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這花船之上商議一番之后,徐家兄妹果然回去派出了魏國公府里的高手,悄悄潛入那靈谷寺中盯著那釋空和尚,武馨安卻是回去報給了武弘文,武弘文聞言大喜,
“如此看來是有些眉目了!”
“父親且不必高興的太早,女兒這也只是猜測,還做不準的!”
武弘文搖頭道,
“即是有那人骨念珠在,那大和尚即便不是主謀也有些牽連的,只要我們抓住這一條線,順藤摸瓜下去,你表嫂便有著落了!”
武弘文顯是太過樂觀,卻是不想那釋空和尚果然不愧是吃齋念佛,沙門里修行之人,這旁的不說,八風不動的功夫乃是一流,卻是連著整整五日,那邊稟報都是那和尚一切如常,每日里在寺里早晚功課,打坐念經,有時出來接待香客,有時便在禪房之中閉門不出參禪整日。
這日子拖的越久,楚氏便越是兇多吉少,便是武弘文這經年的老吏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問武馨安道,
“安安,這事兒…若是那老和尚一直如此,呆上個十天半月,那楚氏只怕…”
武馨安也皺眉道,
“父親說的倒也是…”
想了想問道,
“父親可是能想法子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
武弘文皺眉頭,沉呤半晌道,
“這個…為父倒是有法子的!”
第二日,武弘文一大早便出了門,隔了沒有幾日,外頭傳來消息,說是應天府衙門收到現報,有那江洋大盜藏身在寺廟之中,這廂要清查金陵城附近大大小小的近百座寺廟,嚴查寺廟當中每一位僧人的度牒,尤其是那些外地來的掛單和尚與道士。
如此這般,消息傳來,金陵城中的各大小寺廟立時動了起來,按著慣例官府每三年年底都是要清查一次的,今年只不過提前半年,倒是未惹得人非議。
武弘文這一招還是未曾奏效,那釋空和尚仍是神色如常的在廟中過著清修的日子,只是將自己關在禪房中的時間,越發的長了,之前是一日都不出來,如今是連著三日都未出房門了!
武馨安終是覺不對勁兒了,尋著徐二兄妹道,
“這大和尚沒動靜,我瞧著有些蹊蹺,不如今兒晚上想個法子,將那老和尚給引開,我們去他那禪房里瞧一瞧究竟?”
徐二聞言沉思,徐三卻是一臉興奮道,
“依我說,還客氣甚么,不如就將那老和尚抓起來,嚴刑拷打!”
徐二沖著自家妹子翻了個白眼,
“少要信口胡說!”
這廂轉過頭對武馨安道,
“成,我想個法子,將那老和尚引出來,再派了人進去察看!”
武馨安應道,
“今兒晚上我打算著親自去一趟,徐二公子只需想法子將人引來便是!”
徐三聞言便嚷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武馨安也沖她翻了一個白眼兒,
“你那點子功夫,慢說是釋空和尚了,便是那靈谷寺里的小沙彌,都打不過,你去添亂么?”
徐三聞言氣惱,嘟起了嘴道,
“咦咦咦!你們二人這才見過兩面,便成一伙了,合起伙來欺負我了!”
徐二聞言臉上有些微紅,看了武馨安一眼,武馨安卻是瞪眼道,
“誰欺負你了,你若是有本事,不用說我也帶著你,你才正經練了幾天功夫,便敢闖靈谷寺了,你當那里當真只是燒香拜佛的地方?那寺里有護法鎮守,個個身手高強著呢!”
這些武馨安原也是不知曉的,是萬金全聽說她們去了靈谷寺,又遇見了一個內力深厚的釋空和尚,萬金全才道,
“這金陵城中臥虎藏龍,能人不少,靈谷寺之中便有一位護法的高僧,輕易不出世,但是若論起身手來,在這金陵城可穩入前三…”
武馨安好奇問道,
“那前頭二人又是何人?”
萬金全道,
“有大報恩寺的主持方丈,還有一位客卿…便在魏國公府中,不過此人甚是神秘,只有國公爺知曉他的身份…”
武馨安又問,
“那…以師叔的身手,與他們可有一拼之力?”
萬金全想了想道,
“我學藝不精,師門絕學只得七八成,勉強可以在他們手下走上百招吧!”
萬金全乃是君子,說話都是先留上三分敬著別人,過上百招那是自謙之言,實則也有一較高下的能力,不過在武馨安看來即便是能過上百招,已是十分的厲害了!
武馨安這廂將從萬金全處聽來的一講,徐三便吐了吐舌頭道,
“原來那寺里還有如此厲害的和尚,那…我還是別去添亂了!”
壞了事倒是不怕,左右有魏國公府兜底,若是讓一幫臭和尚給逮了,那可就大失徐三小姐的臉面了!
