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七章 眼中窺見真理之貌
蘇倫聽著自己通過了勇武挑戰，神情并沒有太多的變化。
他見識過獨眼巨人的手段，所以聽到挑戰內容是這個，就知道自己勝券在握。
畢竟無論是巨龍還是巨人族，同階之內蘇倫已經很難有對手了。
他收起了漫天石像鬼傀儡，巨人波達也沖那股泥潭般的重力場中走了出來。
強者總會受到尊敬，戰勝之后，一眾獨眼巨人們也都對蘇倫投來了認可的目光。
嘎嘎噶爾也對著蘇倫說道：“你的實力得到了我們獨眼巨人族的認可，你可以去村子里了。族長大人會對你進行第二關‘智慧’的挑戰。如果勇武和智慧都通過考驗，你就能獲得取用密米爾之泉的資格。”
說著，他那張獨眼占了大半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據我所知，你還是這上萬年來，第二個通過勇武挑戰的人類。”
蘇倫聽著也客氣一禮：“多謝嘎嘎噶爾先生。”
但同時，他也好奇道：“能冒昧問一下，之前有人完成過挑戰嗎？”
嘎嘎噶爾并不介意多說幾句，又道：“一千年前，同樣有一個強大的煉金術士來過島上。他完成了英勇挑戰。”
“一千年前的煉金術師？”
蘇倫聽到這個時間線，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個時代可是有一個非常著名的大人物啊。
他反問道：“那是一個.能掌控命運的術士嗎？”
嘎嘎噶爾那只大眼中微微有些意外：“是的。看樣子你的似乎聽說過那位強者。噢當然，那樣強大的煉金術師，在你們人類中應該也是頂級強者了。”
蘇倫聽到這話，哪里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只是沒想到一千年前煉金半神艾薩克爵士來居然也親自登臨過巨人島。
他好奇道：“那位先生完成了所有挑戰嗎？”
嘎嘎噶爾：“是的。他完成了所有挑戰，最終去往了的密米爾之泉，獲得了關于‘未來’的能力。”
“這樣啊”
蘇倫聽到這里，表情微微恍然。
但也有些疑惑。
他知道艾薩克爵士是S003命運掌控者的天賦者，本來就有預知的能力。
但從泉水中獲得了‘未來’，這又是什么？
蘇倫還想多打聽一些情報，好多增加一些把握，又試探性地問道：“請問巨人先生，密米爾之泉不是智慧之泉嗎？為什么會讓人得到‘未來’的能力？”
“不，并不完全是。”
嘎嘎噶爾搖搖頭，示意這個說法并不準確。
停頓了一下，他又解釋道：“泉水是包含世間一切的‘智慧’，這可能和一般人理解的智慧并不一樣。它并不是直接賦予你沒有的智慧，而是啟迪你擁有的。只有你能看懂什么，才能從泉水中獲得什么。我們巨人一族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你有多大的容器，決定了你能取多少的泉水。”
“這”
蘇倫聽著若有所悟，本來還想多打探幾句。
這位年長的獨眼巨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更多了。你趕緊去在村子里吧。我挺看好你的，或許你能完成第二個考驗，親自去看看泉水的秘密。”
既然這樣一說蘇倫也不好再多問，回應道：“多謝賜教。”
蘇倫沒著急直接去巨人村子里，他轉身走回了黎明團眾人身邊。
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的黑先生，他問了一句：“黑先生，怎么樣？”
黑先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回答出了他那句五五開名言：“勝負未分之前，算是各有五分勝算吧。”
蘇倫聽著這話，也知道不用自己多擔心了。
黑先生的洞察力比任何人都不弱，他有底氣說五五開，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即便是不能挑戰之前波達那種七階最強的獨眼巨人，一般同階巨人大概是無礙的。
蘇倫也沒再多提醒：“好。那我先過去了。”
