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看了她一眼應道,
“因為行醫只能救人,唯有權勢在手,才可護住想護之人!”
武馨安好奇的問道,
“你想護誰呀?”
裴赫只看著她默然不語,看得武馨安只覺這渾身上下的血脈全數逆流,他再不挪開目光,自己便要吐血三升了,裴赫這才開口道,
“自然是護想護之人!”
他說的含糊便是不想明言,武馨安知曉他的性子,便不再追問,笑瞇瞇又道,
“即是升官便是好事,我們去何處吃酒…太白酒樓如何?”
“自然是聽你的!”
二人這便去了太白樓要了一個包房坐下,二人挑了臨窗的位置坐下,武馨安才笑道,
“原是想著請了老金與老劉一同出來的,不過我有事求你,這事兒又不好讓他們知曉,便只能我們先吃一頓,之后再與他們聚一聚了!”
裴赫抬手為她倒了一杯茶問道,
“何事?”
武馨安笑嘻嘻道,
“小事!小事!”
卻是將徐三請托之事一講,
“那沈猗乃是安國公府里的公子,平日進出何處何地,我不好打聽,這樣的事兒自然還是你們錦衣衛有法子的!”
裴赫聞言卻是挑了眉頭,沒有如往常一般爽快答應下來,武馨安奇道,
“怎得…可是很難辦?”
裴赫這才應道,
“倒也不難辦…不過…”
他頓了頓道,
“不過…我這剛才上任,公器私用似是有些不妥當…”
武馨安聞言想了想點頭道,
“確是如此…倒是我疏忽了,你如今做了錦衣衛里面的人,倒是不如以前自在了!”
“不過…”
裴赫的話風又一轉,
“小事一樁倒也不是不能辦…只數次都是我幫你,你可能幫我一回?”
武馨安聽了連拍胸脯,
“好朋友沒得說,上刀山下油鍋,自然是義不容辭,你直管說話便是!”
裴赫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杯,緩緩道,
“我如今倒是無甚要事,需你出手,不過但有所求,還請一定不要推辭才是!”
“那是自然!”
武馨安此時的包票打的山響,卻不知日后回過味兒來時,那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那安國公府的六公子沈猗的行蹤倒是好查,如今他跟著當代大儒霍青莞學文,平日里除卻學著打理庶務,也時常騎馬出城與一幫朋友打獵。
不出幾日錦衣衛便將沈猗的行蹤摸個清楚,說是明日沈猗約了朋友出城,倒是個相看人的好時機。
裴赫得了消息便約了武馨安城外見面,第二日武馨安果然換了勁裝出行,她身邊只帶了王勇與錢楓二人,裴赫如今身份不同,身邊也帶了貼身的下屬,卻是兩名十八九歲的英武青年,二人見了武馨安上前行禮,
“武大小姐,小的們乃是裴百戶屬下…”
這二人自報一名馮云開,一名蔣裕,乃是裴赫親自挑選的十五人中最出眾的兩個。
武馨安沖二人一拱手,笑的很是豪爽,
“見面即是朋友,這處便沒甚么屬下上司的,二位兄弟有禮!”
二人對識一眼心頭暗道,
“裴百戶這位…這位心上人倒真是性子與旁的大家閨秀不同!”
他們雖說跟著裴赫時間尚短,不過對裴赫那冷冷淡淡的性子是早有了解,能讓裴百戶在城外等上半個時辰,見了面便溫言說話的女子,會是一般的朋友么?
這武家大小姐說的客氣,他們也不是那當真不知世事的楞頭青,旁人說甚么,便信甚么,倒是對武馨安更加恭敬了!
武馨安端坐馬上四下觀望,打量這官道上來往的行人,問裴赫道,
“沈猗他們這是要到何處打獵?”
“他們嫌京城附近人多眼雜,多半都是要跑出四十里地,去到外頭的虎丘山去,我們可先行前往那處,等候他們到來!”
武馨安聞言興奮道,
“如此甚好,我在家里憋了半月,好不易能出門了,怎得也要玩個痛快才是…”
說罷回頭對錢楓和王勇道,
“你們的家伙事兒可是備齊全了,這眼看著要入冬了,進山打幾張皮子也好做圍脖!”
二人興奮的笑道,
“大小姐放心,小的們家伙事兒預備的極是齊全,包準讓大小姐玩得盡興!”
武馨安點頭,回頭對裴赫指著自己胯下的這匹棗紅小馬笑道,
“我這馬是師父送的,卻是剛學騎不久,不知你騎術如何?”
“在北鎮撫司騎過兩年!”
