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這個假話,比真話還真
“諸位老爺！”
“有道是：我佛造經傳極樂，觀音奉旨入長安。觀世音如何找到十世輪回的金蟬子，陳玄奘又如何當上這蒙難遭劫的取經人？”
“啪！”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話音落下，一道紅塵氣從說書先生的身體中散發出來，只聽“嗖”的一聲，臺上的說書先生已經不見身影。
“嗯？這就沒了？”
醒早茶樓內，一名茶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環視周圍準備起身離去的眾人，皺起了眉頭。
不是說兩章嗎？
自己這茶才喝完第五壺，怎么就沒了？
此時前來收碟的小二上前，見茶客模樣，笑了笑：“客官，可是第一次來醒早茶樓？”
“正是。之前某一直在跑商，梧侯的書都是道上看的，這幾日才卸了差事，想附庸一把風雅。”
“怎么感覺剛剛上來，就沒了？”
“這一次算長了。”小二一邊收拾，一邊說道，“說書先生講得順暢，聽著不費腦子，自然比自己讀書感覺要快幾分。”
“加上周圍茶客的氣氛一抬，這歡快的時光總是在無意中流逝。”
“那醒木一拍，斷章二句一出，此章就算說完了！”
茶客眉頭皺得更緊：“怎么完了呢？”
“這佛門正統到底是怎么回事？”
“觀世音第四次去那佛韻盎然之處見的無雙大妖是誰？”
“這些都沒說完啊！”
小二：(_)
你不了解梧侯的風格嗎？
你個假粉絲。
見小二的表情，這茶客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某自然知道梧侯的習慣。只是某聽說，在醒早茶樓聽書，能一舒胸臆。可是某還堵得慌啊！”
小二伸手朝門口一指去：“客官，請看！”
茶客偏過頭，就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立起了數個沙包人，那離開的客人一個個在沙包人上怒捶了一番，末了再說一句：文人之恥，這才長舒一口氣，心滿意足地離開。
“妙啊！”這位茶客頓時眼前一亮。
“客人需要安排嗎？”小二笑嘻嘻道，“打一頓，罵一聲，兩千文。”
“這么貴？”那茶客瞪大了眼睛，“打個折？”
“這個小店做不了主。”小二搖了搖頭，“那是景王世子的買賣！”
“而且每個沙包人體內自有計數符箓，當挨到相應的攻擊后，那沙包人就會爆開，里面會有梧侯的簽名紀念品哦。”
“又能出口氣，又有幾率拿到獎品。兩千文，不貴！”
那茶客琢磨了一下，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二兩銀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霸氣十足地走向了外面的沙包人。
東蒼，少室山。
少林寺中，阿達摩目不轉睛地望著手中的《大玄民報》，一字一字地看著上面的西游記連載。
“眾生之愿，吾聽之；眾生之求，吾應之；眾生之難，吾救之…”
“解八難，度群生。苦海不干，永不成佛！”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
阿達摩眼前突然濕潤，他六千里武仙的視線居然在這一刻模湖起來。
一幕幕回憶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那是父王的面孔，是母親的笑容。
那是從天而降，毀滅了他的家園的手掌。
那是迦提葉上師為了救護自己，燃燒舍利的一抹燦爛金光。
“邪佛篡道，真佛不在人間。”阿達摩長長吐了一口氣。
他知道，梧侯寫的不是一個故事。
這后面，有大秘密！
既然能寫出來，那或許，梧侯見到了真佛。
