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卡塞爾學院的天該變了

　　伊利諾伊州，山頂學院。

　　夜幕降臨，諾頓館燈火通明。巨型的落地窗前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彩燈，照亮了貼在墻壁上的花崗巖，就連屋頂的深紅色瓦片都像是火在燃燒。

　　恰好下了雪，純凈的白與五顏六色交相輝映，從外面看這簡直是童話故事中令人羨慕的櫥窗。

　　新生聯誼會的成員路過圣誕樹滿臉都是自豪，畢竟這是自由一日的戰利品，已經連續好幾年隸屬學生會，再往前屬于獅心會，反正跟新生聯誼會不挨著。但是在英明神武的s級路明非的帶領下，他們入主了這里。

　　不過只可惜學院之星還在北冰洋上飄著，無法接受會員們的崇拜，新生們只能把這份敬意帶給幾位副主席。

　　“感謝各位兄弟們，今天我們在這里歡聚一堂，度過這個令人難忘的圣誕夜…”副主席之一的奇蘭拎著話筒開始講話。

　　場內的人幾乎都停下社交，仰頭望向那個寶萊塢演員似的英俊男人。在主席臺上的干部不止是他，還有另一位副主席零。

　　不過冰山小女王會不會致詞，就說不準了。

　　今天的零穿了一件銀色嵌水晶的禮服，淡金色的頭發被扎成發髻，面無表情地站在次位。她通常不參與社團活動，但今天場合特殊，也不得不出來露個臉，冷漠的氣場全開，生人勿進。

　　“奇蘭這是在哪找到的模板？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角落里有一個男人正在大快朵頤。

　　他就是那個沒有停下社交的人，正伸出罪惡的魔手抓向餐桌，撕下了塞滿餡料的火雞。外皮焦脆，肉汁豐盈，讓人恨不得把雞骨頭都嚼爛了吞到肚子里面去。

　　“羅納德，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大快朵頤的男人身邊還跟著一個女孩。

　　她穿著深紫色的套裙，巨大的月牙吊墜掛在耳邊，上面鍍了黃金。這種暴發富一樣的首飾在她的身上一點也不顯得老土，反而充滿十足的神秘。就像法老王佩戴的黃金面具，見到第一眼的人只能敬畏。

　　“這有什么不好的？我在新生聯誼會里面的地位可是這個，誰敢指責我？”羅納德·唐豎起大拇指。

　　“我跟你說，看到臺上致詞的奇蘭了沒有？那是我兄弟的小弟！換而言之，也是我的小弟！”羅納德采用了會氣死高斯的數學等量代換，大肆自吹自擂，“還有那個冷冰冰的女孩，也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換而言之…”

　　“哦，這個不能換而言之，反正也得給我的面子。”他大手一揮，“總之你放心，這里我能罩你！”

　　自吹自擂的環節終于結束，羅納德·唐后知后覺地問，“對了…塞特婭，你來這里參加聚會，裝備部不會有意見嗎？”

　　女孩就是塞特婭·法斯瓦妮爾，裝備部的一枝花，唯一的女性。

　　自從上次在煉金原理部的地下實驗室碰面后，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密切，甚至這次新生聯誼會的年會都跟著一起來了。

　　“我倒是想參加裝備部的圣誕夜，可阿卡杜拉所長和卡爾副所長非要開一個特殊的排隊。”塞特婭也是十足的美人，嗔怒中眼波流轉，那一抹轉瞬即逝的風情讓羅納德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喜歡，但是每次見到這個女孩都能感覺到心安，還有不知名的誘惑力和吸引力。

　　“什么派對？”羅納德·唐大口撕咬著雞腿，收回目光。

　　這是下意識的動作，路明非和芬格爾都在北冰洋上飄著，沒人跟他搶，但他還是習慣地狼吞虎咽。

　　“大胃王派對，比拼誰能吃下最多的漢堡與薯條，我一個女孩子，適合出席這種派對嗎？”塞特婭反問，“還是新生聯誼會好，有熱紅酒，還有…”

