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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人命當真關天嗎

  看這架勢,這小子抱了人家姑娘還不夠,這是還想親一口了!

  想得美,不成親哪兒也不許碰!

  孫望玉抬起頭來,雙眼有一瞬間的茫然,之后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立時是腦子一懵,整個人便僵在了那里,

  “安安…安安…表…表…表妹?”

  孫望玉結結巴巴,立時只覺著腳底板下頭立時燒起來兩團碳火來,轟一聲就自腳底燒到了頭頂,燒得他是臉脖子粗,舌頭又大了,

  “你…你…你…”

  他“你”了半晌也沒下文,武馨安卻是一伸手將自家妹子給拉進了馬車里來,指著那處的孫望玉道,

  “孫望玉,我們家的女兒是你想抱就抱,想摟便摟的么?”

  “我…我…我…”

  孫望玉已是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應對了,只見得武馨安沖他揮了揮拳頭,

  “我限你三日之內,派人上門提親,若是不然…哼哼…你就等著在家里斷手斷腳躺一輩子吧!”

  說罷車簾往下一放,武馨安吩咐車夫道,

  “我們走!”

  這廂是馬鞭一聲脆響,車輪滾滾往前而去,待到馬車都走出老遠了,姐妹二人還見著孫望玉呆呆地立在那處,武馨安這才哈哈的笑出了聲,回頭問紅著臉,正尋地縫鉆的自家妹子,

  “你當真要嫁這孫望玉,以前瞧著這小子還好,如今怎得是越看越傻呀?”

  愛人被人貶低,武媛禎忍不住應聲道,

  “他…他才不傻呢!”

  武馨安哈哈笑著伸手捏她的臉,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便幫著外人說話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武媛禎氣呼呼道,

  “你…你如今可也是嫁出去了!”

  武馨安哼道,

  “嫁人了又如何,我始終都是武家的女兒,你的大姐,你可記住了!”

  武媛禎聞言愣愣盯了她半晌,盯的武馨安心頭一陣發毛,

  “你瞧我做甚么,想動手你可打不贏我!”

  武媛禎突然撲上來一把抱住她,

  “大姐姐,謝謝你…今日若是沒有你,依著我們二人的性子,還不知要耗到甚么時候呢!”

  武馨安與她們斗嘴常有,互看不慣也有,卻是多來沒有這般溫情過,不由身子一抖,抖了一身雞皮疙瘩下來,連忙將武媛禎推開,

  “別抱我,去抱你的孫望玉去!”

  武媛禎見她一臉的嫌棄,避之惟恐不及的樣子,反倒將她抱得更緊了,

  “我偏要抱!”

  武馨安嚇唬她,

  “你給我起開,小心我揍你啊!”

  “你揍啊!你揍啊!”

  武媛禎死死纏著她不放,姐妹二人如此歪纏一直到了武府門前下了馬車,卻是正正讓回家的武弘文瞧見,武弘文見得姐妹二人打打鬧鬧很是親熱,不由也是笑了起來,

  “你們姐妹兩個在做甚么呢?”

  武馨安見了武弘文,不懷好意的瞧了一眼武媛禎,高聲道,

  “父親,今兒可是有好事要向您稟報呢!”

  武媛禎立時紅了臉也不敢同武馨安鬧了,上前規規矩矩向武弘文行了禮,

  “父親!”

  武弘文點了點頭,伸手一手一個扶了兩個女兒肩頭,

  “今兒你們姐妹怎得一起從外頭回來了?”

  武馨安看了武媛禎一眼道,

  “今兒女兒有事要請父親幫忙,卻剛回來倒是順手辦了一件事兒…”

  說罷問武媛禎,

  “這事兒父親遲早要知曉的,是你自家說,還是我說?”

  武媛禎是真沒那膽子跟武弘文講,當下紅了臉沖著武馨安屈了屈膝道,

  “還是大姐姐好人做到底吧!”

  說罷扯袖子遮面,一溜煙兒跑了!

  武弘文奇道,

  “這是怎么了?”

  武馨安哈哈一笑拉著武弘文的袖子道,

  “父親,我們回書房細說!”

  父女二人回轉書房,武馨安才將武媛禎的事兒一講,武弘文果然笑了起來,

  “我正是奇怪呢,二姐兒這幾日是怎得了,原來如此…”

  當下搖頭笑道,

  “這也是我們太過疏忽了,竟是沒有發覺她對孫望玉有意,若是早些向我說明,為父必是會為她完成心愿的!”

  武弘文倒是真喜歡孫望玉,只覺此子與自己年少時十分相似,都是刻苦用功,勤奮好學,為人寬厚,前頭孫望玉與大女兒沒有配成對,他心里還暗暗遺憾,如今看來原來這姻緣線是牽到了自家二女兒身上,當真是肥水沒有流到外人田,讓他如何不高興?

  武馨安早知他心思,便料準了他必是會同意的,當下笑道,

  “父親,估摸著這幾日孫家便要來提親了,您讓母親預備預備吧!”

