔心。”
“不過，師叔有件事倒要囑咐你。”
陳洛苦笑一聲：“師叔是讓我不要阻礙方化天封圣是嗎？”
“方家之道確實走歪了。”文云孫點點頭，“迂腐、刻薄、貪婪、自私…”
“但人族還容他，圣堂還能忍他，歸根結底，是其大義不缺。”
說到這，文云孫頓了頓，才開口道：“方祖之道，也有缺陷。”
陳洛聽到文云孫說起秘聞，立刻豎起了耳朵。
“方祖之道，是存天理，抑人欲；人欲抑制之后，再追求天心即我心，達到‘我為天’的境界。”
“你可知為何是抑人欲，而非如今方家說的滅人欲？”
陳洛皺了皺眉：“保存理智？”
“對！”文云孫贊賞地看了陳洛一點，繼續說道，“就像你九千里道境中的‘心猿境’，人一旦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必然會對規則與道理生出輕視的心思。”
“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所以方祖當年要去人欲，去體會天心，卻又怕人性喪盡，是非不分。因此取道中庸，用了抑字！”
“但是據方祖自己所說，走到最后，這條路，走不通！”
“但凡有人欲在，就不可能完整的體悟天心。這條路，注定無法成為圣人！”
“方祖的最后一戰，其中蹊蹺頗多，倒有點像方祖為自己選擇的戰場！但具體如何，如今已經是一個謎了。”
“方家后來的繼承者一味圖快，簡單的將抑人欲改成了滅人欲，并沒有真正抓住方祖學問的精髓，所以學歪了，但是憑借禮道，還是成為儒門中最容易修行的圣道。”
“只要走的是禮道，他們就不可能背叛人族！”
“大義不缺之下，一些小節，我們也便認了。”
陳洛聞言點了點頭：“師叔放心，我也沒能耐去干擾封圣。”
“你自己信嗎？”文云孫瞪了陳洛一眼，又補充道，“不過血脈潮汐之下，半圣與祖妖紛紛下場，變數頗多。”
“你輕易不要攪入其中。”
文云孫突然笑了笑：“算了，你的玲瓏心思是連堂主都贊頌的，也不需要我多做囑托，反正見機行事吧。”
陳洛一臉無辜：玲瓏心思？
我哪有！
我只是一個粉撲撲的小小少年啊！
就在此時，突然一道風氣，從南荒的一端，刮到了另一端。
文云孫感應了片刻，猛然站起身。
“師叔，怎么了？”
“血脈潮汐，提前了…”文云孫目光一閃，瞬間想到了原因，“是因為獻祭了那尊大菩薩…”
與此同時，一朵青蓮從大玄靈州飛出，直奔南荒。
“三師弟，大師兄來給你護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血脈潮汐，全是半圣和祖妖，不能錯過！”
“我浪飛仙，屠過蠻神！”
“祖妖之下我無敵，祖妖之上一換一！”
“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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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老六，求你們了。。
抓錯字啊。。不要討論文法了。。
我讓你們當啄木鳥抓蟲，沒讓你們把樹給啄斷啊…
那個把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同學拉過來看書的兄弟，聽我說謝謝你。。
慘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