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知裊當真對錢楓無甚男女之情,因而聽到了這樁事兒,不但不后氣,反倒是好奇那后海的暗巷到底是個甚么樣兒,倒是錢楓多想了!
武馨安笑道,
“他人品周正才是好事,這是個人都有手有腳有腦袋,你管得住手,管不住腳,管得住手腳,管不住心,所以男人最緊要自己管住自己才是正理!”
知裊聽了只是笑,眉宇間洋溢的那一絲喜悅卻是扎扎實實的,由這樁事兒便看得出來,錢楓確是個正正經經的好男兒,她沒選錯人,武馨安見了她的笑容,卻是嘆了一口氣,面上的笑容漸漸淡了,
“你說你都能看的明白,活的自在,為何杜鵑卻不成呢?”
知裊見她又面色憂慮,立時嚇了一跳,生怕武馨安又想起這樁事兒,心里煩起來動了胎氣,當下忙勸道,
“夫人,留心您肚子里的小少爺,旁的事兒別去想了,自有姑爺給您做主呢!”
武馨安勉強一笑,
“好!我不想…我們帶虎妞到院子里玩兒去!”
知裊忙去扶她,
“姑爺可是說了,不許您抱大小姐…”
武馨安點頭,
“我知道了!”
主仆二人這廂攙扶著出去了,那頭王勇與錢楓出了門卻是打起了商量,王勇道,
“兄弟,前頭同那小蜜兒進房,衣裳都脫了人可是我,這回我是打死也不想去那地方了,你去后海守著吧!”
這倒也是實情,錢楓也不好推脫了,只得點頭嘆氣道,
“罷了!哥哥,這回兄弟去后海守著,左右適才在知裊姑娘面前已是表了清白,又是夫人吩咐的,可不是我們兄弟要往那煙花之地鉆的!”
二人這廂商量好之后,各自騎了馬,拱手作別,便各自去了。
這廂先說王勇,王勇一路快馬去往那武府,到了府門處,見著了那門子武平,二人乃是舊相識,王勇還未先說話,倒是武平笑了起來,
“王勇你小子是不是躲懶,不緊跟著大姑爺在后頭伺候著,倒是遲了這么久才來?”
王勇聞言有些驚詫,
“我們家大姑爺過來了?”
看來果然還是大小姐知曉大姑爺,大姑爺果然是往這府里來的!
武平點頭,
“說是尋我們大爺有事兒,連老爺都未見,從側門入的府,要不是今兒我在側門就錯過了…”‘
大姑爺最是大方,每面見著都要賞銀子,也是他運氣好,要不然這一錠碎銀子便被周三那小子得了!
王勇聽了眼珠子一轉應道,
“大姑爺的馬快,我的馬慢,即是他都進去了,我便在外頭等著吧!”
說罷便躲進門房里同武平閑聊起來,他在這門房里同武平說了約有一柱香的功夫,就遠遠見得裴赫一只手揪著武懷德的領子,向著府門走來,武平見這狀況不由嚇了一跳,剛要跳出去攔,就被王勇一把拉住,
“平哥!平哥…這可是主子們的事兒,你這做門房的管甚么?”
武平看著裴赫提著武懷德出去,將他往那馬上一扔,自己又縱身上去,看樣子竟是要帶著出去,不由急道,
“這…大姑爺這是做甚么,大爺這是惹著他了么,有話好好說嘛,可不能動手,傷了一家人的和氣啊!”
這不是會大舅子惹了大姑爺,要打架吧!
他們家大爺論起動手來,在大姑爺面前都不夠一碟菜的!
不行,還是要去告訴老爺!
武平這廂轉身要進去里頭,王勇也沒功夫攔他,只扔下一句道,
“我跟過去瞧瞧,你放心…真要動手,我們家大姑爺還用得帶著大爺出去?”
說罷自己跑出去,跳上馬便追了上去,留下武平呆在原地想了想,
“倒也是,大姑爺一根手指頭都能把大爺戳倒嘍,還用得著提出去教訓?”
不過,還是要報給老爺知曉呀!
他這廂忙匆匆進去尋武弦文,武弦文卻是有些不以為意,
“裴赫是個有分寸的人,想來不會有甚么大事的!”
那頭王勇一路跟著裴赫跑下去,只覺著越跑越是覺著眼熟,怎得看這樣兒…是要去后海?
果然,這一路二人單騎真是到了后海,在那小軒窗的院子前頭,裴赫翻身下馬,揪著武懷德便往里頭走,武懷德見狀掙扎不肯進去,
“你…你把我帶到這里來做甚么?”
他前頭才在這處丟了臉,現下又來做甚么,再讓他們羞辱一番?
裴赫哼道,
“我原只當你經了前頭那事之后,會對這女子死了心,沒想到今兒我去,還見著你在那處詠春悲秋,還有心思想要給這女子作詩挽回,那今兒我便再讓你看看,這女子對你是甚么心思!”