于是這一日午后,魏國公府徐二公子的馬車便緩緩到了靈谷寺前,主持方丈聞訊出門相迎,徐二公子負手立在那處,待到主持方丈走近了,這才拱手行禮道,
“主持方丈有禮,崇瑞打擾方丈清修了!”
“阿彌陀佛!”
主持方丈一聲佛號,
“一靜一動皆可修心,一言一笑盡是佛禮,貧僧今日不見二公子是修行,見二公子也是修行!”
頓了頓問道,
“二公子,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徐二笑道,
“不過就是心里煩悶,突然想尋個清靜的地方,放眼這金陵城,便只有方丈這處最是清靜了!”
那主持方丈聞言又念了一聲佛號,
“即是如此,二公子請至后院禪房說話!”
徐二笑著點頭道,
“多謝方丈!”
這達官顯貴們禮佛不同平民百姓,百姓到那大殿之中拜上幾拜,燒上高香這便是佛祖慈悲了,似魏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在那大報恩寺也好,在靈谷寺也罷,那都是專有歇息的禪房,寺廟之中會長年打掃,空置著就等著人來的。
徐二自也是有一間專屬的禪房,他這廂與主持方丈并排而行,身后跟著一個圓臉的貼身小丫頭還有四名護衛。
那小丫頭梳了兩個小抓髻,留著齊額的劉海,圓臉兒,模樣倒是周正,只臉上生了不少的麻子,嘴角處還有一顆大黑痣,這廂低著頭恭恭敬敬跟在徐二公子的身后。
一行人進了后院,徐二坐在院中石桌旁與方丈說話,小丫頭自去那禪房旁的灶房里燒水煮茶,又有那主持方丈身邊的小沙彌過來幫手,那小沙彌看了一眼小丫頭,
“咦!這位施主,小僧怎得瞧著施主有似曾相識之感?”
那小丫頭聞言笑道,
“奴婢時常隨著我們家公子出門,想來是小師父在寺里見過我?”
小沙彌想了想,搖了搖頭,直覺不是在徐二公子身邊見過她,卻也真是想不起在何處見過了,他也不多想便信小丫頭的話,低頭專心燒火。
二人燒好水,端了茶盤出去伺候方丈與徐二公子吃茶,主持方丈笑道,
“二公子即是來了,不如同貧僧手談幾局如何?”
徐二笑道,
“崇端正有此意,這陣子在家也是勤加練習,棋力大漲,倒要請方丈指教指教!”
小沙彌見狀便去取棋,武馨安立在一旁伺候著,于是這禪院樹下,石桌石凳,黑白兩子之間,老僧與少年對坐手談,旁邊有檀香裊裊,茶霧彌彌,小沙彌手持茶壺,小丫頭輕搖團扇,若不是有那楚氏失蹤之事,倒也真是富貴公子悠閑度日的場景。
這廂棋子落處,轉眼那太陽便西斜下去,徐二抬頭看了看天色,卻是哈哈一笑,投子認輸道,
“方丈棋力深厚,崇端果然還不是對手,眼看著天黑了,這五臟廟也是要祭一祭了!”
主持方丈也抬頭看了看天,不由撫須笑道,
“當真是身在局中不知時日,不知不覺竟已天黑了,是應當用齋飯的時候了!”
二人這廂停了手,卻是移到一旁吃茶,自有小沙彌取了齋飯來,徐二想了想問道,
“方丈,崇瑞最近練武時多有困惑之處,聽說這靈谷寺中有那護法的金剛,武藝甚是了得,不知是哪一位大師…可能請出一見,崇瑞想要請教一二!”
方丈想了想道,
“倒是有我那悟道師弟武功了得,不過他所學乃是正統的少林童子功,心法至陽至剛,與徐二公子所學想來應是不同,也不知能不能幫到二公子…”
想了想道,
“貧僧另有位師弟,早年是江湖人士后頭入了我法門之中,他倒是見多識廣,各家都有涉獵…”
“哦…不知是哪一位高僧,還請方丈給個方便,請出來相見如何?”
主持方丈應道,
“乃是我那釋空師弟,他原是在山西廣普寺中為僧,后頭四處游方,五年前到了金陵才落腳在寺之中…”
徐二公子聞言大喜,
“還請釋空大師出來一見呀!”
主持方丈點頭,
“待用罷飯之后,貧僧便召了他前來相見!”
于是用飯再不多言,之后小沙彌果然去請了釋空出來,徐二見了上前行禮,請了釋空上座,便向他問起練武一道上的種種疑問來,那釋空和尚果然腹中有貨,不論徐二公子問何問題,那都是能對答如流,說起來頭頭是道,有根有據,有頭有尾,徐二公子那是驚為天人,更是拉著釋空和尚不放,二人這一談便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