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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你們三個誰是零的……

  “真有意思,昨天那場獵殺在新聞中竟然被定義為交通事故。”路明非在車里擺弄著手機。

  屏幕出現了圣三一修道院白色的巨墻,它的下方再也不是開著不知名野花的灌木叢,而是徹底化作了廢墟。

  到處都是車輛的殘骸,消防人員正在動用高壓水槍來熄滅那些火焰,整個謝蓋爾耶夫小鎮都被封鎖,警車、救護車、消防車、新聞采訪車鋪天蓋地。新聞的背景中還有大聲抗議的信徒,他們憤怒的要求官方給予明確的說法。

  “這也太糊弄人了吧?”陸離也在汽車的后座,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彈殼他們怎么解釋的?”

  “根據發言人的說法是…是幫派火拼?”路明非點開文字專欄,高科技手機自動把俄語翻譯成中文。

  “他們把哈雷摩托與凱迪拉克解釋成兩伙來自不同的幫派勢力,根據交警的調查報告顯示,是兩伙幫派分子恰好在謝蓋爾耶夫小鎮外飆車,意外地發生了交通事故。雙方大打出手,最后引發了流血事件。”

  路明非默默地關上手機,已經不想繼續看下去了。

  “學院里糊弄調查組好歹用鋼鐵俠和超人呢,兩伙幫派大半夜在荒郊野嶺飆車還互相射擊,聽起來也太扯淡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盯著左側的楚子航,可惜楚殺胚仍舊呆萌地眨著大眼睛,不明所以。

  “俄羅斯警方用幫派分子這個解釋糊弄大眾,他們以為這里是日本么?”

  “你恐怕把俄羅斯的治安環境想得太好了一點。”親自開車的零忽然插了一句,“我建議你查一下‘古拉格’。”

  “古拉格是么?我搜搜…”路明非點開了維基百科,“我靠,你們這里這么彪悍嗎?”

  這場對話發生在離開安息之地的第二天清晨,他們在小鎮被封鎖之前驅車離開,當言靈·催眠結束之后已經是六點了,睡飽了揉著眼睛起床的教士們在圣三一修道院發現了這一幕。

  幸好這起被官方定義為‘交通事故從而引發的幫派火拼’發生在謝蓋爾耶夫小鎮外,沒有波及圣三一修道院,否則憤怒的信徒說不定會干出什么沖動的事情。

  不過這些都和陸離他們沒有關系,零今天親自駕車,去找那位可能知曉黑天鵝港真相的人。

  目前勞斯萊斯行駛的這條公路上,遠遠能眺望到伏爾加河畔,也不知道是某種征兆還是這里獨特的景色,視線穿過車窗,真能看到河上的黑天鵝群,老人們站在河邊凝望,臉上的神色大多是緬懷。

  “哎呦。”位于副駕駛座位上的蘇恩曦忽然喊了一聲。

  她沒有系安全帶,導致勞斯萊斯進入丘陵地帶后免不了顛簸,尤其是零的車開得飛快,好像手里這輛不是名貴的勞斯萊斯,而是參加f1拉力賽的那種專業超跑。

  險些讓蘇恩曦的額頭撞到車頂。

  “附近有人。”陸離沒去管這個自討苦吃的家伙,手捧‘新鮮的椰子’(插著鐵吸管的翡翠之心),望向窗外。

  很那想象這里距離謝蓋爾耶夫小鎮不遠,但完全是另一種勝概,四處都是丘陵,挺拔的白樺栽培在上面,不知名的黃色野花連成茂密的一片,就像有人織了一張毯子鋪了上去。

  在黃綠混合的曠野中,不少狙擊手用瞄準鏡觀察這輛勞斯萊斯。

  “難道是加圖索家族不死心?被昨晚的失利沖昏了頭腦?”經由提醒,路明非才發現這些暗哨。

  對于加圖索家族,他有所耳聞,聽說前身是意大利黑手黨,后來洗白搖身一變變成了赫赫有名的貴族。昨日發送的那張照片可以說是莫大的挑釁,畢竟波吉亞·加圖索的死相著實凄慘了一點,r18級別的電影分類都不能過審。

  “不是來暗殺我們的,加圖索家族已經進入了緘默狀態。”零說。

  在她冷漠的發言中伴隨著刺耳的急剎車,昂貴的制動器也無法讓這臺古董轎車瞬間停下,尾部噴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響,可以想象這輛車終究被飆到了何等的急速。

