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大譜!
在和司馬烈進行了一番親切而熱烈的交流后,陳洛發現自己——不,準確的說是這個身體的前身,簡直就是離大譜了。
居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歷史!
最多就是知道大玄、然后往前的北蠻入侵、再往前的前朝,然后就…一無所知了。
不過有一說一,這個世界的歷史朝代實在是太長了。
比如前朝,在被北蠻入侵傾覆前,整整持續了一千六百年。而大玄立朝至今,也六百多年了。
這么一想,不是專門學史的,知道一些知名典故就可以了,也沒必要窮究。要不是這個世界的史家有些特殊的神通本領,就連陳洛就想喊一句:
大哥你學歷史,學他有啥用啊——
言歸正傳!
從司馬老先生的口中,陳洛得知這個世界沒有三國這段歷史。
往前推一萬六千年,倒是有一個類似“漢”的朝代,打得南妖北蠻各自南下北上三萬里,空出了天下最肥沃的大陸給人族。
那個朝代,名號:“人”。
一撇一捺,頂天立地,是為人!
也正是從人朝開始,人族這個族群,才有了“人”的稱號!
但是到了人朝末年,隨著妖蠻的臣服,人族內部圣道之爭越發激烈,最終演變成圣戰,席卷儒道佛三門,導致了人朝瓦解。
圣戰三百年,儒門拿到了人族法統,道門隱居幕后,佛門退走西域。而妖蠻本以為有機可乘,再度掀起種族大戰,卻沒想到儒門在圣戰中,百家爭鳴,儒門通天路上連連開出“史、法、農、雜、數、縱橫”等通圣之道,而當時有望在陳洛之前就開出第四條通天路的墨圣也放下了圣爭,融入儒門通天路,至此儒門大成,一舉壓制妖、蠻兩族!
不過三百年圣戰和一百年三族混戰,卻對天道和蠻天造成了不可逆的影響,以至于最后人妖蠻三族議定,圣道之上不再插手凡俗政務,也絕不主動對圣道之下動手,違者自絕圣道。
天道、蠻天共同見證。
史稱:雙天之定!
雙天之定后,儒、道兩門共推至圣孔子之后人總攬人族政務,建立“仁”朝,歷一千二百年,蠻族再度強盛,人皇孔帝禪位于主戰派冉閔,新立“屠”朝…
算到今天,大玄已經是人族的第九個朝代了。
在這九個朝代的八次更迭當中,并沒有類似“三國”這樣的亂世。
而沒有這樣“三國”的存在,帶來的另一個結果,就是三國中的人物,大部分都沒有了!
曹操?
這個世界還真有,但卻是一個氣象萬千的大儒!
諸葛亮?
第四個朝代“安”朝的名相!
孔融?
孔子之后,以“讓梨”聞名,一輩子就沒有當過官!
關張馬黃趙?對不起,沒有!
五子良將?對不起,沒有!
或許他們都存在于這個世界過,但是沒有亂世這個平臺,他們最終都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時勢造英雄!
接下來,就是第三個后果。
所有和三國有關的詩詞,這個世界也沒有!
蘇坡仙沒有寫過“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杜子美沒有寫過“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杜牧沒有寫過“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辛棄疾也沒有寫過“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嘶,這一波…”陳洛想了很多,這些詩詞,自己還可光明正大地剽了?
呸呸呸,讀書人的事,能叫剽嗎?
這叫彩蛋章!
弄清楚這個世界的大概歷史后,陳洛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說實話,剛剛拿到《三國演義》心里還是有點怕怕的。
武將就不說了,萬一里面哪個文臣成圣了,還有一個龐大的圣人家族留下來,自己這么寫,怕是不好辦啊…
不過現在沒事了。
自己光明正大地寫出來,大家也只以為是虛構的,同名同姓而已。
都是被武俠小說給教育出來的。
陳洛拜謝司馬烈的教導后,拿著《釣叟圖》和《春閨圖》準備回家,但是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
想不起來就算了,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陳洛——”一聲凄厲的喊聲在林府的上空響起。
林知夜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站在院子里,有侍女連忙上前要攙扶,被林知夜一腳踢到地上。
“滾!你以為老夫站不穩嗎?”