阿達摩雙手合十，雙目緩緩閉上，一顆虔誠佛心跳動，第一次頌念出了那個佛號——
“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他沒注意到，就在他念出這一句尊號之時，那文稿之上，有一個玉瓶虛影緩緩浮現，那玉瓶上插著一支楊柳，此時楊柳彷佛被人拈起，漂浮在阿達摩的頭頂，輕輕一抖，那楊柳葉上，一滴虛幻的晶瑩水珠滴落，落在了阿達摩的頭頂。
少林寺外。
一道道雄壯的聲音整齊劃一的響起。
此時的少林武學，已經是東蒼武院人數最多的武學，寶殿之前的廣場被一再開辟，如今已有數千人在開辟的廣場平臺上習練武學。
秦郁背著手站在高處，望向眾弟子，但有偷懶耍滑之人，都躲不過他的雙眼，只需要屈指一彈，一道彈指神通打出去，就能警醒弟子。
昔日那個少年得志高飛，又因誤交惡人而跌入泥濘的秦家子，如今也是堂堂四品武仙，更因為兼修易筋經和洗髓經，恢復了傲人天資。
眼下武道九千里已開，作為武道之主的第一批追隨者，沒有人會認為他踏不進九千里之路。
自從以秦家家主的身份革除了秦家所有支脈，當年那支秦家，也就只剩下他一名男丁。
但是，現在的東蒼秦家，將注定因為他而重新崛起。
不過此時，秦郁一邊看著弟子習武，又一邊看向不遠處的禪室。此刻，少林大師兄阿達摩正在那里面參悟梧侯最新的文章。
文章之中，有邪佛真佛之辯，這究竟會對少林有什么影響？
秦郁不知道，但是他很安心，因為他相信，阿達摩一定能找到答桉。
因為，他知道阿達摩的過去！
就在此時，一道道強橫的氣息浮現，一道道人影在少室山上起落，眨眼之間，紛紛落在了秦郁面前。
“秦師兄！”
“秦師弟！”
來人紛紛拱手行禮，秦郁也連忙一一還禮。
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眾武道天驕，如今東蒼武學的各門大師兄與大師姐們。
“秦師兄，阿達摩師兄可悟出了什么！”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眾人中年紀最小的武當大師兄宋無疾，短短一年時間，昔日那個和兄長相依為命的小小孩兒雖然臉上還有稚色，但數次深入蠻天，在一次次血戰中迅速成長，如今舉手投足間隱隱有了一派宗師風范。
“正是。公子這篇文稿提及了佛門真假之辯，對阿達摩師兄來說最為敏感。”跟著說話的，乃是峨眉大師姐蘇淺淺。
遙記一年以前，蘇淺淺還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卻因家資財帛，經歷滅門之災。
她帶著沖天恨意，千里復仇，是陳洛的出手，讓她重新看見了生命的光。
現如今，整個東蒼，也唯有洛紅奴洛大家和這位峨眉大師姐，以奴婢自居，稱呼梧侯為公子。
“不知道。”秦郁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對著眾人說道，“阿達摩師兄已經進去了半個時辰，諸位再等一等吧。”
“嗯。”眾人點了點頭，正要再彼此交換一下武學感悟的時候，突然間一股磅礴的氣息從禪房之內釋放出來。
眾人都是面上一喜，望向那禪房。
此時禪房之上，一道七彩直沖天際，天空中響起一道悅耳鈴聲，一朵朵白色花朵憑空出現，落入禪房之內。
“不謝花！”秦郁眼前一亮，興奮道，“是天贈壽命的不謝花，一朵便是一年。”
“天花亂墜，阿達摩師兄增壽一甲子！”
“突破了！阿達摩師兄突破了！七千里通神境！”
天花亂墜之后，只見一道光影在七彩氣柱上浮現，那是一個和尚的身影，開始演示少林武學！
“布道？”此時，東蒼武院的高臺之上，也在關注著少林寺的一眾大儒臉色古怪，“武道進入七千里的異象，是布道嗎？”
“這可是開道之主的權利啊！”
“這…這天道是不是太偏心了！”
