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夫人端坐在廊下,目光冰冷,院子四周站了至少十七八個大漢,一個個都是衣衫不整,眼上的獸欲還未褪去,
“方大鳴!”
文夫人一聲喊,嚇得方大鳴一個激靈,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文夫人冷冷笑道,
“方大鳴,你倒是忠心的好奴才,為你主子找的這宅子倒是不錯!”
方大鳴見這陣仗早嚇得不成,顫著聲音道,
“夫人…夫人小的就是聽命辦事,一切都是大爺做的主!”
文夫人嘿嘿的冷笑,
“怎得…你當你搬出你那主子來,我便怕了,我若是怕了今兒便不會來這里了…”
說著站起身一指地上那一對母女,
“這兩個大小狐貍精,不是愛勾引男人么?那我便讓她們勾引個夠,尋了十八男人讓她們好好爽快爽快!”
說罷手指一頭一轉指向了方大鳴,
“你…你這每日里進進出出,見著這一對狐貍精,只怕也是動了心思吧,今兒本夫人便給你個機會…”
文夫人說這話的時候,雙眼里射出惡毒的光來,
“今兒你便當著本夫人的面把事兒辦了…”
方大鳴聞聽嚇得體如篩糠,趴在地上抖成了一團,哭道,
“夫人,夫人饒了小的吧,大爺回來,小的便死定了!”
文夫人哈哈一聲怪笑,
“他回來你會死,你不聽我的,現下…就死!”
說罷立時有人抽刀過來,明晃晃的刀光一閃,沖著方大鳴一晃,方大鳴嚇的褲襠里一熱,居然尿了,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夫人,饒了小的吧,小的…小的這…這也不成呀!”
他早嚇成了一灘泥,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軟,便是鋼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成呀!
說到這處方大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光天化日之下,他被人拎著脖子灌春藥的時候,仰著頭,伸著脖子,艱難的吞著口水,喉頭上下蠕動著一下又一下,
“…之后有多少回…我已是記不太清了,只知曉直到天黑,大爺都沒有回來,奚姨娘斷了氣,燕小姐還沒有死,只是一雙眼死死瞪著我,她的嘴唇翕動,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說到這處方大鳴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
“她說…但我有生一日,今日辱我之人,我必將加倍奉還!”
方大鳴瞧向裴赫,聲音如泣如訴,
“…我…我是被人灌了藥呀!不關我的事呀!”
說罷又低下頭去狠狠揪著腦袋,裴赫問道,
“之后呢?”
方大鳴呆了許久才道,
“之后夫人將那奚姨娘和還剩一口氣的燕小姐扔到了亂葬崗上,大爺回來之后自然是暴怒異常,逼問夫人人在何處,夫人生生拖了三日才告訴大爺,大爺親自帶著人去找,卻只找到奚姨娘被野獸啃的殘缺不全的尸體,沒有燕小姐的…”
方大鳴深嘆一口氣,身子抖了幾抖,
“那個時候我便知曉燕小姐必是沒有死,她總有一日會回來報仇的!”
之后方大鳴不敢再呆在大爺身邊,便尋個由頭到外頭跑腿辦事,做了外管事,那日里發生的事情他一直深深藏在了心中,而文家夫人娘家勢大,文家大爺又一心離開金陵,要依靠著文夫人娘家的勢力,因而心愛的女人雖死的凄慘,他卻只能忍氣吞聲,回轉了家中,向夫人伏小做低,認錯悔過。
文夫人出了這口氣,果然原諒了丈夫,寫信請了娘家人幫手,果然沒有多久,文家大爺便一紙調令前往了京城,高升了!
一家上下都是十分歡喜,只方大鳴卻是不知為何后脊背陣陣發涼,便自請去了京城置辦宅子,文家人預備著先回鄉祭祖,之后再上京城…
方大鳴伸手抹了一把臉,
“我…我就知曉,他們必是要出事的,消息傳來,我立時將京城的宅子賣了,尋個地方躲了起來,這一躲便是這么些年了…”
話說到這處,事兒差不多便清楚了,只裴赫卻是越發不明白了,問道,
“那燕小姐不過閨中的女子,怎么就有本事殺了文家十六口人,你又為何怕成這樣,為何不去報官?”
方大鳴聞言苦笑一聲,
“她不是殺了十六口,是殺了三十幾人,那十八人是文夫人從娘家叫來的,我也是之后才知曉,文家人死了之后,文夫人的娘家也死了人,我曾悄悄去打聽過的,就是那日里的那些人…”
說到這處看了一眼裴赫道,
“你即是郎中,可知曉有甚么法子能讓人青春長駐,又或是甚么迷藥能將男人迷得神魂顛倒?”