  前方竟然是哨卡,紅白涂色的欄桿長長地橫著,攔住了唯一的路,兩側是手持ak47的士兵過來查驗證件。

  蘇恩曦降下車窗,流露出‘我是女王殿下的跟班別來擋我們路’的驕傲神情,不耐煩地遞過去相關的證件。士兵核對無誤后放行,還對著尾氣敬禮。

  等到車輛重新行駛在平坦的公路上,能看到這個季節脆嫩的白樺林已經綠了,一大片樹蔭籠蓋著院落,煙囪中冒出的煙裊裊隱入藍天。

  “這些人是保護我們即將要拜訪的對象?”陸離把吸管里最后一滴液體吞咽入腹,問。

  “準確的說,是監視。”零說,“他是前國防部長,知道太多秘密了。”

  “來頭這么大?”

  路明非一驚,他忽然意識到這次拜訪并不是想象當中的輕松,因為素未謀面的老人竟然住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可不像以正常狀態退休,更像是…被等著審判或者被監禁的囚犯。

  沒有人回答,呼嘯的風中只有葉片在滾動。

  勞斯萊斯終于停下,在后半段的路程內,車速并沒有飆升,反而是一種平穩的狀態,似乎是給予拜訪對象的尊重,免得打擾了這里的清靜。

  “嗨!”

  當陸離拉開車門的時候,就聽到有人站在門口大喊。只不過這個招呼不是給他的,而是給零的。

  門口站著一位約莫六十歲左右的老人,穿著藏青色的大衣,魁梧得簡直就是一頭熊。他的面色赤紅,不是因為天氣炎熱,而是那種飽經風霜的干練。臉上有一條不易察覺的傷疤,身上帶著退伍軍人的氣質。

  老人張開臂膀,零也與他擁抱問好。

  而路明非則有些吃驚,他記得零有非常嚴重的潔癖,雖然老人看起來不臟…但學院里的圖書館和那群恨不得用消毒水洗澡的家伙,看起來遠比這個院子和老人干凈。

  不過兩人的擁抱雖然因為身高的詫異有些滑稽,但一點也不違和,仿佛孫女來探望居于鄉下許久未見的祖父。

  “莫非是零的祖父?”路明非心里想,這樣好像也不奇怪,羅曼諾夫家族出了一個前國防部長,聽起來挺扯淡…但現實比想象要更扯淡。

  “今天難得來了這么多客人。”老人與零結束問好之后,這才瞇起眼睛掃視新的客人們,嘴角勾起的笑容耐人尋味。

  他依次掃過面無表情的蘇恩曦、人畜無害的楚子航、有些拘謹的路明非,到最后久久定格在陸離的身上。這個年輕人身上透著一股書生氣,看起來是文職人員,但給他的感覺尤為危險。

  陸離面對掃視的目光,只是輕輕點頭。

  “他是瓦圖京陸軍大將,曾經是國防部副部長,現在是一個被監視的老人。”零以平靜的口吻解釋道。

  “你們好。”瓦圖京用俄語問候,他緩步走來,離近了那股壓迫感越來越重,對著蘇恩曦伸出手。

  從一開始老人就是用俄語,路明非一直聽得云里霧里,畢竟不是誰都在卡塞爾學院進修過,不過當那只粗糙的大手伸過來時,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畢竟疑似是老同學的祖父嘛…

  “奇怪,這種上門女婿見老丈人的拘謹感是怎么回事?”路明非連忙松開了手,有些吃痛地想。

  他無法判斷瓦圖京是否具有龍血,但手上的力氣還真不小,就像握住了燒紅的烙鐵。

  想到這里,他憂心忡忡地望向楚子航,果不其然,面癱師兄的手也是赤紅色的。

  而到了陸離這里,面對瓦圖京那只有力的大手,兩人緊緊地握在一起。

  在外交禮儀中,握手越親切時間越長代表雙方的關系越精密,他們的手緊緊地攥著,好像被膠水黏住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當年一起參加過衛國戰爭呢。

  “多大的人了,還這么孩子氣?”零望著他們緊密不可分的兩只手,說。

  瓦圖京爽朗地大笑起來,收回手臂,重重地拍了拍陸離的肩膀,豎起大拇指。那兩下在路明非看來足以拍碎巖石,但是陸離的身體連搖晃都沒有。

  “老了,不如年輕的時候了。”老人苦笑著搖頭,“進屋說吧。”

  路明非還是沒聽懂這句話,只能求助似地望向陸離。陸離下巴輕輕一抬,示意路明非的兜里不就有一位免費的同聲傳譯嗎?

