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象奔騰,長鼻舒卷,背上的青色寶瓶青光四射,凜然威勢籠罩千里。
塔骨望著那正在肆虐屠戮蠻軍的巨象,非但沒有驚恐,反而露出釋懷的神色。
“終于,見到了!”塔骨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并不是普通的巨象,而是蒼天的本源。
雙天戰后,蒼天沉睡,但是若有劇烈刺激,夢中化物,以本源具象,投入現實。
是為,本源之靈!
塔骨望著本源巨象,就像看著自己心愛的情人。
為了這尊本源巨象,他付出了太多的代價!
他用了伊力薩汗部整整十年所有的收入,從蠻天殿換來了本源巨象的消息和召喚方法。
他用了自己從未對外承諾的人情以及將近三分之一伊力薩汗部的疆域,換來了莫爾丹的鼎力協助。
隨后,他幾乎征調了伊力薩汗部的精銳,投入了這一場太平之戰。
最后,為了讓太平城絕望,進而喚醒張載的圣魂,溝通蒼天,召喚出本源巨象,他甚至自毀了伊力薩汗部祭練了數百年的汗部大纛!
張若愚死前問他,圖什么?
若是讓張若愚知道他圖什么,就能明白,這些損失對于他塔骨來說,只要最終達到目的,都是千值萬值!
他塔骨,要封神!
而且,不是那種普通的封神,他塔骨要一入神格,便是蠻族最強大的蠻神之一。
為此,他主動參與到了這一次凜冬之戰。
塔骨長舒一口氣,一道濃厚的血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最終形成了一大片的血霧。在血霧之上,有一道陣法虛影緩緩浮現。
這陣法,正是當初森林血霧外那鎮壓了諸多強大尸體的陣法。
這便是他的倚仗,是被他的大閼氏修復的伊力薩第一位蠻神留下的儀式法陣——
雙神之軌!
本源巨象突然停下了進攻,身為蒼天本源,本能地看向了塔骨。
那一團血霧讓它覺得很不舒服!
本源巨象長嘯一聲,拋棄那尸橫遍野的蠻軍,沖向了塔骨。
此時的本源巨象,擁有圣威!
塔骨卻并不慌張,只是伸手朝那本源巨象一點,頭上的陣法立刻朝本源巨象飛去,直接落在了本源巨象的上空,落下道道紅光,仿佛將本源巨象困在牢籠之中。本源巨象奮力抵抗,卻無法再前進一步,背上的青色寶瓶光芒閃爍,卻看出了衰弱。
塔骨微微閉上眼睛,他能感覺到血霧的力量正在增強。
這血霧雖然顯現于外,但本質卻和他的神魂肉體相連,是雙神之軌的精髓所在。
此時,一道人影在塔骨身后緩緩浮現,正是那位花臉老嫗。
老嫗望著血霧中的塔骨,默默點頭。
她是伊力薩汗部的大祭司,是她在眾多蠻神子嗣中看中了旁支血脈的塔骨,也是她一步步為塔骨鋪路,讓塔骨成為二品蠻皇,更是最終幫助塔骨坐上了汗皇的寶座。
如今望著即將封神的塔骨,她滿心的歡喜。
雙神之軌,來自那名開創了滴血重生的偉大神尊。
想要完成雙神之軌儀式,必須滿足三個條件。
首先,儀式的承受者必須是接近封神的修為。
塔骨以“十殺儀式”晉級蠻皇,足以稱得上蠻神之下的最強蠻皇之一。
其次,七日內必須有蠻神隕落,蠻天尚未將賜予的力量收回。
就在三日前,蠻族荼南蠻神被人族浪飛仙斬殺!
最后,需要一道蒼天本源作為給予蠻天的供奉!
一開始,塔骨準備的供奉是晶妖境中的運靈!為此,排除了自己的小兒子和小女兒!但是最終運靈被人族奪回,一雙兒女也葬身晶妖境。
直到,蠻天殿主動向塔骨透露了太平有象的存在。
所以,從一開始,塔骨的目標就很明確——太平城!