　　最后一個字沒說出口，卻火熱地盯著羅納德·唐。

　　“裝備部…果然是一群變態。”羅納德根本沒注意，開著地圖炮，絲毫沒有注意到把塞特婭也算進去了。

　　“勞駕幫我拿一塊硬杏仁糖。”塞特婭也不惱，反而笑吟吟地說。

　　羅納德·唐滿手都是油膩，雖然很想問你為什么不自己拿。不過他也不是情場菜鳥，不可能問出這么愚蠢的問題。

　　“那你幫我拿一下餐盤。”他用餐布簡單的擦了一下手，將啃了半截的火雞腿裝在盤中遞給塞特婭。

　　餐桌上幾乎全被食物填滿了，沒有任何空隙。他也不能把雞腿叼在嘴里或者放回火雞盤里面，這樣就太不美觀了。

　　“好的。”塞特婭接過盤子，輕輕一笑。

　　羅納德·唐背過去取硬杏仁糖，這是由蜂蜜和杏仁制成的甜食，類似牛軋糖。在西方的國家，一般是圣誕夜晚餐前后供大家聊天娛樂時食用的。

　　趁著這個功夫，塞特婭輕輕挪動身子，正好用背部擋住會場的攝像頭。她看似打了一個哈欠，把手捂在嘴邊，但是指間卻有類似調味品的細細粉末掉落，別說肉眼，就是哪怕普通的機械也無法識別。

　　粉末看起來像是鹽，遇到多汁的火雞肉自動融化。

　　這個哈欠打完了，羅納德·唐正好轉過身，將一個餐盤遞過來，全然沒有注意到發生了什么。

　　不止是他，會場內也沒有任何人注意，畢竟一年級的新生還在傾聽奇蘭的講話，目前正在介紹新生聯誼會今年取得的成績。

　　“謝啦。”塞特婭不動聲色地接過餐盤，將硬杏仁糖放入口中，質地堅硬的糖果輕易被咬碎了，醇香撲鼻。

　　“混血種的牙口真好…”羅納德·唐在心中說，他也從塞特婭的手里接過餐盤，忘我地吃著那根被加了料的火雞腿，全然不覺其它。

　　塞特婭看似在享受硬杏仁糖的滋味，有一絲余光卻一直落在羅納德的臉上，直到那根雞腿吃完了才移開。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又失敗了嗎？

　　“怎么了？”羅納德·唐似乎注意到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吃東西的時候真英俊。”塞特婭面不改色地說著謊話，連語氣都沒有變。

　　“是么？”羅納德訕訕一笑，這一記直球讓他有些難以招架，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話了。自己確實放蕩不羈，在一般人眼里看起來有些邋遢。

　　不過塞特婭是個例外，能進裝備部的女孩，說是變態也沒什么錯。她就喜歡這一口嘛，說不定擇偶標準就是誰吃東西比較香。

　　現在他新慶路明非和芬格爾都在北冰洋，要不然以這兩個家伙的戰斗力還說不準會讓塞特婭‘移情別戀’。當然這只是玩笑，芬格爾先不談，路明非都有冰山小女王了，哪會來搶塞特婭？

“…感謝大家的聆聽，下面是社交舞環節！”奇蘭終于結束了明年新生聯誼會的展望，深深鞠躬，宣布了下一個環節。谷　　二樓深紅色的幕布拉開，音樂播放，奇蘭與零退場。

　　濃眉大眼的寶萊塢風格帥哥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舞伴，不過零倒是謝絕了一切的邀請，來到巨大落地窗前，沒有離開，而是出神地凝望天空。

　　“你也打算邀請冰山女王去跳舞嗎？”塞特婭用酸溜溜的語氣說。

　　零的性格和潔癖早就傳遍了校園，就連地下的裝備部都知道。

　　“我怎么能搶兄弟的女人？”羅納德·唐沒好氣道，收回目光，“我也不是看她，而是看那些毛頭小子。等著吧，連老大的女人都想翹，看我怎么給他們打小報告！”

　　“行了，別去想這些事了。”塞特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打算邀請我跳一支舞嗎？”

　　“尊敬的女士，是我的榮幸。”羅納德·唐臭屁地拽了一句詞，挽著那只伸過來的手，兩人翩翩起舞。

　　他的另一個好兄弟芬格爾是貓王，跳舞也是泡妞的必殺技之一，羅納德同學早就學會了。

　　男孩與女孩的香水味隨著皮鞋與舞裙在舞池內綻放，他們的小腿線條優美，成雙成對地跳著探戈。只有一個人例外，她的脖頸猶如優美的天鵝頸，理應是這場舞會最耀眼的明星。

　　可是她的舞伴沒有來，她一個人不成舞。

　　零其實有些討厭圣誕節。

　　雖然明天是她的生日，但發生在圣誕節前后的舞會總讓她想到當年黑天鵝巷的那場大火。時光推移，也是這樣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廳，男孩與女孩們成雙結對的縱情狂歡，只有她獨自一人。