“老夫是大儒,今年才五十二歲!咳咳咳咳…”
“滾,給老夫滾!”
侍女嚇得連忙轉身跑開。
發了一通火,林知夜感覺到剛才踹侍女似乎太過用力——
骨折了。
林知夜小心翼翼地坐回到座椅上。
按常理,即便大儒到了暮年,依然是能夠保持良好的身體機能,只有在將死的那一刻,身體才會迅速老化。
但是林知夜不同,他是被歲月神通沖刷,消耗地不止是壽元,還有他的身體機能。
再過一段時間,在浩然正氣的滋養下,他的身體還會強健起來,但是壽元是無法恢復了。
院門被推開,一個看上去精神煥發的中年人推開院門,快步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顆璀璨的果實:“夜兒,快,把這個吃了。”
來人正是林知夜的父親,二品知著境大儒,林守白。
“甲子果?”林知夜看了一眼那果實,顫巍巍的身后接過,放入口中。那甲子果化作一道暖流流入林知夜的體內,林知夜感覺到渾身暖烘烘的,一股氣力在體內誕生。
“父親,我…”
林守白拍了拍林知夜的肩膀,說道:“這是老夫用功勞在文昌閣兌換的,你還可以再服用兩顆甲子果,能增補四十年壽元。我已經給你老師去信。你是為了他們方家才和陳洛對上,導致現在這步田地,那兩顆甲子果還需要他去想辦法。”
林知夜點點頭。甲子果的價值不低于一副大儒文寶,自己剛剛進入大儒,并沒有多少功勞積分,這一顆,怕是將父親的積蓄花去了大半。
“都是那陳洛!”林知夜恨恨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林守白皺了皺眉,半晌,才說道:“葉兒,陳洛樹大根深,我林家雖然有你、我兩位大儒,但和他比起來,只能說是小門小戶。”
“他和方家的事,我們林家,就不要插手了。”
“可是…”林知夜咬牙切齒,“我這一甲子的壽元就這么白白消散了嗎?”
林守白楞了楞,輕輕說道:“方家若是能再弄來兩顆甲子果,你便不要再管這些瑣事,安心在家讀書。爭取甲子內能晉入知著境,那樣就會再多出一甲子的壽元。”
“你若是再被陳洛‘釣’一次,就真的沒有辦法了。這委屈,咱們忍了吧,就當是沒吃過甲子果。”
林知夜有些煩躁:“忍、忍、忍!父親你都二品知著境了,怎么就知道忍?”
林守白怒道:“不忍怎么辦?你就算真的拿下了陳洛,你又能如何?殺了他嗎?萬一惹竹圣出山,你還有活路嗎?”
林知夜不服氣,說道:“我對付陳洛,那是合了方家的心意。真有那一天,方家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林守白欲言又止,看著兒子蒼老的面孔,林守白嘆了一口氣,隨手布置下一道正氣結界,負手走了出去。
伯爵府。
陳洛拿著筆,滿頭大汗。
他遇到問題了!
《三國演義》寫不出來!
沒錯,他腦中浮現這《三國演義》的文稿,打算落筆,可是才剛剛寫完“三國”兩個字,回來路上積累的紅塵氣就消耗殆盡了。
那些恢復的量,足夠他寫《射雕》一回了。
不愧是四大名著之一,這么耗費紅塵氣的嗎?
話說回來,《三國演義》里也沒有武俠小說里那么多的飛天遁地,了不起就是一個猛將以一當十。
像三英戰呂布,關云長千里走單騎,趙子龍長坂坡七進七出,這些都算是天花板級的戰斗了。
讀《三國演義》能讀出個啥?