“你們不要忘了梧侯立武道的初心！”項嵴軒澹澹說了一句，“還有那道碑文。”
眾大儒一愣，隨即響起了陳洛那句“愿人人如龍”，以及那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一個個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合著，武道無私，所以突破就能布道？
但他們可是教書育人的儒道，有教無類的儒道，怎么就沒有這個功能？
他們突破大儒的時候，就是幾只黃鶴飛一飛，最多來個黃鶴送子，提升提升通讀幾率。
哪里有現場布道這么威風！
孔夫子，當年開道之時，你說什么不好，說“朝聞道夕死可矣”，結果造出了九千里的天塹，要不是屈夫子構建求索長橋，大家都要完蛋了。
“不過…”項嵴軒再次說道，“通神境的武道演示，應當僅限于自身的武道理解。你看阿達摩，目前施展的都是少林武學。”
“而且，也僅僅是覆蓋百里。”
“與其說布道，不如說是演武。”
“或許天資越高，演武越清晰，覆蓋范圍也越廣吧。”
眾大儒紛紛點頭，這才算合…合理的毛線啊！
突然間心情有點不好。
要不去蠻族砍點什么？
少林寺。
此時此刻，正在廣場上習武的少林弟子可算抄著了。
看著那紅塵氣的七彩演武，一個個腦中武學領悟不斷冒出來。
當七彩虹內的演武結束，一切異象消失，禪房門打開，阿達摩帶著笑容走了出來。
“師兄！”
眾人一起圍了上去，將阿達摩圍在中間。
阿達摩看了一眼眾人，點了點頭，說道：“貧僧知道你們要問什么。”
“七千里后，讀《西游記》，會生出‘靜之氣’，有助于往后的定心猿，栓意馬。”
“欲破鏡，如梧侯所說，需要至情至性。”
說著，他看向秦郁：“師弟，你執著光耀門楣，心中對父祖愧疚難消，走‘孝’之路最為妥當。”
秦郁咧嘴一笑，雙手合十道：“多謝師兄指點。”
隨后，阿達摩又看向蘇淺淺：“蘇師妹，情之路對你來說，是條死路，不如走‘恩’之路吧。”
蘇淺淺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還禮道：“謝師兄指點。”
阿達摩微微搖頭：“以至情入道，必然因至情而陷入心猿意馬之境，這是梧侯對我等的考驗！諸位心中當有警醒。”
說完，阿達摩深深一躬：“貧僧如今已晉三品，當暫離東蒼，云游天下，為眾生引真佛，替梧侯正佛法。少林之事，偏勞諸位多多擔待了！”
眾人聞言，一個個面色嚴肅，齊齊還禮，異口同聲道：“師兄放心，責無旁貸。”
他們都知曉，三品之后，就算是從武院畢業。從這一刻起，他們將脫離武院的庇佑，散布天下，去踐行自己心中的道。
阿達摩，只是第一個！
但是他們也明白，未來的某一天，當那個人振臂一呼時，那灑向漫天的星，又會義無反顧的聚集起來，站在他的身后。
眾人讓開了一條路，阿達摩微微一笑。
一年前，他穿越了萬里大漠，只為尋找花開的地方。
終于，他來到了東蒼，拜入了武院。他得到了少林真傳，他接觸到了禪宗佛理。
迦提葉上師，你看到了嗎？
在東方，花開，見佛！
阿達摩抬起腿，緩緩踩在虛空，就這么飛了起來。
這是道主規則：破空！
眼見阿達摩就要遠去，到底還是孩子心性的宋無疾連忙喊道：“阿達摩師兄，你入道的至情至性是哪一種？”
“慈悲！”阿達摩澹澹一笑，輕輕說道。身影升入空中，越來越遠。
一道佛偈悠悠傳蕩——
“來時無跡去無蹤，去與來時事一同。”
“何須更問浮生事，只此浮生在夢中。”
高天之上。
恢弘的圣堂矗立云端，此時的圣堂之內，一道道青色光影閃爍，每一道青色光影之前，都懸浮著一篇《大玄民報》。
“梧侯入幽冥，當見到了上古佛門！”一道青色光影澹澹說道。
“見定然是見到了，但問題是，他想做什么？”另一道青色光影傳出聲音，“取經人，取真經。”
“是要引上古佛門重新歸來嗎？”
此言一出，圣堂內瞬間安靜下來。
但是這氣氛，不是緊張，而是喜悅。
那幫禿子要回來？
