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與空氣斗智斗勇

　　深夜，校長辦公室。

　　今天古樸的辦公小樓客人特別多，這是極其罕見的情況，對于學生來說在校長辦公室喝茶是比獲得獎學金還要興奮的榮譽，放在教授身上也是適用的。除了上次終身教授們在這里開會以外，幾乎是最熱鬧的一次。

　　“晚上好，先生們。”校長端著茶杯，平鋪直敘的言語作為開場白。

　　希爾伯特·讓·昂熱在今天發生變故的時候并沒有在學院內，而是乘坐那架斯萊布尼爾號與倫敦的某位銀行家協談某項合作，兩人心滿意足地完成談判后準備去巴黎的時裝酒會逛一逛，噩耗就傳來了。

　　——陸離被困尼伯龍根，疑似格陵蘭冰海事件的重演；大地與山之王芬里厄蘇醒，在獵人網站上被公布。

　　不過不幸當中的萬幸是后者用解密語言書寫，哪怕是卡塞爾學院都是陸離任職后才補全了相關的知識，否則知曉內情的人只會以為那是一團亂碼。這個消息并沒有公開，已經是噩耗連天當中為數不多的慰藉了。

　　幾位教授紛紛點頭，以示對校長的尊重。

　　“今天可以說是卡塞爾學院近些年遭遇的最大危機之一。”校長幽幽地說，“我想聽一下你們幾位的看法。”

　　“陸離教授被困在奧卡諾根湖底部的尼伯龍根中，那里甚至出現了‘處刑之陣’，疑似黑王尼德霍格留下的尼伯龍根，下潛必須要慎重，絕對不能發生當年的慘案！”鐵托教授率先回答。

　　正常情況這種高層決策會議這位教授是沒有資格出席的，可他是值班教授，事發當時正與陸離通話，屬于第一見證人，便被破格允許。

　　“基隆拿分部正在申請對奧卡諾根湖的封鎖，并向本部提出求助，加拿大并沒有能在河面上運行的大型破冰機，一般的鉆頭材質也無法穿透堅冰，需要裝備部的支援。”

　　“裝備部那里好說，明天一早特制的鉆頭與專業的機器都能組裝完畢。”昂熱在會議記錄冊上的某個決議打了一個√。

　　“古德里安教授，那個青銅齒輪的解析工作進展如何？”

　　古德里安從公文包中取出一疊厚厚的文件，左上角全部署名，都是來自教授團與高階學生。他們現在還沒有離開中央控制室，連晚飯都是餐廳統一配送的。

　　“青銅齒輪暫時沒有進展。”古德里安撓撓頭，花白的頭發亂蓬蓬的，不愧是芬格爾名義上的導師，邋遢也是一脈相傳的。

　　“只有一張圖片，根本無法用‘魔動機械分析儀’來探測，由于陸離手機攝像頭的幀數問題與拍攝角度，讓許多花紋都不明顯。靈視的發生極為艱難，只能勉強看出上面是一副地圖，但通向哪里，具體的坐標位置、如何進入都是未知。”

　　身為魔動機械設計學的負責人古德里安匯報了情況，這位教授雖然有些不著調，但專業水平毋庸置疑。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關于這個青銅齒輪一籌莫展？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救援行動？”昂熱嘆了一口氣。

　　幾位教授紛紛羞愧地低下頭，只有一位教授面無表情地坐在原地，他的占地面積比三個人加起來都要大，桌子上的松餅也一口沒動。氧氣小車與特制的呼吸面具，說明了這位教授的身份。

　　“這件事比我們想象的要嚴峻。”施耐德教授用沙啞的聲音說。

　　這幾乎是一句廢話，無論是龍王蘇醒還是陸離被困，傳播開無異于在混血種社會這個看似平靜的湖面中投下了一枚大當量的炸彈。最嚴重的事態執行部都討論過，誰都好奇這位執行部部長有什么新的高見。

　　“根據通話錄音顯示，陸離教授是因為青銅齒輪被卷入了尼伯龍根，那個齒輪是至關重要的鑰匙。可基隆拿分部的人用金屬探測器在湖底掃描過，并沒有找到這個齒輪。也就是說，唯一能開門的鑰匙丟了。”

　　一針見血，假如這個世界最堅固的銀行大門只有一把鑰匙，而這把鑰匙現在被反鎖在金庫內，就說明里面貯存的財物將永遠不會重見天日。

　　這的確是執行部未曾討論過的嚴峻事態之一——陸離永遠出不來了。

　　卡塞爾學院不能沒有陸離，就跟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一樣。

　　“能打開世界上所有大門的鑰匙，我恰好知道一把，只是不知道能否開啟尼伯龍根大門。”昂熱的聲音是說不出的凝重，他快速用鋼筆寫了一長串的電話號碼。

　　對于古德里安和鐵托兩位教授，這無疑是啞謎一樣的玄虛，聽得他們心里癢癢。只不過謎語人不是他們的學生而是這座學院的老大，他們也不好追問。

　　倒是施耐德教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像想起了什么。

　　“如果破冰順利大門也能成功開啟，關于奧卡諾根湖，只需要考慮下潛的人選。”片刻后，施耐德教授說。

　　古德里安不動聲色地挪動屁股，讓自己盡量離執行部部長遠一點。學院都知道這位鐵血教授患有某種‘PTSD’，尤其是涉及到下潛這種任務，此刻他臉上那些暗紅色的瘡疤好像燃起的火焰，熊熊地燃燒。