說罷便如拎小雞一般將武懷德給拎了進去,二人進去之后,裴赫往前頭一站,這前院正有待客的中年男子等著,這廂上前來,接著燈光一看,卻是立時呆在了那處,待到裴赫看著他哼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來行禮,
“這位…這位爺…可是…可是到小院來尋樂子的,我們這里的姑娘乃是一對雙胞兒,生得花容月貌…”
說起“花容月貌”四個字,那男子看了一眼裴赫那張燈光下越看越是俊美的臉,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聲音都小了不少,說起花容月貌,這位才是當之無愧,院子里那兩個連他自家都覺著站在這位面前,都怕污了人家的眼!
裴赫負手掃了那中年男子一眼一眼,
“去叫了她們來給我瞧瞧,若是瞧得上了…”
說罷手一揚,一張銀票便甩在了那男子的臉上,
“我便將她們二人給抬回家去做小…”
那男子伸手將臉上的銀票拉下來一看,竟是一張十兩的銀票,不由大喜,忙應道,
“給您這樣的爺做小,那是她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慢說是做小便是提鞋倒夜壺那都是她們的福氣!”
他們這樣做暗門子生意的就盼著有那肯贖身的大主顧,賣一個女兒便能掙夠下半輩子吃喝的銀子了!
說罷忙提著袍角往里頭跑,口中高聲叫道,
“女兒們!女兒們!貴客上門,你們快出來呀!”
偏巧今兒那一對雙胞沒有客人,正在前廳里吃著瓜果閑聊,卻是聽得外頭人叫,便回頭問道,
“爹爹,有甚么貴客上門,瞧您急得,小心鞋跑掉了!”
“哎呀呀…你們快來吧!若是遲了,以后后悔可不許在我面前撒潑打滾!”
二人捂嘴吃吃的笑,那男子見她們還在那處不緊不慢的,一著急,上前來一左一右拉起一個便往外頭跑,到了前頭院子,那一對雙胞打眼一看,立時呆住了,只見得前院里那魚池上頭,石頭拱橋上立了一個人,正負手看著池中的游魚,大蜜兒直了眼,伸手猛然掐了一把妹妹,
“哎喲…”
小蜜兒吃痛叫了一聲,這一對雙胞倒是心有靈犀,小蜜兒一雙眼緊盯著橋上的人,嘴里卻對她姐姐道,
“姐姐,你沒看花眼,我們也沒吃酒,不是做夢!”
這橋上站的是真人,不是天上下來的金童!
二人這廂互視一眼,提裙上前行禮,
“爺,您來了!”
那男子淡淡掃了二人一眼,突然回身招了招手,
“你過來…”
燈光的陰影下頭,武懷德陰沉著臉色走了出來,那一對雙胞見了他都是臉色一變,小的那個脫口而出,
“你…你怎么來了?”
武懷德沒有說話,裴赫倒是笑了笑,
“這是我的兄弟,前頭同我說瞧中了一位女子,說是要抬進家去,讓我來瞧瞧!”
說罷上下打量一下那小蜜兒,
“你即是被我兄弟看中了,我自然不會奪人所愛,倒是…”
他將目光轉向了大蜜兒,又笑了笑沒有說話,大蜜兒被他笑得是臉頰緋紅,雙目含情,
“爺…”
小蜜兒見了是滿臉嫉妒,裴赫冷冷看著她們,回頭看了看武懷德,
“兄弟,走吧,我們進去吃一杯酒,耍樂耍樂吧!”
那一對雙胞聞言大喜,在前頭扭腰擺臀,領了二人進去要在正堂坐下,裴赫卻道,
“正堂里風大,我們還是到二位姑娘的閨房吧!”
卻是轉頭問大蜜兒,
“姑娘的閨房哪一間?”
大蜜兒聞言吃吃笑著,拉著裴赫的袖子便上了二樓,四人到了大蜜兒閨房,大蜜兒拉著裴赫坐到了主位,自己便往他身邊一坐,小蜜兒過去剛要也在裴赫身邊坐下,裴赫一笑指了武懷德道,
“我這兄弟可不能冷落了!”
大蜜兒沖著小蜜兒連使眼色,小蜜兒有些不滿的轉身坐到了武懷德面前,武懷德仍是沒有說話,只是一臉苦澀的看著二女向著大姐夫大獻殷勤,這廂下頭有人奉上酒菜,二女便向裴赫敬酒,裴赫是來者不拒,一旁的武懷德不用人勸,自斟自飲喝著悶酒。
這酒不過三杯,那一對雙胞便覺著腦袋發沉,眼前的人變做了兩個,不由抬手撫額,吃吃的傻笑起來,
“咦…我這不過才三杯酒,怎得就醉了!”
裴赫笑道,
“這酒勁兒是大了些,倒是無妨,你們姐妹且到一旁歇息,我們兄弟自家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