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勇原是見著武馨安一派胸有成竹的樣兒,心里暗猜這小娘們想來必是有兩手,有心教訓她一番,又怕這人多手賤,當真動起手來,將人給弄傷又或是弄殘了,那豈不是沒法子今兒晚上洞房了。
他想著虛言恐嚇一番,讓武馨安知難而退,卻那知她如此強硬,不由也是起了真火,當下冷笑連連,
“嘿…給臉不要臉…”
他剛要招呼讓下頭人上兩個先試試水,卻是沒想到被武馨安搶了先,武馨安上來便抓著一個家奴的前襟,照著臉上就是一拳頭,那人猝不及防,當時便鼻梁斷裂,鼻血如注,腦袋一歪就昏了過去,武馨安嗤笑一聲,將人扔到一旁,指著一旁的人道,
“下一個!”
她這一拳頭又快又狠,打的安康侯府的人都有些愣神,直到那人似破布口袋一般被扔到了一旁,這才回過味兒,蘇文勇忙叫道,
“一起上,把這小娘們兒給按住嘍,小爺我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于是呼拉一下子,十來個惡奴便將武馨安給圍住,七手八腳,有人伸胳膊來抓,有人探腳來絆,武馨安對這付這幫子外強中干的惡奴,那是不要太容易。
這廂是一拳一腳便飛出去兩個,有那膽子大的,趁著武馨安不備便從后頭來了一個惡虎撲羊,雙手去抱那小蠻腰,只這手還沒挨上小腰呢,就眼前一花,身子一輕,人就飛出去老遠了,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
一旁看熱鬧的王勇等人見狀也不能閑著,大小姐大展神威,他們便在一旁撿漏,遇上這種飛出來的,忙一窩蜂上去腳起腳落,一通兒狂踹,踹得地上的孫子直叫爺爺饒命!
那頭蘇定勇眨巴著小眼兒,覺著怎得還沒怎么動手呢,這眼前一花,場面上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立著了,他有些沒回過神來,拼命眨了半天眼皮子,才結結巴巴道,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
武馨安冷笑一聲,
“本小姐的膽子有多大,你還沒見識過呢!”
說著沖著后頭一招手,
“來人呀!拿繩子來!”
這廂王勇與錢楓等人忙拿著繩子跳了出來,
“大小姐請吩咐!”
武馨安一指地上的人,
“把這些人都給串成一串兒,今兒本小姐要帶著他們去游街!”
“是!”
一眾護院神色興奮,如狼似虎的沖上來,要使繩子綁人,武馨安一擺手,
“把他們自己的褲腰帶兒給解了,綁他們自己的手!”
這招兒有些損,不過眾護院喜歡!
眾人發出一陣陣怪笑,神色猥瑣的上來抽褲腰帶,將地上的人全數給反綁了雙手,打昏的給弄醒,腳傷的由自己人背著,再將他們似那螞蚱一般用繩子一個個給穿好了,武馨安又沖蘇文勇招手,
“你…過來!”
蘇文勇愣愣不知所措,武馨安見他不動,立時大眼兒一瞇,
“你…過…來!”
蘇文勇聽她那嬌憨憨的聲音里莫名透出一股子殺意來,不由一個激靈,左右看看,腳下悄悄往外頭移,自己的人都被綁了,這時節要是撒腿開溜的話,也不知能不能跑得掉?
武馨安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來,卻是一彎腰將墻邊的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抓了起來,先在手里掂了掂,再當著蘇文勇的面兩手這么一合,那石頭立時便粉粉碎,撲索索的從指縫里往下掉,武馨安特意留了拳心的一塊,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若是敢跑,我就用它打斷你的腿,然后再拖你去游街!”
蘇文勇一個激靈,忙挪動腳步走過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待回頭小爺騰出手來,再收拾這小娘們兒!”
他一臉忐忑的走到武馨安面前,武馨安將那系著他自家惡奴的繩頭交給他,
“你自己牽著,往正街上走!”
蘇文勇一咧嘴,
“我…我…”
一個“不”字還沒有出口,武馨安便一拳頭揮向了他的面門,勁風撲面蘇文勇嚇的大叫,
“啊…饒命…”
武馨安的拳頭陡然一收,揚起的拳風將蘇文勇的發髻都給打散了,頭發立時披散下來,隨風飄飛,蘇文勇就是個仗勢的無能紈绔,平日里仗著家中權勢和身后一幫子惡奴耀武揚威,當真讓他真刀真槍的上場,他怕是連街頭的小混混都不如,這廂心驚膽顫的接過繩頭,一步一挪的把自家奴才們往正街上引。
武馨安在后頭看了,一石頭打在他屁股上頭,
“嗷…”
蘇文勇捂著屁股蹦得老高,就聽武馨安在后頭陰惻惻道,
“別耍花招,給本小姐老實游街,若敢動歪心思,我便用石頭打斷你的腳筋,讓你以后再出門搶男霸女,只能用手爬著去!”