  路明非恍然大悟地掏出耳機,還不忘分給了面癱師兄一個,連忙跟著那對祖孫亦步亦趨地走入木屋。

  屋里的格局極其簡單,甚至樸素到了貧瘠的地步,遠處的爐子上咕嚕咕嚕燉著牛肉,這里是餐廳也是客廳,另一個顯然是臥室。

  “又是罐燜牛肉?”零身為卡塞爾學院排得上號的吃貨,只是一聞就知道早餐是什么。

  “還有咸牛肝口味的歐拉季益與蕎麥粥,都是我的拿手好菜!”瓦圖京看見零正在摘手套,親切地接過來掛到衣架上。

  路明非雖然有古董手機作為同聲傳譯,但‘歐拉季益’怎么聽起來都不像是菜名,數據庫里也沒有收錄相關的知識,只能求助無所不知的陸離教授。

  “傳統俄式松餅,早餐的一種。”陸離答,“有櫛瓜、豬或牛肝等咸口味,也有蘋果,奇非爾等甜口味。”

  老實說他對這個國家的習俗知道也不多,但除了煉金術之外最擅長的就是烹調食物,對于美食這方面也算是專家了。

  “你竟然知道歐拉季益!”瓦圖京忽然轉過身,“會做嗎?我沒想到有這么多客人。”

  “可以試一試。”

  楚子航和蘇恩曦都是不通廚藝的主,乖乖地到餐桌前面做好了,陸離與路明非則被瓦圖京這個退休老干部抓去當幫工。

  路明非負責的食物是削土豆皮,對于剝下過龍鱗的人來說,沒有什么難度。

  他把洗好的土豆裝在盆里,任由那些冰冷的自來水沖洗,壓低聲音問:“教授,我剛才就想問了,你們是怎么用雙語溝通的?”

  剛才陸離的解釋是中文,可瓦圖京卻是用俄語發問,發問之后他們用俄語短暫的交流了一會,讓路明非覺得尤為奇怪。

  “一個能聽懂中文的人,你認為不會說中文的幾率有多大?”陸離用中文說,并沒有壓低聲音,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被正在切牛肉的瓦圖京聽到。

  路明非搖搖頭,鬼鬼祟祟地往案板上看了一眼,忽然發現瓦圖京已經不見了,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肩膀上,陡然一沉。

  “我…”‘去’這個字沒說出口,路明非及時在嘴上剎車了。

  憑空出現的是瓦圖京,他就像一頭熊摟著自己的兩個幼崽那樣,環抱住了陸離與路明非。他的移動悄無聲息,甚至連心跳在移動的過程中都減弱了。

  “這是她第一次帶男生來這里。”瓦圖京用不熟練的英語說,神色忽然變得有些懊惱,“但一下就帶來了三個,都說長得漂亮的男孩子容易騙人,但是你們三個,哦,不對,是兩個…”

  英語是路明非為數不多擅長的技能之一,根本不需要芬格爾的聲線賤兮兮的翻譯,但聽到這句話還是氣得吹胡子瞪眼——當然他沒有胡子,唇上只有細小的絨毛。

  “我擦想不到您一個俄羅斯人還看過《倚天屠龍記》?不過您看過的版本是不是不對?這句話是殷素素說的不是張翠山說的!”白爛話之王火力全開,不過他臉上還是保持著乖巧的笑容。

  瓦圖京這么說也不能算不對,雖說他路明非打扮過后勉強算是一枝花,但陸離教授和殺胚師兄都是王昭君、貂蟬那個等級的,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為奇。

  “我是她的老師。”陸離也沒想到前國防部部長竟然這么八卦,直接了當地說,當然后半句沒有說完——只不過是來自另一條時間線。

  “那就是那個孩子?”瓦圖京忽然轉頭,瞄向乖巧有禮的楚子航,“雖然看上去成年了,但是心里狀態是不是不太對?”

  路明非已經無力吐槽了,但不得不承認,這種上了年紀的人眼光真毒辣。

  “或許您應該問一問路明非同學。”陸離把一直被忽視的路明非推了過去,s級臉上露出欲迎還拒的羞澀表情…

  瓦圖京一怔,旋即大力拍打路明非的肩膀,拍打的部位從上至下,似乎屠夫正在選擇最肥的那只豬。

  “不錯,你看起來不會騙人。就是身子骨弱了點,以后多吃點飯!”

  胸口又被插上一刀的路明非還沒來得及否認或者承認,就看到陸離已經將制造完畢的歐拉季益塞入烤箱,手上雖然正在調節時間與溫度的按鈕,頭卻轉了過來。

  “在等待早餐的這段時間,我們是不是應該談一點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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