  武弘文笑著點頭,又問武馨安,

  “你前頭說是有事要為父幫手?”

  武馨安點頭,又將那上官鈄的事兒講了一遍,武弘文想了想道,

  “這事兒好辦,且先去打聽打聽是個甚么情形…”

  第二日武弘文果然去打聽了上官鈄的事兒,他乃是刑官主事,打聽這事兒自是手到擒來,當日下衙便對來打聽消息的女兒道,

  “案子倒是如那人所言,確是鄉紳挑的頭,帶人去明搶才出了命案!”

  “那…依著父親看來,這案子會怎么判?”

  武弘文微微一笑道,

  “這樣的案子自是兩說,殺人償命不為過,自衛過失傷人亦是可行,只看這銀子使到了沒有!”

  武弘文乃是老刑名了,這樣的案子見過也不知多少了,很多案情都是如此,可輕可重,甚至可判可不判,生殺大權都是掌握在辦事的官員手上,到這時節便能顯出銀子的重要來了。

  武馨安聞言眉頭便皺了起來,武弘文嘆道,

  “安安,不是為父不辯是非,而是這官場便是如此,世情也是如此啊!”

  如今可不是那開國時,律法嚴明,百官上朝都要在大門前揮淚告別妻兒的時候了!

  如今的大慶已是被嚴嵩一黨搞得是烏煙瘴氣,混沌不堪了,別說是嚴黨,便是那些自詡的清流也免不了隨了大勢,這樣小小一件人命官司,打死的只是一個奴仆,可大也可小,拼的就是銀子!

  武馨安問道,

  “那依父親的意思,上官鈄還是要使銀子?”

  武弘文哈哈笑道,

  “這倒是不必,他運氣好遇上了我女兒這樣的熱心腸,便是他那侄子真判了個斬立決,也要上報刑部審查復議的,周望山與為父向來交情不錯,他便是管著南北直隸的刑案,下頭的案子報上來,他只需打回去,那上官鈄的侄兒便死不了,下頭的官兒知曉他這是上頭有人,便不敢判死刑,屆時他再使點銀子賠償對方,他侄子便能出來了!”

  武弘文做官兒這么多年,對這其中的事情門兒清,點撥了幾句武馨安,武馨安便聽明白了,當下點頭道,

  “即是如此,便要勞煩父親幫忙了!”

  武弘文笑道,

  “女兒開口,為父那有不幫的!”

  武馨安又笑道,

  “不過如此倒是要欠周世伯一個人情了,不如改日請了他吃酒?”

  武弘文擺手道,

  “小事,都是在官場上混的人,誰都有求教旁人的一日,倒是無需如此!”

  武馨安受教,當晚在娘家用晚飯,裴赫辦了差事也跟著來了武家,小程氏見著他十分高興,加了好幾個菜,卻是在席間說起孫家來提親之事,

  “我與你們父親都是極滿意望玉的,當時便點了頭,只如今二姐兒年紀還小,還要再等兩年,待到十五時再成親!”

  眾人聞聽都恭喜武媛禎,武顯榮最是口無遮攔,

  “這樣子二姐姐便不用老拉著我去書房找孫家表哥了!”

  武顯榮最怕自家老子了,偏偏二姐姐要拿他做個借口,時常將他拉到書房去聽父親和孫家表哥講書,害得自己坐在那處,抓耳撓腮好不痛苦,她自家反倒是坐在一旁盯著孫表哥看。

  眾人聞言都沖著武媛禎笑,把武媛禎弄得臉紅了一整晚。

  待到小夫妻二人吃罷了飯,回轉家中的馬車之上,武馨安才向裴赫提起此事,裴赫恍然道,

  “我就說這兩日你忙忙碌碌,原來是去助人為樂了!”

  武馨安卻是嘆氣道,

  “我到這時節才知曉以前是自己見識太少了!”

  她前世不過就是殺豬的,今世里雖說出身官家,又嫁給了錦衣衛,可這官場上的事兒,她還是沒有真正領略過,

  “一樁人命官司,在父親口中不過一樁小事,對那上官一家卻是家破人亡的大事,而在做官的人眼中,是連還人情都不必的那種…”

  武馨安依在裴赫的肩頭,

  “若是那上官鈄的侄兒判了個斬立決,那便是兩條人命的事兒,不過使些銀子,又或上頭的官兒只朱筆一揮便可勾銷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官,人人都要富貴…”

  這官場上的人,當真比那山上的山匪還黑,山匪殺人不過一刀子,官兒若是想害人,害的人家破人亡,還無處伸冤!

  武馨安猶自感嘆,裴赫臉上卻仍是一派淡然,伸手環了妻子的肩頭,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確是小事一樁,你遇上了能幫便幫,不能幫便不幫,也不必太掛在心上!”

  安安終究還是單純仁厚的!

  裴赫前世今生見識過的人世黑暗何止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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