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 天空降下的一束光
蘇倫現在已經確定死亡·黃泉之國這個詛咒空間是與現實連通的。
而且，他也分辨出了兩種“原住民”。
一種是，酒吞童子那樣一直都存在與這個空間的妖怪。
另一種是，像是阿菊婆婆和芥川龍一那種從山隱死掉而來的人。
雖然蘇倫沒搞懂那位“御手夜姬”怎么辦到的。
但問題來了。
她弄這么一個詛咒空間的目的是什么？
肯定不單純是為了把外來者吸進來殺掉。琢磨透她的動機，或許就知道這空間這么出去。
而且，這空間本身也處處透著古怪。
正常來說，詛咒空間里的劇情會是某個“主意志”的一段生前記憶。
但奇怪的就是，這里的劇情這不是已經發生過的，而是有完整時間線的。還在隨著時間推移一直發展下去。
蘇倫剝離的所有鬼怪記憶中，無論是誰，都覺得這“黃泉之國”就是神話中存在了無數年的黃泉之國。。
而事實是，藤原隼人寫出這本，也是最近三十年內的事情。
難不成是那位大文豪用筆給這個世界寫了無數年的歷史？
要毫無破綻，這何其之難。
不過作為穿越者的蘇倫，也不算特別匪夷所思。
苦思之后，他想到了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那就是這個世界的生靈被某些東西限制了認知，比如：維度！
一切假象不避開一個前提：這是一個書中的世界。
蘇倫再想，要是他們真的出不去了，那么在那本死亡里，是否會多出一句話：「蘇倫和千條終究沒能走出黃泉之國，永遠留在了那里...」
兩個活生生的人，在這個維度，幾段文字就概括了。
蘇倫想著心中略微有些唏噓，但也覺得很有意思啊。
所謂的真實世界，會不會本身也是一個故事？
淺草寺的院子里，天空中飄著雪花。
千條還在雪地里感悟的她領悟到的劍道。
屋檐下，芥川龍一那雙蒼老的手正拿著刻刀一點點將木頭雕刻出了佛像的輪廓。
刀刃嵌入木頭的聲音很細微，“唰”、“唰”...
木屑一片片落在地上。
蘇倫在一旁拿出了一具半成品詭偶，耐心地請教。
雖然他不懂劍道，但在雕刻上也頗有心得。
而且他之前熟讀了太多山隱國的文獻，所以交流起來也沒什么隔閡。無論什么話題都能說出幾句自己的見解，很快就熟絡了。
“芥川先生雕佛和您的‘拔刀地獄劍意’有關？”
“嗯。修地獄道的劍客，重殺伐。若無慈悲心，遲早都會入魔道。而且，當我晚年入圣境之后，開始雕佛，這才發現佛性并不是鎮壓我因殺伐而漲的地獄道劍意，反而讓我的劍道更進了一步。境界就像是一桶水，當水滿了的時候，就需要更高的筒壁，才能裝更多的水。有多高的佛性，劍道就有多高。你朋友天賦很不錯，但她還沒需要一些感悟。小友你的情況，也差不多...”
蘇倫知道這老頭雖說再對話，但其實時刻都在的給千條指引，也不時點點頭。
他也問了黃泉國的一些事情，但沒得到太多自己想要的線索。
哪怕是這位生前是山隱頂級強者的劍圣，在他的認知里，這也是真正的黃泉之國。
而且，山隱的居民對于“伊邪那美”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神明崇拜。就像是天上應該有太陽一樣，是一個固化的認知。不說打聽那位黃泉國主到底是幾階，甚至是不能輕易談論的。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位黃泉國主“深不可測”就是了。
時光飛逝，一晃就是半月。
蘇倫和千條在淺草寺一直待著，因為寺廟和泥丸的原因，也沒有鬼怪來打擾。
有一個劍圣時刻指點，千條倒是呆得住，每天都在院子里練劍。
用她的話說，只要能領悟劍道真諦，哪怕真出不去，也無所謂了。
蘇倫倒是沒閑著，傷好之后多次潛入滿是各種鬼怪的城里，去打聽更多關于黃泉國主的事情，尋找出去的方法。
因為提前有了準備，幾次進去都有驚無險。
不過這幾趟去了，黃泉國各種奇奇怪怪的妖怪倒是見識了不少，但收效甚微。
了解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他能想到唯一出去的方法，依舊只是直接去找伊邪那美。
不過那位國主太神秘了，讓蘇倫覺得，沒有把握之前，最好不要冒險去嘗試。
在山隱的神話傳說中，這位掌管黃泉的國主是天下第一位死者，因為祂，才有了“死亡”這個概念。
這一日，日子如常。
「劍圣」芥川龍一每隔一段時間雕刻好了佛像之后，就會出門去尋找合適的木材。
淺草里照例又只剩下了蘇倫和千條兩人。
院子里，千條依舊在日復一日地練劍。
“嗖”、“嗖”、“嗖”...