裴赫應道,
“女子若是以藥物又或是練習功法,能延緩衰老,可老去乃是天道輪回,青春是不可長駐的,再是保養也不過是一時的,該老還是會老的,至于將男人迷得神魂顛倒…”
他看了一眼一旁眨著大眼兒聽得很是專注的武馨安,
“這個…用藥確可令人失了心智,不過這類藥對人身體損傷極大,且神情動作與常人也是大有區別,那是一眼都能瞧出來…你的意思是說你家老爺被奚姨娘使了迷藥?”
方大鳴搖頭道,
“不是…不是你說的那種藥,我們家老爺除了對奚姨娘十分寵愛之外,其余處世決斷與平常倒也沒有太多差別…”
想了想道,
“裴郎中,你不相信這世上真有女子會妖術,能將男人的心智迷住嗎?我…我瞧著那奚姨娘便是,她的姿色并不出眾,比夫人還差上一截,年紀又大…”
正是因著如此,文夫人才無法釋懷,若是丈夫尋個比自己年輕漂亮的女子為妾,她倒也罷,可這女子又老又丑,還帶著一個十歲的女兒,丈夫卻對這女子癡迷到連家中賢妻和雙親兒女都不顧的地步了。
這讓文夫人如何不耿耿于懷,最終心中的嫉妒怨恨將她給逼的做下惡毒之事!
方大鳴道,
“有件事兒我一直沒有告訴過別人,文家人中沒人知曉的…”
“甚么事兒?”
方大鳴道,
“有一回…”
那時節那對母女還沒有被趕出文家,有一回方大鳴去前院大爺的書房回事,大爺的書房緊閉,里頭傳出些奇怪的聲晌來,方大鳴常年在外頭跑,又不是那青頭小子,自然是一聽便知曉是何聲音了。
他聞聽之后,偷窺之心頓起,當下悄悄過去捅破了窗戶紙往里頭瞧,果然見得一男一女正在做那盤腸大戰,戰況甚是激烈,男的乃是自家主子,女的便是奚姨娘。
方大鳴是男子,瞧見這事兒,自然不會去瞧自家同為男子的主子,這目光便先落在奚姨娘的身上,見她一身肌膚當真是堪比白雪,身形也甚是妖嬈,不由看得是眉頭連挑,口水橫流,正自懊惱只見著對方的背部,瞧不見正面,那奚姨娘與大爺又換了一個姿勢,正正讓他看個正面。
這一看卻是嚇了他一跳,只見得奚姨娘捧著大爺的臉,二人唇齒相對,奚姨娘的嘴正在拼命吸吮大爺嘴里的甚么東西,只二人貼得緊,他瞧不真切,待得二人又轉動了身子,方大鳴便見著大爺嘴里似有鮮血流了出來,被奚姨娘給全數吸進了嘴里,有一下子吸得太過急了,有一縷鮮血順著二人相交的口唇流了下來,落在奚姨娘白花花的肌膚之上,紅白相映之間,不覺香艷,反倒讓人瞧得心頭發寒。
“奚姨娘是吃人血的妖精!”
方大鳴嚇的倒吸一口冷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發覺自家大爺不痛不癢,還一臉陶醉的模樣,那奚姨娘吸完之后一臉的饜足,伸手指將胸上的那一縷血擦去,吮吸著手指對大爺嬌笑道,
“爺今兒可真厲害,給了奴家這么多!”
大爺只是笑雙眼全是癡迷,抱著她又轉到了窗邊的榻上,方大鳴卻是看的后脊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生怕被他二人發現,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之后…許久我都躲著奚姨娘…再之后我便發覺大爺越發的身形削瘦,有時神情恍惚,有時十分倦怠,才會在公事上出了紕漏,被調去了金陵…”
說到這處方大鳴肯定道,
“那奚姨娘與燕小姐定都是妖精變的,要不然怎么會吸人血,會迷得大爺神魂顛倒,所以那燕小姐明明只剩下一口氣了,扔到了亂葬崗還能活著逃走,之后還能回來報仇!”
方大鳴說的斬釘截鐵,裴赫與武馨安卻是對視一眼,武馨安問道,
“那…你之后有沒有去打聽那燕小姐的消息?”
方大鳴應道,
“我躲她都來不及,如何敢去打聽她的消息…”
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了甚么,打了一個寒顫道,
“你們知曉文家的人和那十八個人死的有多慘嗎…全數都是將腦袋四肢砍了,又將胯下的東西給切了…”
裴赫聞言眉頭一動,
“那十八人倒也罷了,文家的人也是么?”
方大鳴目光閃爍應道,
“大爺和…老爺…是…是這樣的…”
裴赫眉頭一挑,看了他一眼,
“關于文家…你可是有知曉的事兒未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