黑先生微微一笑。
眾人也說道：“蘇倫先生多小心。”
第一關試煉就有生命危險，誰也不好說第二關試煉到底是什么。
蘇倫點點頭。
他不急不緩地走入了島上的巨人村落，沒多久，海岸邊的戰斗動靜又響了起來。
黑先生對上了一個七階獨眼巨人，兩人也打得十分激烈。
蘇倫余光瞥了幾眼就沒再多看了。
黑先生雖然沒有傀儡軍團這種碾壓性的手段，也沒有死神之火那種能快速解決戰斗的殺手锏，但一如既往的穩。
巨人族的打法是極致的“一力降十會”，而他就是極致的“以巧破力”。
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黑先生這種打法的好處是總能用最少的能量消耗，最準確的判斷，去磨對手。
這讓他通常對上比自己強很多對手也不會落敗。
但壞處就是，他沒有失誤的機會。
但凡有一絲失誤，立刻就能分出勝負。
而獨眼巨人的體力又無比充沛，遠超人類，磨血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噩夢般的過程。
但黑先生又不會失誤，所以這種戰斗短從一開始，就注定短時間內是分不出勝負的。
蘇倫一路朝著村子里走了過去，一路上各種搬運石條的成年巨人們，也用他們那個占了半個腦袋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打量，似乎對這個能打敗波達的羸弱的人類非常好奇。
蘇倫走到村口，穿過了那堵百米高殘缺的圍墻，問到那群觀戰中巨人：“諸位巨人先生好，嘎嘎噶爾先生指引我來了這里，請問哪里可以拜訪貴族族長？”
巨人們看上去也挺友善，其中一就指了指村子里最大那棟石屋，“那邊就是。”
“謝謝。”
蘇倫點頭示意，便徑直朝著屋子走了過去。
這像是城堡一般大的屋子并沒有關門，但他走到門口還是停了下來，問了一聲：“族長閣下，鄙人蘇倫，來挑戰獲取泉水的第二關考驗。”
屋子里了傳來了一聲蒼老問道回應：“進來吧。”
蘇倫應聲走了進去，這時候才看到屋子里有一個頭發花白的巨人，目測有三十多米高。
但他不像是其他巨人一樣壯碩，反而像是竹竿一樣瘦弱。穿著一身棕色的獸皮服，脖頸上有龍牙項鏈。
雖然瘦弱，不過那只巨眼里，卻給人一種充滿了智慧的感覺。
這是獨眼巨人族的族長莫雷。
蘇倫進來的時候，目光已經將整個屋子都打量了一遍。
這里像是一個巫師的房子，到處都掛滿了各種草藥和一些瓶瓶罐罐。
只是什么東西的體積放大了幾十倍。
而讓蘇倫意外的是，他看著那族長莫雷正在翻看一本石頭做的.書籍？
這也讓他對獨眼巨人族的印象有了改觀。
他們的文明并不是看上去地那么原始，而是有文字傳承的。
因為仰視角度的問題，蘇倫并不能辨別到底看的是什么。
這時候，族長莫雷卻低下頭，示意他對面的位置，道：“歡迎你，人類小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桌子上來。”
蘇倫也不拘束，一躍上了那幾十米高的石桌上。
桌上有一盞和他一樣高的鯨油燈，燈油燃燒的光略顯昏暗，但有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蘇倫這個角度，正好在老巨人對面，也看到了那本石頭書。
說是書籍，更準確地描述這是一塊塊刻有一些奇怪文字的石板。
蘇倫試圖去看懂那些文字寫的什么，但總覺得眼前好像看到了，但那些文字的內容卻記不到腦子里。
就是這一瞬的恍惚，他哪里不知道這些文字有問題。
連忙用全知之眼的鑒定一看。
如尼符文石板 詳解：這是一種蘊含了天地法則的特殊文字，是遠古巨人神族銘刻下來記載高位大地法則的符號。你可以理解為一種仿寫的原初符文，它本身就隱藏了大地法則之秘。
“仿寫的原初符文？”
蘇倫看著心中微微一震。
怪不得他覺得有些眼熟。
曾經他在咒罵山谷的巨人遺跡里得到了那枚他自己四階進階材料的仿制原初符文。那次進階也讓他逐漸窺探到了宇宙符文之秘，也對他的職業道路有了至關重要的影響。
沒想到這里又看到了類似的東西？
這還只是一塊石板，整個屋子里，還有像是書架一般密密麻麻的成百上千石板。
這都是仿寫的原初符文？
至寶啊.