兵法?
還別說,真有可能。
在聽司馬老先生講解歷史的時候,陳洛敏銳的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個世界,沒有兵家!
兵家四圣,沒有!
沒錯,和妖族、蠻族打了個上萬年的仗,這個世界居然沒有兵法。
看上去很不合理吧,但是,這恰恰很合理。
主觀原因,是讀書人雖然開啟了腹黑的天賦,但是還沒有點亮“兵者詭道”的技能樹,偶爾偷襲兩次成功后,敵人也就有了防備,自然就不會多次使用了。
客觀原因是這是個人偉力的超凡世界。
你埋伏了十萬人大軍,然后對面出來一個蠻神,打一拳,天塌地陷紫金錘,十萬人掛了…
這埋伏之計怎么樣?
而且,在這里搞什么減灶之計啊,什么四面楚歌這種計策…
沒用!
各種超凡能力的運用下,凡人這點計策太容易被識破了。
尤其是那些守城之計——
人家會飛!
所以,這個世界的打仗就是——剛!
打消耗!
奇兵這種事情,雖然也有,但是相對萬年的戰爭史來說,太罕見了。
也就沒有人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而陳洛的武道被朝廷重視的原因,正是他可以讓凡人擁有和妖蠻底層戰士一戰的能力。
這大大提升了人族的可消耗量…嗯,這叫底蘊。
想到這里,陳洛也有點煩惱。
這樣的《三國演義》寫出來有什么用?
擺個空城計,然后蠻人一眼就看穿了,沖進城來?
算了算了,先不想那么多,寫出來再說。
好歹是前世《四大名著》之一。
萬一有驚喜呢?
想了這么一會,正氣也稍微回復了一些。
陳洛重新走到書桌前,揮毫落筆——“演義”
“三國演義”四個字猛然金光大放,讓陳洛都瞇了瞇眼睛。
怎么回事?不是應該把書寫完才出現異象嗎?
就在陳洛疑惑間,這四個字從紙張上漂浮了出來,緩緩上升。
只是這一次,四個雅文文字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飛出了書房的屋頂。
四個雅文文字飄出屋頂,化作了四道璀璨的七彩光芒,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光柱,猛然射入蒼穹,一時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意向。
“是萬安伯府,萬安伯又干什么了?”
“文華沖天,萬安伯又寫出了什么曠古巨著?”
“開什么玩笑,沖天文化,上一次還是劉圣封圣時《文心雕龍》問世,難道萬安伯封圣了?”
“轟——”
一道雷鳴響起,壓下了無數人的議論之聲。
并不只是中京上空!
大玄十三州,天空中幾乎同時響起了雷鳴。
一道。
兩道。
三道。
八道。
九道。
一共九道雷鳴,炸響了人族疆域。
無數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疑惑地抬起頭望向天空。
九道雷鳴之后,每個人族之人,耳邊都響起了嘩嘩水聲。
并沒有一滴雨水落下。
只是所有人都看到,一道浩蕩長河,橫亙在天空之中,散發著滄桑之意。
在那連綿不絕的耳中,仿佛一道道聲音在不同的人耳中響起。
“酒且斟下,某去便來!”
“燕人張飛在此!”
“子龍一身是膽也!”
“山人自有妙計!”
“五步之內,汝命休矣!”
“取汝首級,如探囊取物!”
“既生瑜,何生亮!”
司馬烈跌跌撞撞從春秋堂中跑出,口中驚呼——
“言猶在耳,言猶在耳!”
“這是史書‘言猶在耳’的異象!”
“這都是誰的話?誰的話!”
司馬烈抬起頭,就望見了天空中那虛幻的滾滾長河,不由得怔在原地。
“歷史長河?不,史家圣道并無異樣,這…這是一條虛幻的歷史長河?”
“誰,誰能虛幻出歷史長河!”
司馬烈猝然一驚,偏過頭,望向了萬安伯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