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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阿英啊,我自己帶床了

  “經查,雨散關外的蠻侯名叫卡莫迪,是那塞斯城的蠻侯。”蕭奇將剛剛得到的情報遞給韓青竹,“那塞斯城位于蠻天之下的四環地帶,隸屬于塔骨的伊力薩汗部。”

  韓青竹走到沙盤前,眼神落在了雨散關的位置。

  蕭奇又走進了一步,補充道:“關外一戰后,三萬蠻騎進攻雨散關,因為報信及時,雨散關有所準備,鏖戰一夜后,蠻軍退回蠻原。”

  “嗯。”韓青竹點了點頭,“大儒們都通知了嗎?”

  “都已經通知了。”蕭奇說道。

  韓青竹的眼神順著雨散關往下,落在正氣長城最西邊的畢止城上,蹙眉:“難道塔骨的目標是畢止城?”

  就在韓青竹思考間,一道聲音傳了進來。

  “兵相,兵相…”一名大儒快步走入威武堂,見韓青竹站在沙盤前沉思,連忙走了進去。“兵相,雨散關究竟是怎么回事?”

  韓青竹抬起頭,見到了是對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坐下。

  蕭奇拱了拱手,退出了議事堂。

  “用謹啊。”韓青竹親自沏茶,“節哀。”

  來人名叫宋慎,字用謹,二品知著境大儒,淵州雨散關人士。其子宋乾為雨散關守將。其獨孫宋清,七品落筆境儒生,勾勒出關羽神韻,入神將營,為狄隼副手。

  雨散關外一戰,第一個自刎,壯烈犧牲。

  宋慎接過韓青竹遞來的清茶,沉默了片刻,將茶水放在案上,搖搖頭:“清兒遇難,我已悲過。戰蠻而死,雖死猶生。”

  “我提前來不是問清兒之死的,我來是想知道那‘水淹七軍’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五名儒生,配合二百名普通人,與六百蠻騎和一名蠻侯同歸于盡?”

  “這是戰之大事!”

  韓青竹將一枚玉簡遞給宋慎,說道:“此乃太平城吳先生親自前往戰場,回溯時空,截取下的畫面。”

  宋慎接過玉簡,神識探入,韓青竹接著說道:“目前已經確認,‘水淹七軍’是關羽戰陣英靈的第五異象。”

  “發動時需兩重條件,第一重是風雨之天,雨越大,則威力越強。”

  “第二,便是以命相助,將全軍之命系于一人身上。”

  “如此,才能發動‘水淹七軍’,是同歸于盡的搏命一招。”

  此時宋慎看完玉簡中的畫面,皺眉道:“如果是如此代價,我人族出得起!”

  韓青竹搖搖頭:“吳先生仔細查看過,雨散關之事實屬意外。”

  “那雨散關之雨水,蘊含了當年西門半圣的圣威,故而雨散關一戰,有圣威加持。”

  “不過吳先生入九天感應,西門圣人的圣韻相較之前,損了三分左右。”

  “水淹七軍,堪比太平城的開太平之術,能不用就不用吧。”

  聽到韓青竹的話,宋慎輕輕嘆氣,點了點頭,繼而又抬起頭,說道:“方才兵相在想什么?”

  韓青竹又走到沙盤前:“用謹,你也是雨散關的老人,咱們先議一議,塔骨的目的是什么?”

  與議事堂中大儒們嚴肅的討論戰事不同,神將營的營寨內,云長營充滿了喜氣洋洋的氛圍。

  “我就說梧侯最喜愛關公,這已經是第五重異象!”

  “不要說子龍營會變帥,戰場之上要帥有個毛用!”

  “哎呀,怎么辦,好想試一試!”

  “那個誰,你不是落筆境嗎?念個風雨戰詩,咱們不能拼命,還不能淋雨感受一下嗎?”

  “說起來,《三國演義》又斷章好幾天了,梧侯是不是在憋大招?”

  “別說,真有可能!上一回結束不是呂子明騙了荊州嗎?新一章肯定是關公大殺四方,把荊州搶回來!”

  “對對對!說不定有第六重異象!哈哈哈哈…臥槽,讓你念風雨戰詩,你在營房里念什么,出去念!”

