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傾深深地看了高陽公主一眼,語氣中亦是冷漠與冰涼地說道:“高陽,不要一錯再錯了。再錯下去,沒有任何人能將你拉回來。”
“呵…李傾,你本就嫌棄我。現在,我瞎了,你滿意了是嗎?!”
高陽公主一聲冷笑,卻止不住地兩行淚帶著血往下流,唇旁盡是無限凄涼之意。
“你錯了,高陽。我從未嫌棄過你,只是,我不愛你。我殺你皇兄,也是因為他并非明君。你若這般執迷于仇恨之中,最后萬劫不復的,只會是你自己。”
李傾說罷看都沒有再看高陽公主一眼,抱起了陳木涼就往回走。
而此時,月麒麟卻猛地一躍上前,滿是憤怒地再次張開了血盆大口朝著高陽公主吞了過去。
高陽公主瞎了,自然看不得這些,但是她卻明顯感到了危險和驚恐。
她下意識地往后退去。
卻于此時,陳木涼虛弱地睜開了雙眼,輕喝了一句:“月麒麟,不得放肆。”
月麒麟剛躍到半空的身子硬生生地頓了一下,然后嗚咽了一聲往后退了回來,十分委屈地看了陳木涼一眼,又安順地走到了她身旁,以碩大的頭顱似討好地蹭了她幾下。
陳木涼微微一笑,無力地撫摸了它一下,輕聲道了一句:“兄弟,好樣的。”
月麒麟乖順地趴在了她和李傾的身旁,卻始終戒備地看向了高陽公主,只要她稍微一動,它便發出威脅的一聲吼聲。
“陳木涼,別以為你救了我這次,我就會感激你!你和我的仇,不共戴天!”
高陽公主緊緊抓了一把泥土,咬牙切齒地憤恨說道。
陳木涼只是涼薄而悲憫地掃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輕聲道了一句:“李傾,我懷中有一瓶藥,給我服下。”
李傾見她醒過來了欣喜不已,再一細看,她的傷口并不在心口之處,便立刻明白了過來——這丫頭,故意傷在不是要害之處,她留了一手。
“好。”
李傾從她懷中很快摸出了一瓶藥,給她喂了下去。
不出片刻,她的血便止住了,也開始漸漸有了些血色。
“放我下來吧,我可以。”
陳木涼對李傾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擔心。
李傾點了點頭將她放下,卻始終站在她身后,寸步不離。
陳木涼捂著傷口緩緩走近了高陽公主,月麒麟亦護在她身旁,不時發出低吼聲,令高陽公主不由得后退了幾步。
“陳木涼,你想做什么?”
高陽公主緊張地問道。
“怕什么?你連黑蟻蜉蝣都吞了,還怕我這個半死人不成?”
陳木涼瞇起了促狹的雙眼,故意將腳步逼得更近了。
她有意將飛雪刀擦出了一些聲響,令高陽公主聽了更加緊張了。
“陳木涼,你別忘了,倘若我死了,黑蟻蜉蝣便會散出來!到時候,你也逃不掉!”
高陽公主到底還是害怕了,她雖然在威脅著陳木涼,但是她亦知道,只有弱者才會威脅對手。
“你說,你逼著我刺了自己一刀,我該怎么待你?”
陳木涼唇旁抹過了一絲涼笑之意,她半蹲下了身子,將飛雪刀輕輕冰涼地劃過了高陽公主的面頰,半笑著道了一句:“我可是個惜命的人,若是別人害我,我也定是要還回去的。”
“我,可沒有李傾那么好的耐心。”
“你,你想做什么?”
高陽公主感覺到了面龐上的一陣冰涼,她已經沒了眼睛,倘若臉上再被刮上幾刀,怕是她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急什么?你不是總是說自己要和我們一塊死嗎?放心,我們現在還死不了,所以,你也最多是個生不如死吧…”
“怎么樣,你可還滿意?”
陳木涼將刀劍壓重了一些碾過了高陽公主的面頰,冷笑著說道。
“陳木涼,你真狠!”
高陽公主顫抖著身子,咬牙憤恨罵道。
“不及你高陽三分之一。”
陳木涼將刀鋒驀地一轉,反手一收,以刀柄猛地朝著她的肩膀處一撞!
高陽公主始料未及,被這一力撞得猛地退后好幾步,胸口一悶,一口黑血吐出。
“陳木涼,你…”
高陽公主以為陳木涼是要毀自己容,卻沒想到她卻反而逼出了自己胸口因為豢養黑蟻蜉蝣積聚的黑血,不由得不可思議地反問道。
“高陽,今日我陳木涼欠你的,都清了。李傾不欠你什么,是你自己欠了自己的。今日我不殺你,但難保他日我不殺你。好自為之。”
陳木涼轉身將飛雪刀負手于身后,在李傾的攙扶下緩緩離去。
月麒麟亦護主地跟在她身后,不時回頭看向了高陽公主,一雙火銅鈴般的眼里皆是防備之意。
卻在陳木涼剛轉過身一瞬間,一支冷箭不知從哪里飛出,咻地一聲便朝著瞎了眼的高陽公主咽喉飛去!
高陽公主猛地一回頭,卻箭的寒意已經逼了過來!
“走。”
正當李傾想要去救高陽公主之時,一道黑影從高陽公主身后竄出,一劍劈開了那支冷箭,一把扛過了高陽公主帶著她就飛奔而走。
“你是誰???為什么要救我???”
高陽公主只感覺耳旁呼嘯之風擦過,而扛她的人卻越走越快,很快她便已經無法辨認了方向。
那人只是沉冷地道了一句:“高陽公主大可不必管在下是誰。在下也未必想救你。不過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罷了。”
高陽公主安分地閉上了嘴,不再問,任由他將她帶到何處去。
——因為她知道,只有將命保著,才有再次報仇的機會。
李傾想要去追的時候卻被陳木涼拉了回來。
陳木涼看向了他搖了搖頭無奈地道了一句:“由她去吧。她留在我們身邊,未必是福,反而是禍。有些事情,還得她自己看清,自己走出來才是。”
“我們走吧。快天亮了,也不知道一劍那邊能不能撐住。”
李傾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輕問了一句:“你的傷勢還好嗎?”
“無礙。回去厚著臉皮問青鳥討幾副方子便好了。既然已經馴服了月麒麟,我們還是早些啟程。”
“我的心里總是很不安,我想快點回去看看。”
李傾點點頭,將她一把橫抱在了懷里,道了一句:“那就歇會兒,會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