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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親軍都尉府百戶

  戀上你看書網,

  會酒的看官們都知曉,這時節正是酒興正濃,喝得正好,旁人不勸都要找酒喝的時節,于是武推官喝的面紅脖子粗,沖著門口的小二叫道,

  “來人啊!拿酒來1

  外頭有小二應了一聲,

  “是1

  不多時包房門被推開,有人雙手捧了酒進來,將那酒壇往桌上一放,

  “眾位大人請用酒1

  眾人正吃得熱鬧并無人留意那送酒的小二,武弘文呵呵笑著伸手去取酒,提了一提沒有提動,再一提那酒壇還是紋絲不動,低頭一看卻見一只骨節分明,蒲扇大的手正壓在那酒壇的泥封之上,

  “咦小二,你為何壓著酒不放?”

  武弘文說著話抬頭一看,卻見得那送酒的哪里是店小二,分明就是一個身著勁裝,外罩大氅,滿臉胡須的虬髯大漢,

  “你你是何人?”

  那大漢沖著武弘文微微一笑,

  “武大人不認識下官,下官來自京城,乃是親軍都尉府百戶雷謀1

  “親軍都尉府?”

  武弘文甩了甩發昏的腦子,

  “親軍都尉府我們是文官又不與武官結交親軍都尉府不不就是錦衣衛么1

  錦衣衛!

  錦衣衛!

  武弘文想明白時,只覺得心口一緊,后背一涼,這冷汗便已經滲了出來,這酒立時都醒了大半,

  “錦錦衣衛”

  雷謀哈哈一笑道,

  “武大人說的不錯,正是錦衣衛百戶雷謀1

  一聽說是錦衣衛,這屋子便如那熊熊火堆上,猛然潑上了一大盆冰水,刺啦一聲,滿屋的熱鬧立時化成了死一般的沉寂,眾人個個都呆在了當場,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當啷”

  有人手里的酒杯落到了地上,驚得眾人一抖,武弘文這才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強壓了心頭的驚懼,問道,

  “敢敢問雷雷百戶到此間,有何有何公干?”

  雷謀目光掃過眾人又是哈哈一笑,拉過一旁空著的椅子對眾人道,

  “諸位大人不用駭怕,雷某到此確有公干”

  他此言一出,屋子里的眾人都驚的又是一抖,又聽雷謀道,

  “雷某此次來是有其他要事,順道兒過來問諸位大人一些話,本說是明兒一早去衙門里再辦,沒想到今兒在這處巧遇了,正好又是諸位大人都在,便就在此處問了吧1

  說罷,抬手示意眾人,

  “諸位大人請坐1

  眾人聞聽此言,那敢不從,立時規規矩矩坐下,有那去了官袍,扔了官帽的,忙過去撿了官袍、官帽回來,手忙腳亂的穿上,坐在那處老實垂頭不敢動彈,那雷謀見狀咧嘴一笑,

  “呵呵,諸位大人不必著急,下官不過就是尋諸位大人問一件事罷了,問完之后諸位照常吃酒耍樂便是1

  他那模樣生的高大威猛,一臉兇相,咧嘴扯出一個笑來比哭還難看,眾人越發心頭發怵,一個個是正襟危坐,噤若寒蟬,也無人敢朝著雷謀看,只拿眼緊盯著跟著的碗筷盤盞,連大氣都不敢出,一時間這包房之中是落針可聞。

  那雷謀久在錦衣衛,也知曉錦衣衛的兇名赫赫,便是自己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兒來,這屋里的人也沒一個覺著他和善,反倒有那黃鼠狼給雞拜年之感,越發的心頭發顫了,于是雷謀曬然一笑,也不拐彎抹腳了,言道,

  “即是如此,那下官也就開門見山,直來直往好了1

  說罷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來,放到了桌上,對武弘文道,

  “武大人,這是下官的腰牌,問話之前還請武大人過目1

  武弘文訕訕一笑,緩緩伸手拿過腰牌仔細一看,果然見那黑木鎏金,巴掌大的腰牌上寫了“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雷謀”的字樣,后頭又有“奉旨出京辦案”等字樣,武弘文看罷之后雙手交還了腰牌,心頭亦發驚疑,

  “我這是犯事兒了?”

  武弘文畢竟是沉浮官場十余年的老官油子,經過初見錦衣衛的震駭之后,酒也醒了,這腦子也轉起來了,心中暗暗想道,

  “我做官向來謹小慎微,做事也是小心翼翼不留痕跡若說是一點事兒沒有,那是說來騙別人的,可若說這事兒大到,能驚動京城北鎮撫司的人,親自從天子腳下跑來拿人,又似乎還不夠格吧?”

  自己不過就是一個七品的推官,便是安了心要作奸犯科,除非是犯上作亂,要不然怎得也夠不上京城北鎮撫司的百戶上門親自拿人吧?