劍氣破空不絕于耳。
不像是之前她一貫的剛猛斬擊，此刻千條拿著刀，更像是在“戲耍”。
她的刀鋒上游走的一片枯葉，葉子每次要落地，都會被一股劍氣抬起，力道恰到好處，就像是一片鵝毛，上下起伏。
再仔細一看，那枯葉上，又以劍氣做筆繪制出了一副圖案。
蘇倫在屋檐下雕刻詭偶，瞥了一眼，翻了個白眼。
那枯葉上好像畫的是他蘇某人自己，不過也太潦草了一點？
可就這時候，天空中突然飛過了一只烏鴉，“唰”的一聲，劍氣用猛了，那張枯葉就被斬成了兩段。
見狀，千條苦著臉，嘟嚷了一句：“啊...又失敗了啊。”
蘇倫笑了笑，說道：“千條姐，休息一下吧。你的氣有點紊亂了。”
他自然知道，這是一種很高明的微操掌控劍氣的方法。
這種高階秘法，按理說蘇倫這種四階職業者是根本看不懂的，也插不上嘴。
但巧了，之前剝離了御流·霸體之后，他還真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芥川一刀流”的秘劍流奧義，需要把握那種對劍氣細致入微的掌控感。
非常難入門。
但學會這秘法之后，即便是面對像腐爛怪那種幾乎免疫物理攻擊怪物，普通劍氣也能有很好的殺傷。
用科學層面的解釋是，這種秘法把斬擊從“一條線”變成了“粒子層面”的斬擊，用氣破壞目標形態結構。
蘇倫看著千條苦惱的樣子，又用刻刀比劃了兩下，說道：“你應該先這樣，再那樣...”
千條白了他一眼，雖然覺得在理，但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以為誰都有你的天賦能力？”
這秘法說著簡單，但要去把控那種感覺，非常難。只有一次次不斷去嘗試，讓身體學會，還產生肌肉記憶，最終才能穩定輸出。
她呼出一口濁氣，這才又在地上撿了一張枯葉，開始了新的練習。
蘇倫看著她越來越熟練的斬擊技巧，眼角也浮現了一抹笑意。
他自然知道遇到了一個好老師何其重要。
特別是在某些需要領悟的大瓶頸上。
這些日子「劍圣」芥川龍一一直都在指點，千條的劍術也肉眼可見地蹭蹭上漲。特別是“劍意”的領悟，似乎只差了臨門一腳了。
也難怪千條現在哪里都不想去，一心就在淺草寺練劍。
這次來“黃泉”也算是禍福相依了，見到現實世界已經離世了的劍圣，這可是難得的大機緣。
不多時，蘇倫看了看懷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每天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出去轉轉，尋找一些線索。
他收拾了詭偶，站起身來，說道：“千條姐，今天我準備再去一趟城里。”
千條一邊砍著樹葉，一邊問了一句：“要我陪你去么？”
蘇倫搖搖頭，“不用，這次不是去接觸什么大妖怪，只是去轉轉。”
如果不是被困，他對這個新奇的世界還真興致很大。
這書中的黃泉之國法則無懈可擊，危險很多。但也就意味著，這里和外面一樣，有很多潛在的寶貝和秘密可以發掘。
黃泉國這里有很多蘊含死亡法則材料，這些都是現實世界很難尋得的，也是蘇倫需要的。還有那些妖精鬼怪，外面難得一見。
這里逛個街，都能看到無數稀奇的品種。
這也是頂級稀缺資源。
這半個月時間，蘇倫就用自己的一些庫存，換了價值數億的黃泉材料。這些材料要是換做現實世界去賣，百倍、千倍的價格也不見得能買來。
他覺得自己真要能活著出去了，可以以此也寫一本游記，就叫《我在黃泉當倒爺》。
千條也沒多說，“嗯。”
兩人都很清楚，去城里被發現了，都是逃。
兩個人，還不如一個人。
頓了頓，她看了蘇倫一眼，多說了一句：“你小心些。”
“嗯。”
蘇倫披著斗篷，拿起了符文傘，和往常一樣，先放飛了黑鴉在前方探路，然后就朝著破爛的佛寺大門走了過去。
可就是沒走幾步，突然，天空中亮起了一一束白光，照在了城東！
那束白光在這灰暗的世界，像是流星醉落一般引人注目。
千條猛地側臉，看著那束光，輕呼道：“那是什么！”
蘇倫眸子一轉，眼底浮現了一抹期待，立刻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這段時間一直在找方法出去，可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圓，有著完整的閉環，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綻。
但這種異像...