如今,三個條件已經齊備,她將目睹一位強大的蠻族神尊的誕生!
雙天之軌,一旦成神,將獲得蠻天三倍于平常蠻神的獎勵!且五百年只會出現一次!
這件事,要落在塔骨身上了。
和這個相比,那失去的草原與資源又算的了什么?那死去的勇士又算的了什么?
伊力薩汗部,將再度強大!
花臉老嫗看著陣法中的本源巨象逐漸衰弱,感受著血霧力量的逐漸強大,耐心等待著…
東蒼城。
天空中的恢弘建筑逐漸凝實,正是一座威武的廟堂,那廟堂轟然落下,就落在了距離武院不遠,原本被陳洛幾乎修建球場的空地上。
道道戰場殺伐之聲響起,沖鋒之聲、兵戈之聲、破空之聲綿延不絕。
首先出現在廟堂之前的,是云思遙和霧驪滔!
隨后,二十位駐守東蒼的百戰大儒在廟堂之上浮現身影。
然后,是東蒼城奉為客卿的直屬大儒以及各勢力的留守大儒。
最后,獒靈靈馱著陳洛出現。
“侯爺!”所有人朝著陳洛行禮,云思遙問道,“師弟,這是你弄出來的?”
陳洛點點頭:“嗯。”
“是什么?”
陳洛正要回答,突然間長河流水之聲憑空響起,一道長河虛影橫梗在東蒼城上空。
所有的東蒼居民仰頭望向那道長河,只見一位位人物從長河中緩緩走出。
“諸葛村夫,此間天地,我等再斗過!”
“大丈夫于何處,都將手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老夫尚可提刀殺敵,尚可百步穿楊!”
“鳳雛豈能死?浴火再重來!”
“戰蠻族嗎?荀文若必將鼎力!”
“天欠我郭奉孝百年,今日還我矣!”
“八百逍遙衛,何在!”
“兵之道,不先為備,何以待敵?”
“愿天下危而復安,愿長夜幽而復明!”
一個個人影從演義長河中走出,化作一道光芒,落入了廟堂之內。
眾大儒眼中青光閃爍,就見廟堂之中,一尊尊人物雕像矗立,威嚴不可侵,盡是三國豪杰!
直到最后一道人影走出,整座廟堂七彩光芒大放,于此同時,在廟堂之上,緩緩凝聚出了四卷竹簡,那竹簡上分別浮現“權謀”、“形勢”、“陰陽”、“技巧”的字樣,四卷竹簡飛向陳洛,圍繞在陳洛身周旋轉。陳洛心有所感,抬頭望天,雙手抱拳,施禮長拜:“武道之主陳洛,憑演義長河,演化兵家一道,護族安邦,當為安邦國術!”
話音落下,數萬里外,中京城,靜思殿。
浩蕩氣運從靜思殿中沖天而起,一道聲音也在皇城內響起,擴散到整座中京城。
“武道之主陳洛,憑演義長河,演化兵家一道,護族安邦,當為安邦國術!”
正在用膳的葉桓聞言,當即扔下了手中飯碗,跑向了靜思殿,只有侯安跟在后面:“陛下,鞋子,鞋子!”
葉桓一路跑到靜思殿,推開房門,只見一位身著龍袍的高大身影站在氣運畫壁之前,那氣運畫壁上的九只巨鼎竟然脫壁而出,懸浮在那高大身影面前。
“孫兒,見過皇祖!”葉桓連忙行禮,那高大聲音微微擺手,“第三個安邦國術啊!”
“葉桓,你這皇帝,當得值啊!”
“受賜吧!”
葉桓當即正色,侯安立刻奉上御璽。葉恒緩緩走到九鼎畫壁前,那黃袍老者退向了一旁。
葉桓手拿御璽,匯人族氣運于身,瞬間渾身換成了最為莊重的皇帝冠冕和朝服,他朝著九鼎鄭重一拜——
“大玄王朝第六十三代皇帝葉桓,領人族凡塵俗世,代人族,代大玄子民,謝國師賜安邦國術!”