  想到這處武弘文心頭定了一小半,自然那剩下的一大半還是懸在半空之中,無他皆是因著北鎮撫司那在朝野盡知的壞名聲!

  這錦衣衛拿人那管甚么官大官案大案不是想拿便拿么?

  不過好在,此時也沒見著那大名鼎鼎的駕帖不是?

  想到這處武弘文鎮定下來問道,

  “不知雷大人要問何事,下官必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1

  武弘文說著話,腦子里轉了開來,仔細回想自己最近經手的案子里,是有何案子能勞動錦衣衛過問的,

  “最近也沒甚么大案子呀,除了倭寇的案子”

  難道是倭寇的案子有甚么遺漏或是蹊蹺之處?

  果然雷謀緊跟著道,

  “敢問武大人,最近杭州城中倭寇橫行一案可是由武大人與諸位大人經手的?”

  武弘文心中暗道,

  “來了1

  于是點頭道,

  “正是”

  頓了頓又環顧四面,苦笑一聲道,

  “雷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倭寇一案確是下官一手經辦,今日里正是與眾同僚們在此慶賀此案了結1

  “哦”

  雷謀眉頭一皺,

  “依武大人的意思這倭寇的案子當真結了嗎?”

  武弘文聞聽他有此一問,心知錦衣衛耳目遍天下,只怕早就知曉這案子里的蹊蹺了,今日一問不過是試探自己罷了,想了想老實應道,

  “此案其實疑點頗多,只下官左思右想實在想不明白,又全城上下如過篩子一般,都細細過了一遍再沒有尋著倭寇的同黨,便只能做結案處置了1

  實則乃是外頭眾情激憤,都吵著要將倭寇明正典刑,府臺大人不想久拖以免引起民怨,又急著結案好向上頭表功,武弘文便是滿心的疑惑,也不好再深究,只得寫了結案奏折,報了上去。

  那雷謀聞聽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在座諸人,

  “諸位大人以為呢?”

  他目光如鷹隼一般銳利,掠過諸人面上,有人忍不住一縮脖子,也有人在他目光逼視下忍不住說了實話,

  “不瞞大人,下官也是覺著奇怪,這前頭捉著的倭寇在牢中自殺了,雖說死的毫無破綻,但正是如此才十分可疑”

  “對對”

  有人見那雷謀,雖說相貌兇惡但語氣溫和,不似來向他們舉師問罪的,倒是放開了些許,當下接嘴道,

  “之后捉著那四名倭寇,便是用盡了刑訊手段,都只稱是粗使的下人,并不知自家主人在杭州城里做些甚么那主人可是一直未曾歸案呢1

  雷謀想了想應道,

  “或許是那倭寇首腦見勢不妙,提前逃走了?”

  眾人想了想紛紛搖頭,武弘文應道,

  “大人,下官等都是刑名老手,經手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進入那倭寇老巢當中,只略略的搜過一遍便可知那宅子的主人并不是有預謀的離開1

  “哦武大人請詳講一講”

  武弘文此時放松下來,倒是有膽子沖著雷謀微微一笑了,

  “大人,論起來我們也算得同行,想來大人比我們更加清楚其中的蹊蹺,第一即是要逃走,那四名下人為何不帶走,平白留下口舌給我們審問,便是帶不走,以倭寇的殘暴殺了也比落到我們手里強。第二那宅子里一應金銀細軟,衣衫鞋襪統統沒有帶走一件,若是倉皇逃走倒也罷了,可下人們說主人與幾名心腹提前離開,乃是天未黑之時,分明走的從容為何不帶行囊?”

  武弘文頓了頓道,

  “這第三嘛,卻是那倭寇下人供述,自家主人在杭州城亦有朋友,常常有平頂黑漆的馬車接送其進出,回來時身上亦有脂粉味兒,下官猜測那倭寇必是在杭州城中有同伙,且還膽大到進出風月場所,下官曾讓人根據口供畫像,四處尋找倭寇首腦,竟發覺此人年輕英俊乃是城中不少風月場所的常客”

  武弘文環顧在座眾人道,

  “且此人身旁常有一位貴族公子相陪,那公子也是年輕俊俏之人,下官又根據那窯子里的幾位老鴇的口述畫了那相陪之人的畫像,只杭州乃是精英匯聚之地,年輕公子何止千萬,想要尋找出其中一個,實如大海撈針一般”

  說罷沖著雷謀一聲苦笑,

  “后頭如何想來大人亦是能想到了1

  即然大家都是同行,便知曉有些案子不是辦案之人不想查,實在查起來費時費力不說,上頭為了政績亦是不想將案子拖久了,左右這城里不鬧倭寇了,便是這案子有再多的疑點,亦是當做了結處置,不想再多生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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