　　“學院內有兩支小隊可以勝任這個任務，你覺得哪一個比較合適？”昂熱問。

　　他雖然是卡塞爾學院的一把手，擁有拍板的權利，不過在某些問題中并不是一意孤行的獨裁者，何況施耐德教授是個好下屬。所謂久病成醫，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我建議出動預備隊。”施耐德答。

　　那一次訓練之后，王牌小隊的預備隊名單已經在執行部報備，相應的雙方成員都進行了調整：

　　路明非、楚子航、芬格爾、蘭斯洛特、夏彌、陳墨瞳、阿卡杜拉·阿巴斯——這是更改之后的第一支小隊。

　　愷撒、羅納德·唐、奇蘭、零、蘇茜、上杉繪梨衣、龍馬世津、犬山寧子、風魔憑木——這是預備隊的成員名單。

　　“理由呢？”昂熱問。

　　“愷撒的鐮鼬可以及時鎖定敵人，而羅納德·唐與上杉繪梨衣的言靈都是強有力的戰爭武器，零與奇蘭、蘇茜的策應可以讓這支小隊攻防一體，何況還有三位訓練有素的白王血裔。”施耐德對于這些學員的情況如數家珍，“如果他們都迷失在尼伯龍根中，這個世界上將沒有人全身而退。”

　　古德里安與鐵托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對這個決定感到不可思議。

　　從明面上看第二支小隊的殺傷力或者是全能性遠超第一支小隊，雖然一年級比較多，但是在愷撒的領導下足以彌補經驗上的劣勢。以他們的執行力，更適合執行芬里厄的滅殺計劃。

　　可現在施耐德卻一改常態，決定用最強大的學生武力救援陸離，這樣一來屠龍的任務豈不是交給了戰斗力稍弱的第一支小隊？

　　“同意。”昂熱輕輕吐出一口氣，“基隆拿分部和本部都會全力支援他們。”

　　校長又在記事簿上寫下了一個個名字，除了這些施耐德提到的名字以外，還包括了在卡塞爾學院罕為人知的名字。

　　既是為了保證這些專員可以完成任務，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格陵蘭冰海事件的悲劇絕對不能重演。

　　“我們的王牌小隊面對龍王是不是…”鐵托委婉地提出意見。

　　“滅殺，并不是主要的，首先我們要確認這條情報的真假。”昂熱淡淡地說，“難道你們不覺得獵人網站的這條消息太可疑？恰好用了我們熟知的文字，保證這條消息不會在全世界范圍內引起恐慌。何況懸賞任務中公布的地點是那個國家的首都，一條龍藏在首都內，不覺得可疑嗎？”

　　“我知道了，這是陷阱！”古德里安猛地一拍大腿。

　　施耐德罕見的用幽幽的目光看著他，終于理解了曼施坦因的無奈，“是不是陷阱未知，但就跟格陵蘭冰海事件一樣，只要有人公布了消息，我們都要去查看。哪怕是個誘餌，我們也必須咬下去。”

　　“沒錯。”校長點頭表示贊同，“所以第一支小隊的任務并不是滅殺，而是為了偵查。倘若這個消息所言非虛，不如等我們的救援行動成功之后再實施也不遲，反正元素亂流沒有出現。”

　　這是個無奈的決定，倒不是卡塞爾學院屠龍非要指著陸離一人，但在一個國家首都這樣敏感的地方，別說大規模殺傷武器，就是小規模殺傷武器也不行。最好的人選就是陸離，他可以兵不血刃地完成這一切。

　　“原來如此，怪不得第一支小隊看起來沒有什么殺傷力！”古德里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

　　鐵托教授特別想把楚子航的行動檔案拍到同事的臉上，你敢指著楚子航的臉說沒有殺傷力？雖然他最近收斂了不少，可就是言靈沒有殺傷力的路明非，也是曾經在開普敦棒球場引起隕石撞擊地表的偽·暴力分子。

　　“可萬一他們遭遇了龍王…”鐵托遲疑著。

　　這樣看表面上是萬無一失，先忽略奧卡諾根湖是不是敵人的陷阱，萬一相對而言戰斗力較弱的王牌小隊遭遇了芬里厄，更別說還有王座上另一位雙生子耶夢加得。他們能支撐住嗎？

　　“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昂熱微笑，在便條上迅速寫下一行小字，撕下來將紙簽遞給眾人。

　　上面寥寥幾筆，用看起來有些潦草的字體寫著S20090345。

　　教授們立刻就明白這是什么了，這個簽碼是冰窖的編號，首字母S是頂級藏品的縮寫。至于后面那串數字是收錄冰窖的年份與序號，2009年冰窖第345件藏品，由青銅與火之王諾頓打造、陸離重鑄的煉金刀劍七宗罪。

　　有了這項藏品，再也沒有人質疑王牌小隊的戰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