好像是太陽光？
黃泉之國里，怎么會有陽光？
蘇倫和千條兩人離開了淺草寺，一路朝著城東行去。
但那天降異象的動靜不小，一路上，他們也發現了有其它妖怪被吸引了過去。
因為是在城外，兩人的速度很快，但靠的近了，也發現四周的妖怪越來越多，隱隱還有一些強大的存在。
兩人沒著急靠近，就在遠處的樹林中，和一些來看熱鬧的小鬼們一起湊堆看熱鬧。
雖然距離很遠，但也足夠看清楚了。
天空仿佛被刺破了一個大洞，然后一束“聚光燈”著了下來，把那個山頭照的像是和尚的腦袋。
蘇倫看著那山頭的位置，隱約覺得熟悉，嘀咕了一聲：“那光束降下的地方，好像是伊賀神宮的位置？”
千條也發現了這點：“不會是御子弄出來的動靜吧？”
在山隱，太陽就是天照大神代名詞。而神服御子又是侍奉神明的巫女。
兩人也沒忘記，他們進來的時候，外面的江戶城應該正在上演一場大戰。
雖然詛咒空間里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但不見得外面過去了多久。
這么多巧合湊在一起，大概率是真的猜中了。
“嘶，如果是的御子的話，那我們豈不是有機會出去了？”
蘇倫說著，看了一眼劃破天空的那束金光。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烏鴉嘴，就是這話剛落，天空中的破洞突然就合攏了，“聚光燈”熄滅了！
千條：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語。
這情況，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又從外面丟了一個“東西”進來。
千條猜測道：“難道是御子那邊出事兒了？”
“大概率是的。”
蘇倫也眉頭微皺，“走，我們過去看看。”
這可能性很大。
武田幕府的人選擇在“黑日大祭”發動戰爭，還弄了這么一手污染太陽的手段解決了所有外來人，怎么看都是有完全把握在動手的。
即便不知道外面戰況如何，結果也可想而知了。
千條點點頭。
兩人就下了樹，悄然摸了過去。
黃泉的這些妖怪們都很懼怕陽光，沒有鬼怪敢靠近那座山頭。
雖然沒了“聚光燈”，山頂還是有著像是夜明珠一樣的余光。
蘇倫和千條走了過去，果然看到了一片像是海市蜃樓的宮殿虛影。
“是伊賀神宮！應該是現實世界的投影...”
蘇倫看著那片虛影，目光一凜。
黃泉之國是沒有神社的，這山坡上即便是有，也是和淺草寺一樣的破敗的神社。
千條握了握手中的刀，問了一句：“我們過去看看？”
蘇倫點點頭。
無論是御子還是其它什么情況，他們都有必要去探查清楚。
兩人就朝著發光的山頂走了走了上去。
山頂的光和宮殿虛影因為沒了外界的光束補充，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淡，宮殿外圍的虛影也開始潰散，面積越來越小。
沒了陽光，四周那些鬼怪也發瘋了一般，朝著山頂涌了過去。
那山頂好像有很吸引這些鬼怪的氣息。
兩人發現了這點，快速沖了過去。
他們兩個是人類的，所以半點沒被光照影響，直接就上到了宮殿所在的山頭處。
這里果然有一處破敗的神社。
而能走到這里的鬼怪，都是戰力有四五階職業者水準了。
數量不算太多，也不算少。
一個巨大腦袋的大首、長著丑臉蛇身的燭陰，獨眼藍皮膚的和尚要青坊主，豬妖，蘑菇妖、章魚妖...
蘇倫這些日子見識了很多只在故事里存在的鬼怪，也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大妖。
兩人來的時候，一些妖怪已經頂著那不算刺眼的陽光，沖了進去。
破爛的神社里傳來了劇烈的戰斗聲。
蘇倫兩人沒貿然靠近，他放飛了黑鴉，在高空俯瞰一切。
視野共享一看，神社里，幾頭妖怪正在圍攻一個人類，戰況很是激烈。
看著那手持弓箭，穿著紅白巫女服的黑發姑娘，蘇倫一眼就認了出來，不是神服御子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