蘇文勇著實被嚇住了,心頭暗罵,
“老子這是遇到了個甚么東西,這是個官家的小姐還是個綠林的女匪,有這本事你在京師里窩著真是屈才了,到外頭劫道兒必是財源廣進,銀錢滾滾!”
于是,京城百姓今兒可是見了世面嘍,前頭因著討論二位王爺雄風問題而被皇帝強壓下去的八卦之心,又被武主事家的大小姐給挑了起來,這回的熱鬧更加好看!
據說是安康侯府的大公子想要強納武家大小姐為妾,提親不成,想上門強搶,結果沒想到武家大小姐是個練家子,他自己搶人不成,反被人給打了,這廂還被人逼著自家牽著手下的奴才們游街呢!
那位可就說了,這事兒你們怎么知曉的這么清楚,能不清楚么,這武家的奴才們正跟在一旁敲鑼打鼓的吆喝呢,
“大家來看呀!想私闖官宅,上門強搶,如今反受報應,大家來看呀!”
“大家來看呀!強納人妾便是如此下場,百姓們速來觀看,來晚了可就沒地兒看去啦!”
百姓們一聽吆喝那是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這廂是做生意的鋪子也不管了,攤子也不看了,酒樓里的酒客們酒也顧不得吃了,菜也不要了,鋪子里的客人也是顧不得討價還價,將手里的東西一扔,全數跑到外頭來看熱鬧了。
只見這平日里橫行霸道的一幫子惡奴們,全數都佝著身子,夾著雙腿,把腦袋壓得低低地,好似那見不得人的小媳婦一般,走路都瑟瑟發抖,小步小步的挪著,倒不是他們臉皮薄,也不是他們壞事做多了,心里發虛,只是這腰上褲帶被抽了,不夾著腿走路,那褲子便要掉呀!
于是一個個也管不得旁人眼光了,眼一閉,頭一低,索性裝起了死來!
而他們前頭的蘇文勇更是腦袋都快埋進胸口了,好在他頭發散亂了下來,將面目遮擋了,他再一低頭還真沒幾個認出來這位是安康侯家的大公子,這一行人一路往前走,百姓們指指點點,有認識其中人的便悄悄道,
“哎呦!這不是安康侯府的人么?”
“是么,是么,你可瞧清楚了?”
“可不是么,那最后的一個不正是安康侯府的劉二么…這劉二都出來了,最前頭的是誰?”
“難道是侯爺府里的大公子?”
正指指點點,有人好奇要去撩最前頭那個的頭發時,卻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條養的油光水滑,頭大身壯的大黃狗來,那狗兒頸上帶了項圈,乃是精鋼打造,上頭還鑲了一圈兒紅寶石,有那眼尖的見著不由嘖嘖道,
“這是誰家土財主的狗,這狗頸上帶的東西夠老子吃十年了,當真是人不如狗,有錢燒的!”
正眼紅間,卻見那大黃狗突然猛起一竄,竟是一口咬在了那走在最后的劉二的屁股上頭,
“哎呦!”
那劉二大叫一聲,原地一蹦老高,卻是手捂著屁股亂跳,
“哎呦!哎呦!我的屁股!”
他這一蹦不要緊,竟是將褲子給蹦掉了,纏在腳下將他絆了一個狗啃屎,那大黃狗見狀汪汪兩聲,上去就咬著劉二的褲子一扯,立時連外褲帶里褲就給他扒拉了下來,于是乎兩瓣白花花的屁股立時就朝了天,
“嘩…”
人群之中立時迸發出了一陣興奮的怪叫聲,
“汪汪…”
那大黃狗忒壞,見著那白花花的屁股甚是眼熱,竄上去又是一口,
“嗷嗚…”
“啊…”
這下子真皮實肉咬得扎實,劉二慘叫一聲,幸得這時節他的褲子已經扒光了,腳上沒了牽絆,當下是在地上拱了幾拱,踉蹌著起身便跑,只他忘記了,他現下正被串在繩上呢,他這么沒命一跑,立時將其余人都牽扯了,他前頭的二人就被他扯倒在地。
又那大黃狗見劉二跑了便去咬地上的,地上的早見了劉二的慘狀,那有不嚇的,當下也是嚇的以頭拱地,掙扎起身,撒腿便跑…
正此時遠遠綴在后頭的武馨安沖王勇與錢楓打了一個唿哨,二人會意立時抽出腰間的刀來,將這串人的繩子給砍斷了幾處,于是乎這二人一組,又三人一組或是單人一組,便開始在這大街上狂奔起來…
待到多年之后京師里的百姓們回憶起這事來,都不敢在吃飯時講,生怕笑的太用力,把飯菜給嗆進喉嚨里,笑人不成自己倒先嗆死了!
安康侯府的十多名壯漢,脫了褲子在大街上遛鳥的壯舉,不出一時三刻便傳遍了整個順天府,百姓們聞之立時瘋狂,這樣的事兒百年都不見一回呀,尤其是那在家燒火做飯的婦人們,聽見了消息將手里的菜刀一扔,火也不燒了,提著裙擺便沖到了門外頭去,那日間也不知京師多少百姓家的漢子沒吃著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