這一屋子石板，對于能看懂的人來說，都是至寶啊！
怪不得獨眼巨人大地法則和力量法則領悟得如此透徹，原來除了他們本身血脈傳承的天賦，還有這些寶貝。
那老巨人敏銳地捕捉到了蘇倫神態一瞬的變化，笑道：“小友的符文造詣很不錯啊。一般人對符文不夠理解，看到的只會是一些歪歪扭扭的基本符號罷了。”
蘇倫禮節性的客氣了一句：“前輩過獎了。”
老巨人沒有多說，直接問道：“你準備好了接受‘智慧’挑戰嗎？”
蘇倫點點頭：“當然。”
停頓了一下，老巨人又多提醒了一句：“那么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挑戰失敗了，你將失去你所擁有的智慧。你還敢接受挑戰嗎？”
蘇倫聽到這話，陷入了一瞬猶豫。
挑戰是有代價的，他倒是不意外。
就像是之前的戰斗，實力不足可能會失去性命。
但這失去智慧是什么情況？
他謹慎地問道：“前輩，可以先請問一下，考驗的內容是什么嗎？”
老巨人道：“關于智慧的考驗，僅僅是幾個問題罷了。”
越是簡單，蘇倫越是覺得問題很大，又再次問道：“請問.您剛才說的‘失去智慧’是什么意思？”
老巨人也很耐性地回答道：“你會失去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這對你的生命沒有什么影響，但你可能會從頭開始認識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
蘇倫聽到這里，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他一步步艱難地走過來，如今也覺得自己才剛剛揭開了這個神秘世界的面紗，也深刻知道這個認知過程的艱難。
“失去智慧”聽著這大概意思是，一切職業能力從頭再來？
這代價可不比死了小。
為了密米爾之泉一個外物，值得賭注這樣大？
曾經一無所有，賭命他都會毫不猶豫。
但現在好像擁有了很多之后，反而猶豫了。
腦中思緒一閃。
蘇倫陷入了沉思。
一瞬之后，他平靜地點點頭：“嗯。我做好準備了。”
他知道這一關挑戰從問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不僅僅考驗的是智慧，還有勇氣。
曾經一無所知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外物賭命。
但現在.作為位面頂尖煉金術士的他，一個窺見真理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
何況無法抉擇的時候，他會選擇相信直覺。
聞言，老巨人露出了慈祥的笑意，道：“你回答得比我預想的果斷。”
賭上了命運的挑戰，蘇倫神色很鄭重，“請前輩賜教。”
老巨人也沒啰嗦。
這時候，他身體朝后一轉，那竹竿一樣的長手拿出從后面的書架上，翻出了一個羊皮袋，一塊石板書。
他把帶子出來，放在了座子上，然后伸手了進去拿出來了一個黑乎乎的果子，問道：“第一個問題是考驗博學見識。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蘇倫聽著這題目表情如常，但他心中卻有些古怪：這不是送分題？
鑒定顯示的是一顆腐爛的阿芙羅狄忒金蘋果。
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只能在典籍中聽過只言片語的傳奇物品。哪怕是真看到了實物，也不見得能認出來。
可蘇倫有全知之瞳，這就半點沒有難度了。
老巨人聽著回答正確，笑了笑，又拿出了一塊五彩斑斕的石頭。
蘇倫再次回答道：“這是太陽隕石。”
如果僅僅是識物的話，他覺得這考驗對他這天賦來說，好像是白送了。
然而，就是連問兩次之后，老巨人似乎也發現了什么，笑著道：“原本還有幾個問題的。但你既然有真理之眼，也沒必要再問下去了。”
蘇倫聽著也沒否認。
他懷疑自己的S018全知之瞳起源和這神話傳說中的密米爾之泉有直接關系，這老巨人能看出來他也半點不意外。
老巨人似乎也沒覺得這破壞了規則，依舊一臉慈祥地翻看了那本石書，又道：“接下來，是考驗你真正的智慧了。”
“請賜教。”
蘇倫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看了過去。
老巨人開口道：“它有三種狀態，溫柔如輕撫皮膚，輕柔時撫抱天空，堅硬可裂解巖石。請問，這是什么？”
因為沒有限定回答的時間，蘇倫思考了好一陣，絞盡腦汁思考了自己所掌握的所有知識，這才謹慎地回答道：“水。”
他覺得自己的回答沒有問題。
老巨人也沒說對錯，接著又道：“什么東西能吞噬石頭，移平山脈，腐蝕金屬，推開云層，并且讓年輕人變老？”
蘇倫思考之后，再次回答道：“時間。”
就這樣，兩人一問一答，問了好幾個問題之后，老巨人這才停了下來，然后陷入了沉默。
沒人說話之后，蘇倫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了。
自己這是回答正確了，還是錯了？
腦中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答案，他覺得不說正確，至少是不會錯的。
蘇倫想想，還是開口問道：“前輩，請問我剛才的問題答對了？”
沒想老巨人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不是無所不知的神明，我也無法給出準確答案的。你的答案，是要獲得的是這試煉之書的認可。”
蘇倫聽著略微有些意外，竟然是沒有答案的？
老巨人看著他不解的神情，又道：“剛才那些問題是考驗是你對世界的認知，并不是只是擁有惟一答案。至少你仔細去找，會發現世界上絕對不止一種東西符合謎底的答案。而是很多種，甚至無數種.”