他入京之后便常年呆在北鎮撫司衙門里,那北鎮撫司外頭說是衙門,實則本就是衛所,一切布局也如衛所一般,占地極大,甚么校場、馬廄、靶場等樣樣不少。
每日里這些錦衣衛的漢子們除卻出門辦差的,全數都是呆在后院校場里演武,刀槍劍戟,騎馬射箭那是樣樣都要會的,裴赫無事時也要跟著練上幾回,騎馬自然是不在話下。
武馨安聞言立時來了興致,
“那我們比試比試?”
裴赫點頭,卻是身子端坐不動,直到她叱喝一聲,揮鞭抽馬跑出去一箭之地時,這才揚鞭追了上去,看著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官道之上,后頭的錢楓、王勇、馮云開與蔣裕四人這才打馬追了上去。
武馨安初學騎馬,騎術當真是稀松平常的緊,不過她身手好,力氣又大,坐在馬上雖說是看著搖搖晃晃,很是驚險的模樣,卻是一路顛簸也不見人往下掉,待得跑出去五六里地之后,這身子倒是越發坐的穩了!
再跑出去兩里地,武馨安這才勒了馬頭,回頭看向始終不緊不慢跟在自己后頭的裴赫,
“我瞧著你坐在馬上好似毫不著力一般,你那馬兒跑得也甚是輕松,不似我這馬…”
她一指正在鼻孔里噴白氣兒的棗紅馬道,
“…瞧瞧…跑不出十里便累成這樣了!”
“你乃是初學,還不知這人馬合一的竅門,因而奮力奔跑之后,它累你也累,待多練習之后便能輕松不少了!”
這廂細細同她講如何順著馬兒的節奏起伏身子,又如何輕身提氣同馬兒融成一體,二人一面講話,一面放慢馬速在官道上緩行,卻是說話太過投入竟沒留意到后頭來人,猛然聽得后頭有人喝道,
“喂!前頭的,有話一旁兒說去,別擋著道!”
二人回頭一看,卻見得一隊人馬奔了過來,俱都是鮮衣怒馬的少年男女。
二人忙齊齊拱手口稱抱歉,拍馬讓到道旁,給人家讓出道路去,那幫人也是拱手回禮。
武馨安頭戴了帷帽,眾人瞧不清容貌,見著裴赫的容貌卻是都不由露出驚艷的表情來,有那領頭的少年郎沖著二人拱手笑道,
“道左相遇,沒想到竟遇見兄臺這般豐神俊朗的人物,實在仰慕的緊,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這為首的少年郎看衣著便知出身不凡,又舉止有度,談吐有禮,雖說初初見面便貿然上來打聽姓名有些唐突,倒是不令人討厭,裴赫拱了拱手,
“鄙人裴赫!”
那人聞聽笑道,
“裴兄弟好,吾乃是定國公府上沈廉,排行在五,這是我的六弟沈猗…”
少年郎一指身邊身形瘦弱一些,相貌清秀些的少年郎道,裴赫與二人又拱手見禮,
“原來是沈五公子和六公子!”
二人都笑道,
“不必客氣,稱一聲老五、老六便是!”
二人出身高門倒是平易近人,武馨安仔細打量那沈猗,看著是比他哥哥文弱些,不過說話時面容可親,笑容真誠,看著就是個好性子的,心中暗想道,
“倒是運氣好,不用我們刻意去尋,人便到面前了,瞧著這沈猗的性子倒是個不錯的!”
她那里知曉,這本就是裴赫早算準了安國公府眾人的出城時間,正是預備著讓武馨安先見一見人的,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對方先來搭訕了。
沈家兄弟又向二人引薦身后的幾人,果然都是與安國公府沾親帶故的高門子弟,有男有女,女子都戴了帷帽見不著容貌,裴赫一一行禮見過,倒也是個個客氣有禮,沈五又問裴赫,
“不知裴兄弟要往何處去?”
“乃是預備出外走走散心,說不得要進山打獵的!”
沈五聞言大喜道,
“我等亦是同樣進山打獵,不如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裴赫看了一眼身邊的武馨安,想了想點頭道,
“即是如此倒是相請不如偶遇,愿與諸位一同前往,不過我們還有四名隨從在后頭未跟上,不如你們先走,我們隨后便到!”
“如此甚好!”
沈五沖著二人一拱手,當先打馬道,
“我們在前面等你們!”
說罷與沈六二人跑在了前頭,后頭幾個紛紛一拱手,打馬跟了上去,裴赫拱手送走這一行人,最后的幾名女郎卻是都回頭看他,裴赫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半點眼風都欠奉。
武馨安在馬上瞧著那遠去的人馬,很是煩惱的皺起了眉頭,
“怎得…我覺著有些不對勁兒呢!”
想了半晌才回過味兒來,
“…我這到底是來替徐三看人的,還是送你來給人相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