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見底的密道之中,李傾和陳木涼一前一后走著,火折子發出的微弱光芒僅僅只供照亮眼前伸手可見的路,再遠一些的,便也就看不見了。
陳木涼隱隱覺得這條路已經走了很遠,而且似乎彎曲得厲害,甚至隨著路的深入開始有些露水的潮濕之感。
她疑惑地伸出手在石壁之上摩擦了一下,指尖竟已是一片水滴。
“李傾,這里跟剛才進來的地方好像不一樣了。你看,我們方才來的時候石壁上很干燥,而這里卻有些潮濕和冷的感覺。我們是不是已經走了很遠了?”
陳木涼不確定地問著李傾,眼里皆是不解之意。
——到底是何人建造了這地道?看上去還費了不少周章和材料。
“你的感覺沒有錯。我剛才一直在判斷著方位,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是皇城的北部。而據我所知,皇城的北部是一片荒郊野嶺,怎么著也不會是這種地宮應該有的地方。”
“真是令人覺得奇怪。”
李傾亦皺起了眉頭,壓低了聲音說道。
——他雖然行軍打仗多年,見過的事情聽過的傳聞也不少,可是從未聽說過這漠知洲皇宮底下還有這般一個蜿蜒的密道,簡直令人細思極恐。
“李傾,你覺不覺得女皇一夜之間被囚,也許這件事沒這么簡單?”
陳木涼思索了片刻,仔細看了一眼這些石壁,靈光一閃說道。
“你看,這些石壁并非很早之前就存在了。之前我們走的那個入口階梯確實是年代已久,但是走到這兒,你再細看看這些石壁,顯然有的還留存有剛鑿過的粗糙痕跡。”
“估摸著應該是趕工太急了還沒來得及抹掉這些痕跡。”
“而且,如果是很早之前便存在的,應該石壁上光滑無比,且在這樣潮濕的環境下,應該早就生了苔蘚才對。”
陳木涼指向了石塊之間的縫隙搖著頭說道:“可是這縫隙之間卻只有泥土混合鑄造的痕跡,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李傾經陳木涼這般一提醒,亦鎖眉沉思了片刻,緩緩低沉說道:“木涼,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地道根本就是為了潛入漠知洲皇宮而建造?并非偶然為之?”
陳木涼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這入口的位置便在皇宮附近,不排除亦有通道可以直接通道皇宮內部。同時,按照女皇被擒的時間這般迅速來算,怕是這條地道立了不少的功勞。”
“我估摸著,我們現在走的這條通道,如果按照你所說實在皇城的北部郊區,那么,這應該就是那些潛入皇宮的人作為疏散的一條路徑了。”
“你說的不無道理。”
李傾亦鎖緊了眉頭,緩聲道了一句:“這般看來,我們很有可能撞上那些人。”
“正好,探探他們到底是什么來路,就算寡不敵眾,也算是打入了敵人內部。”
陳木涼聳了聳肩,笑著輕松道到。
“我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
走在前頭的李傾忽然停下了腳步,將耳朵貼在了石壁之上,認真聽了一會兒,驚詫地回頭對陳木涼道了一句:“是水流聲。”
陳木涼亦眼中一驚,鎖緊了眉頭低聲說道:“這里怎么會有水流聲?若是有暗河,也早該灌入這條密道之中了啊…”
李傾沒有回答,只是接過了陳木涼手中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還沒走多遠,水流聲開始變得十分清晰可辨,令兩人不由得相識一驚。
再走了幾步,令兩人更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前面的道路忽然變得十分寬敞,足足有十里見方!
兩人潛伏在拐角處,探著身子小心朝著那處寬敞之處望去。
——卻見那十里見方之處正是一處巨大的水牢!
水流聲正是從這座水牢之中發出。
水牢的水很深,且很黑,根本看不到到底有多深,也看不到水底有什么,莫名地令人感到一陣深深的恐懼。
而水牢的正中央插著一副絞架。
絞架之上的人已是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他歪著腦袋似昏厥了過去,微弱的氣息隱約傳來,證明他還活著。
他不斷地痛苦說著:“救我…救我…救我…”
他的聲音令陳木涼和李傾再次驚住了。
陳木涼遲疑了片刻,看向了李傾,試探地問道:“是左仲?”
李傾沉沉點了點頭,眼里掠過了一絲寒涼之色,輕道了一聲:“是他沒錯。”
“他怎么會在這里?還受這般酷刑?”
陳木涼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這只有親自問他才知道了。”
李傾搖了搖頭,輕輕拉了拉陳木涼說道:“我看這水牢詭異的很,左仲也是咎由自取居多。這閑事兒,我們還是不要管了。”
陳木涼猶豫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道了一句:“好。”
李傾見陳木涼答應了,貓著身子帶著她貼著墻壁往前走去,不敢發出什么聲響,亦不敢觸碰到什么奇怪的東西。
陳木涼亦十分配合李傾,始終都摒住了呼吸往前走著。
正當他們走到一半之時,絞架之上的左仲卻看到了水面上有人影掠過,他似看到了希望一般猛地驚醒了過來。
當他看到了陳木涼和李傾的時候,他瘋了一般地掙扎著,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們,救救我!我不想死在這兒!你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們!!!”
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從未有過的狼狽出現在了他往日驕傲的面容之上,令陳木涼不由得唏噓。
李傾停住了腳步,皺眉看了左仲一眼,冷漠地道了一句:“我們現在救不了你,這水牢下面誰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們不是朋友,而是敵人,沒有必要救你。”
左仲的眼里掠過了瘋狂的失落,他咬緊了帶血的唇,狠狠地看向了李傾,冷笑著說道:“你們以為,你們走到這里,還能出去嗎?”
“你仔細看看這四周,哪里還有什么出路?”
陳木涼的心一沉,迅速環顧了一下四周,竟然發現真的如他所說,就算他們摸索著走到了盡頭,也不過是繞著這水牢走了一圈而已!
“李傾,我們折回去吧?”
“折回去?哈哈哈哈——陳木涼,你太天真了。”
左仲同樣冷漠地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笑聲,惡狠狠地道了一句:“你以為,我當初沒有想著要折回去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