  東蒼城。

  陳洛落筆第七十七回:“玉泉山關公顯圣,洛陽城曹操感神”。

  “且說關公在麥城,計點馬步軍兵…”

  “公曰:‘今夜可走此路。’王甫諫曰:‘小路有埋伏,可走大路’。公曰:‘雖有埋伏,吾何懼哉’!”

  “時已五更將盡。正走之間,一聲喊起,兩下伏兵盡出…關公翻身落馬,被潘璋部將馬忠所獲!”

  “(關)平孤身獨戰,力盡亦被執。”

  陳洛長出了一口氣,有點不想往下寫了。

  但是咬了咬牙,繼續往下寫去。

  “(孫)權曰:孤九幕將軍盛德…將軍今日還服孫權否?”

  “關公厲聲罵曰:‘碧眼小兒,紫髯鼠輩!吾與劉皇叔桃園結義,誓扶漢室,豈與汝叛漢之賊為伍耶?我今誤中奸計,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主簿左咸曰:‘今主公既已擒之,若不即除,恐貽后患。’”

  “于是關公父子皆遇害。”

  “時建安二十四年冬十二月也,關公亡年五十八歲。”

  “關公既歿,座下赤兔馬被馬忠所獲,獻與孫權。權即賜馬忠騎坐。其馬數日不食草料而死!”

  “卻說王甫在麥城中,骨顫肉驚…忽報吳兵在城下,將關公父子首級招安。王甫、周倉大驚,急登城視之,果關公父子首級也。王甫大叫一聲,墮城而死。周倉自刎而亡。”

  陳洛心頭沉重,又繼續寫到關云長魂追呂蒙,索要頭顱,被普濟勸住。隨后孫權將關羽之頭顱送給曹操,曹操被關羽頭顱震懾,以沉香木雕刻關羽身體,合頭顱下葬。

  另一邊,劉備得知了關羽父子“義不屈節,父子歸神”,大叫一聲,昏厥于地。

  正是:為念當年同誓死,忍叫今日獨捐生。

  陳洛寫下這一回最后一個字,感覺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就在此時,那書稿突然憑空而起,震動不休。

  陳洛一驚,只見那書稿中一道青光射出,落在地上,化作一道高大身影,那身影虛幻,身穿青色戰袍,長須垂胸,面如重棗。

  關羽!

  陳洛站起身,吃驚地望著這關羽虛影。只見關羽負手抬頭,似乎要看穿房頂,直視天空。

  片刻后,關羽虛影微微一笑,望向陳洛。

  “此間天地闊,關某謝過先生!”

  一道渾厚的嗓音在陳洛耳中響起,隨后,就見那關羽朝著陳洛拱手彎腰。

  陳洛連忙彎腰回禮,再抬起頭時,關羽虛影已然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陳洛低頭,看到那桌上的書稿還在原處…

  陳洛猛然睜開眼睛,原來剛才自己寫完之后迷迷糊糊睡著了。

  陳洛心有所悟,拿起那剛寫完的書稿,輕輕感慨道:“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中京城。

  新開的醒早茶樓一家連著一家,而隨著南苑息的離開,北風樓漸漸沒落。現如今中京城內最有名的醒早茶樓,名曰“文閱”,是折柳書院一名叫做“楊侯夜”的夫子所開,據說折柳書院還占了份子。

  “李兄,你今日來的也早啊。”

  “必須啊,上回不是說到關公失荊州了嗎?今日我是來看關公大展神威的。”

  “哈哈哈哈,與我一樣,與我一樣啊!”

  “三國諸將,在下以為關公第一!”

  “其實張飛也還可以吧!”

  “關公獨自統帥一軍,鎮守荊州,這是其他將領能比的嗎?”

  “別吵吵,開始了!”

  神將營。

  一車車剛剛謄撰好的書稿送了進來,這一次,又是直接送到了云長營前。

  翼德營:雖然是兄長營,但是好歹也寫寫我們啊!

  子龍營:我們子龍什么時候可以領兵出征?

  元讓營:該死,又是蜀國!

  仲康營:孟起營,來單挑!

  伯符營:我死了,看不見!