好耶！
說他們儒門不要命，那是沒見過真禿子打架。那些禿子，是不把命當命啊。
再說了，一句“有緣”，就問什么仇恨拉不住！
多好的肉盾，只要禿子們前面站一排，他們儒道跟在后面遠程進攻就好了。
“咳咳…”坐在上首的圣堂堂主干咳了一聲，幽幽道，“他們若是歸來，那冥土怎么辦？”
“麟皇一人是無法獨自抵擋血海與西域偽佛的。”
此時一道女聲澹澹說道：“若是，麟皇的大道成功了呢？”
“生死勾連，兩界合一。”
“那就不是問題了。”
“哪有那么容易？”另一道聲音緩緩道，“小妹怕是太樂觀了一些。”
“古佛歸來，哪里來的大道？”
那被叫做小妹的青色光影晃了晃，說道：“梧侯既然要寫取經，總要取出個子丑寅卯出來。”
“這可是九千里的立道書籍，天道允了，自然就有轉機。”
“嗯…我家小妹說的有道理。”另一道光影閃爍了一下，說道，“古佛是否歸來，目前談這個還太早。”
“若是有機會歸來，當代如來必然會考慮到這一層。”
“眼下不如談一談另一個問題！”
“偽佛一直以來都知道吾等礙于孔夫子的封天四禮，不能過多提及他們的來歷。”
“這小子，這一次算是把偽佛的面具給扯下來了。比吾等之前散布的奪舍之說要嚴謹許多。”
“加之《西游記》的傳播，必然普及更廣。”
“那圣堂接下來是不是統一口徑，就按梧侯這寫法來傳播？”
“異教徒篡道，真佛難臨！”
“子由之言，頗得我心。附議！”一道半圣光影說道。
“附議！”
“附議！”
“附議！”
圣堂之主聽著一道道“附議”之聲，微微搖頭：“那就…這么定了！”
“西域佛門若是前來尋釁…”
此時兩道青光大放，傳出兩道熟悉的聲音。
“陸放翁…”
“歐陽醉翁…”
“愿守西方！”
另一個方向，又一道青光大放，里面傳出興奮的聲音：“加我范希文一個！我不大會打，正好去練練！”
元海，云龍天宮。
云龍龍皇看著最新的《西游記》，眉頭緊緊皺起。
“云龍三太子？”
“這老三上次去帶思瑤回來，難道得罪了那臭小子？”
“他要是敢胡寫，本皇非要…”
“爺爺！”一道柔柔的聲音在龍皇身后響起。
云龍龍皇：《(;′Д`)》
囡囡啊，你看你看，他朝你三叔動手了！
“最新的西游記看了嗎？小師弟讓云龍三太子等待取經人，一定是要給云龍一脈好處了。”
囡囡啊，你沒看到剮龍臺那血淋淋的三個字嗎？
“這個人情，我們云龍一脈要記得的。”
云龍龍皇一臉茫然？
什么？
這還算人情了？
“去取一百顆龍珠，送給東蒼城吧。”云龍龍皇點了點頭，“我云龍一脈，不欠人情！”
“嗯。我這就去辦！”云思遙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云龍龍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突然感覺自己是個大冤種！
方寸山。
正在進行光合作用的陳洛撓了撓臉，看到手臂上的猴毛，也是嘆了一口氣。
這木身，該不會最后變成猴身吧？
算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怎么安排啊。
白澤這邊，孫悟空已經上天庭了，馬上就要官封弼馬溫，距離大鬧天宮不遠了。
交匯點越來越近了。
自己這個身份，有點不保啊！
該怎么操作，還是要好好籌謀一下。
就在陳洛腦中念頭飛轉的時候，突然心中一動。
“嗯？幽冥又出事了？”
陳洛連忙喚來獒靈靈，交代一番之后，返回床上。
陳洛心念一動，再次神魂脫離木身，順入幽冥，回歸本體。
“王駕，醒了？”陳洛還沒睜眼，就聽到上官婉兒的聲音，等眼睛睜開，就看到上官婉兒正在熟練地從他身上拔針。
“中央婆娑凈土的般若多羅尊者求見…”
“我說你元陽早失，正在調養，所以請他在外等候。”
陳洛：(へ╬)
聽我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