說完,葉桓起身,再度一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青州陳氏陳洛,凝安邦國術,護人族萬民,即日起冊封為大玄國師!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位居超品!”
說完,葉桓再度起身,又是一拜。
“愿人族既壽永昌!”
“愿人族既壽永昌!”
一道恢弘皇道之聲響徹東蒼,東蒼百姓紛紛彎腰施禮,大聲唱和——
“愿人族既壽永昌!”
“見過國師!”
“謝國師!”
陳洛伸手朝廟堂一指,頓時四卷卷軸飛向廟堂之中,消失不見。
“今日起,東蒼立兵武一脈,凡有志軍伍者,皆可求學!”
說道這里,陳洛突然一頓,此時腦海中那三國廟堂已經凝實而出,那原本的位置,竟然緩緩浮現出未央宮以及左右的狼居胥山和燕然山。
陳洛伸出手,一座小小的石碑在其上涌現,頓時感覺到天空中氣運滾滾,仿佛瀑布一般涌入到手中的石碑上。
陳洛心意一動,那石碑上緩緩出現一道文字——
“明犯人族者,雖遠必誅!”
陳洛輕輕一拋,那石碑轟然擴大,落在那兵武正門之前。
此時天空中一道閃電,落在了石碑之上,化作一只豹獸人身的生物,這生物抬頭看了一眼武院,鼻孔里發出了一聲“昂?”
“哼…”武院里傳出赑屃的一聲輕嘆,便沉默下去。
“天道靈獸,睚眥!”項脊軒說道。
睚眥朝著陳洛微微點了點頭,渾身將這塊石碑纏繞起來,忽然間眼神一閃,揚天長嘯:“昂——”
頓時滿東蒼都聽到了睚眥的聲音,也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有敵,愿去?”
“去去去去去!”一朵蓮花沖出了無量湖!
“在下愿往!”
“某家愿往!”
“老夫愿往!”
頓時,滿城請戰,那睚眥又朝著陳洛點了點頭,一道光芒自石碑中擴散,瞬間蔓延整座東蒼城,緊接著光芒一首,那塊石碑連同睚眥,還有方才請戰之人全部消失不見。
太平城。
時間仿佛停頓了下來。
王玄策呆立在城外,看著那本源巨象哀鳴,卻越發萎縮,看著蠻軍全部站立,看著天空中的血霧,心中悲憤萬分。
“太平城,沒有援軍嗎?”
他從腰后拔出屬于自己的太平匕。
重建太平書院,這事交給別人吧。又不是沒有太平學子游學在外。
他要,復仇!
王玄策剛要邁步,突然間,天空上傳出一道嘹亮的聲音——
“昂!”
一道光芒閃現,一位位人族落在了戰場之上。
“臥槽,這是哪?戰場?”
“太平城!太平城覆滅了?”
“蠻子,快看,蠻子!”
“哈哈哈哈,某家升血境的材料有了!沖啊!”
“在下論劍閣第兩千名王不勝,今日來取升血境精血,蠻子,給我死來!”
“快,儒門和道門弟子跟上,傻憨憨的武夫最多三千里,大不了六千里!”
“快快快,把六千里給我給攔住!”
“貧道悲風,哪個蠻王來戰!”
望著一會嗷嗷叫著沖向蠻軍的支援,王玄策愣住了。
他們,是誰?
看上去不大聰明的樣子!
就在此時,睚眥出現,他看了一眼陣法中的本源巨象,眼中兇光大冒,卷起石碑沖入血霧之中!
那花臉老嫗正要阻攔,突然間一道棋盤虛影在她腳下浮現,黑白之氣瞬間將其圍困,她向前看去,只見一位絕色的女子正冷冷看著自己,她仿佛被巨龍凝視一般。
另一側,陳洛和霧驪滔的身影浮現,陳洛環顧上下,見到了破敗不堪的城墻,見到了坑坑洼洼的戰場。他看了眼那哀鳴的巨象,又看了到正抬頭和他對望的王玄策。
“太平學院的人呢?”
“只有我了,都戰死了!”
陳洛渾身殺氣騰騰。
“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