　　身后的那株圣誕樹仿佛也是當年一樣，旁邊的喧囂聲刺耳。會不會有人姍姍來遲？推門而入說一聲‘生日快樂’？

　　應該不會了。

　　零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夜空，直到午夜的鐘聲敲響，教堂的白鴿受到驚嚇，在夜空中振翅而飛，在高空上循環往復。

　　圣誕夜已經過去，現在是12月25日，圣誕節。

　　“你好…”背后忽然傳來聲音，打破零的沉思。她板著一張臉轉身，打算冷冷地拒絕這個邀請她跳舞的人。

　　可是那聲拒絕忽然停住了，因為叫住她的人不是新生聯誼會的，反而是學生會的，手里還拿著一個精致的圣誕禮物。

　　零和學生會的人沒什么交集，但是這個家伙例外。他是學生會的小提琴手，也在餐廳里兼職，在她和路明非吃飯的那一個個夜晚，這個家伙偶爾會演奏助興，就算不認識也混了一個面熟了。

　　“愷撒今天沒有在安珀館舉辦舞會？”她問。

　　“老大當然舉辦了…”小提琴手說，他一面說一面四處張望，賊眉鼠眼的好像特工接頭，生怕被什么人發現一樣。

　　“我記得新生聯誼會沒有邀請你。”零忽然說。

　　“當然沒有，我這不是受人所托嗎。”小提琴手把手里的禮物送給零，“是路明非讓我轉交給你的。”

　　零似乎想到了什么，從包里翻出靜音的vertu手機，果然是一封已經發送的短信，署名是路明非。

　　她微微一怔，沒想到路明非竟然記得自己的生日。她記得只是在某次夜宵時無意間提過，沒想到被他記住了。

　　不僅如此，祝福的短信有蘇恩曦、有酒德麻衣、有老板，還有導師陸離，這些人都沒有忘記她的生日。

　　“我說…你要不要？”小提琴手非常緊張，“我可是從后門溜進來的，這要是被人發現我就沒辦法在學生會混了。”

　　零從包包里取出一雙手套，在小提琴手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接過了禮物盒。正常來說她對選擇性潔癖是不包括路明非的，但是這個禮物是轉交的，路明非雖然不臟，但是小提琴手…就一言難盡了。

　　“行了，我走了。”小提琴手飛一樣地貼著墻角，順著后門溜了出去。

　　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拆開了包裝盒，盒子輕盈，沒有裝什么重物。只有一根手鏈、一張貴賓券以及簡短的一封信。

　　手鏈的做工并不考究，也不是什么珍貴的材質，看起來就像是初學者用來練手的工藝品，處處充滿稚嫩。

　　她打開那封簡短的信，是路明非的筆跡，經過長時間的書法課他的字跡已經不潦草：

　　零，生日快樂。

　　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那根手鏈是我打磨的，雖然不值錢，但是我的國家有一句古話，叫做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希望你能喜歡。那張貴賓券能讓你在食堂的中餐口不排隊隨意點單，沒有任何限制，另外祝你圣誕快樂。

　　路明非。

　　很簡單的一段話，但是看得出路明非下足了心血。

　　食堂的那個中餐口由于火爆的生意限制了菜品的數量與種類，還需要排隊。但是擁有貴賓券卻不用如此麻煩，甚至預付的金額都有一千美元，學院內只有很少的人擁有。

　　想必路明非為了弄到它應該耗費了很大的力氣吧？

　　要是此時有人關注折扇巨大的落地窗，就會發現身材介乎少女與孩子之間的冰山小女王，嘴角微微上翹，弧度并不明顯。但是比她平常總冷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她十萬盧布一樣，已經是個難得的進步。

　　“謝謝，禮物我很喜歡。”零掏出手機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發送給那個遠在北冰洋的男孩。

　　在舞會上掏出手機是不太禮貌的，不過冰山小女王不在意，也沒有敢指責她。不過這樣的人士不止一個，還有借著補妝名義進入洗手間的塞特婭。

　　她同樣掏出手機，卻不是發短信，而是回帖，帖子的地址欄是諾瑪也無法追蹤的獵人網站。

　　“第十一次對羅納德·唐的‘喚醒計劃’失敗，是否啟動最終預案？”

　　一個id迅速在隱藏的帖子中回答：“不急，等到過了圣誕節，陸離進入阿瓦隆島之后。卡塞爾學院的天，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