  云長營的將士正在外面晾曬這幾日呼風喚雨打濕的床鋪,見到書車,一個個大喜,連忙跑了上來。

  “哈哈哈哈,又來了又來了,又是我們的。”

  “梧侯果然是懂我們!”

  “那些讀書人,總說梧侯是文人之恥,我覺得他分明就是文人之光!”

  “正是正是,以后見到這種人,見一次打一次。”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走向書車,此時幾個腳步快的已經走了書車前,拿起書冊瀏覽了一遍,突然整個人都楞在原地。

  五雷轟頂!

  天塌地陷!

  無數把刀同時捅入了心臟!

  后來的人看到前面的人的樣子,笑嘻嘻地推了一下:“小子,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了不得的異象了?”

  那被推搡的軍士抬起頭,雙眼泛紅,看著對方,半晌,哽咽了一句:“關公,沒了…”

  “什么?什么沒了?”

  “啊——關公死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神將營。

  中京城。

  文閱樓。

  “不可能!這不可能!”

  “關公怎么會死?關公怎么能死!”

  “我不信我不信!”

  “日你奶奶的孫權!日你姥姥的呂蒙!啊——”

  “不對,是文人之恥,是那個文人之恥!”

  “是他寫死了關羽!”

  “刀呢?我門口放著的那柄可以砍到東蒼城的刀呢?”

  “懸賞萬兩,誰去東蒼城幫我踢文人之恥一腳!”

  “我等更新等了兩天,就等了這?”

  “文人之恥!”

  萬仞山,議事堂。

  蕭奇動用“快哉風”沖了進來:“兵相,不好了!”

  韓青竹微微皺眉:“怎么了?”

  “神將營暴動了!”

  韓青竹一愣,急忙起身:“什么情況?”

  蕭奇看著韓青竹:“兵相,最新的《三國》你看了沒?”

  韓青竹皺眉:“軍務繁忙,還沒來得及,跟《三國》有關系?”

  “最新發來的章回,關公死了!”

  韓青竹一愣?

  關羽死了?

  韓青竹連忙伸手招來一沓文稿,快速瀏覽,嘴里繼續問道:“是‘云長營’暴動了?”

  “‘云長營’追著吳國陣營的神將營發了瘋的打,魏國的神將營在旁邊看熱鬧,也被打了。然后魏國神將營與吳國神將營聯手對付云長營,翼德營、孟起營、子龍營、漢升營都卷進來了。”

  韓青竹把書稿一放:“胡鬧!”渾身浩然正氣沖天,顯然氣憤至極。

  “持我軍令,召喚執事大儒過去,參與斗毆的神將營軍士全部關禁閉三天。子龍營都是儒生,罪加一等,緊閉七天。”

  “跟他們說,都是一軍同袍,有什么好打的。我關他們是因為他們敵我不分。”

  “每營調一百人,去東蒼,打那個文人之恥!”

  “居然寫死關羽,氣死老夫也!”

  “口號我都想好了!”

  “不當人子,文人之恥!”

  蕭奇:“兵相英明。”

  韓青竹轉身快步走出了議事堂。

  東蒼城。

  城主府后院,活死人墓。

  林朝英望著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飲的陳洛,微微蹙眉。

  “主人,你這是在做什么?外面沒地方用膳嗎?”

  陳洛嘆口氣:“躲一躲,我來躲一躲!”

  “在你這,大儒算不到!”

  林朝英聽完,伸手朝袖中掏去,拿出一根粗了一些的繩子。

  “我前幾日將繩子編粗了一點。”

  陳洛啞然失笑。

  你這算啥?大床房?

  “阿英啊,我自己帶床了。”

  東蒼城外。

  此時蠻風呼嘯,一個頭戴斗笠,身穿深藍色對襟長袍的雄壯身影正在頂風而行。這道身影比平常人要高出一個頭,略微有些鼓起的肚子將長袍撐得滿滿當當。他的背后斜插著一根手臂粗細的竹棍,竹棍九截,長約八尺,翠綠中帶著一絲暗紅色。

  來人抬起頭,嘴角叼著一片竹葉,兩個眼睛是一圈黑色,臉上泛白。

  一只黑白熊妖!

  望著遠遠的東蒼城門,這熊妖咧嘴一笑。

  “嘿嘿…到…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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