蘇倫聽著有些疑惑了，既然沒有準確答案，如何算是通過了？
他隱隱覺得，這考驗好像還有一層別的含義。
然而，下一個問題，卻讓他為難了。
這時候，老巨人再次開口道：“這是最后一個問題。”
說著，他指著眼前的油燈，道：“你看到了什么。”
蘇倫聽打眉頭緊皺，他看到了一盞普通的鯨油燈。
無論怎么看，這都是一盞油燈。
回想了之前老巨人說那些話，他立刻意識到這不是認知層面的問題，而是哲學層面。
剛才他已經給了提醒了。
不，確切地說剛才那幾道問題，是一點點暗示了答案的方向。
答案其實并不一定是什么，而只在于你對這個世界的理解。
你看到的，理解的，就是你回答的。
無論世界的真理是怎么樣，你眼里的世界，就是你以為的真實世界。
這是一道開放性問題，沒有準確唯一答案！
屋子里昏暗無光，只有這一盞油燈照亮了一隅，他看清了燈光照亮的東西。
眼里有石頭典籍、桌子、人、影子、裊裊青煙.
蘇倫看到這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吟。
老巨人也沒打擾，自顧自地翻看起了石頭書，似乎也不著急得到答案。
蘇倫看著，知道這最后一個問題至關重要。
所以他也皺眉苦思，心中想到了無數答案，但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
反而這種謹慎，讓他覺得思緒越來越亂。
“不對！問題的答案一定在我看到的東西里.”
蘇倫剝離了一切情緒，整個人的表情變得冰冷而麻木，仿佛眼里的世界都跟著變得冰冷起來。
看到他這狀態，那老巨人也微微側目，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眉心隱隱有了一抹感慨。
突然，蘇倫腦中靈光一閃。
除了光，更多的是黑暗啊！
還有黑暗中被隱藏起來的一切！
因為沒有看到，但它并不存在。
只是自己的認知沒感受到黑暗存在罷了。
終于，思考了一刻鐘之后，蘇倫終于開口道：“真理在表象之后。”
聽到這回答，老巨人看了過來，“哦？”
蘇倫繼續說道：“我們原本就生活在黑暗中，為了追尋真理，看清世界，我們點亮了蠟燭，追逐光明。但越來越執著于光明，眼里也只看到了光芒，忘了我們依舊身處黑暗之中。結果，我們在光明中迷失了自己.”
這話一出，老巨人的表情也漸漸露出了笑容：“真是不得了的見解啊。”
而神奇的是，蘇倫的回答仿佛得到了一股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認可，那本石頭典籍上突然就亮起了絢爛的光芒。
老巨人看到這里，笑了笑：“如果你意識不到這點，哪怕‘真理’擺在你的面前，你也看不到的。”
停頓了一下，他鄭重地說道：“恭喜你，你獲得了窺見真理的資格。”
蘇倫聽著這話，此刻的他還沒從那種極致冷靜的思考狀態中，表情不喜不悲。
但仿佛，心中某個念頭突然就通達了。
這個“智慧試煉”是一個測試，也是一次引導。
引導人們去窺見隱藏在萬物表象下的真理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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