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日俄混血,不算純正的日本人。”
橘政宗笑,“陸先生是怎么看出來的?”
在座的人聽到回答后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家主們紛紛把目光轉向陸離,他們都不知道這些事,一個外人是怎么看出來的?
“感覺。”陸離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個回答無疑是敷衍的,風魔小太郎眉頭緊鎖,目光凌厲如刀,似乎下一瞬就要手持武器提出決斗申請。
然而橘政宗爽朗的笑容打消了家主們的憤怒:
“陸先生是個幽默的人啊,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十幾年前被揭穿可能我會惱怒,現在年紀大了甚至還有些懷念在俄國生活的時光。”
“請喝茶。”
他從桌上提起茶壺,按照標準的茶道程序斟滿了一杯茶。用腰間金色的古帛紗墊著茶碗,彎腰向陸離奉茶。
這種茶道禮節用特殊的對應辦法,可惜小魔鬼沒給路明非日本神話與歷史100講這本參考書,三人只能大眼瞪小眼,期盼陸老師能完美應對,他們效仿之。
“茶很燙,我想等涼了一點再喝,謝謝政宗先生的美意。”
陸離用了最直接的方法,他當然知道應對的禮節,但他不想那么做。
“也是,”橘政宗點點頭,“我就不打擾各位貴客的時間了,學院的事物就交給稚生他們負責了。”
他起身告辭,風魔小太郎和犬山賀緊隨其后,“祝各位任務順利。”
王牌小隊同樣起身回禮。
望著三位老人離去的背影,愷撒小聲問:“陸老師,不喝人家的茶,會不會有失禮儀?”
“喝了這杯滾燙的茶你的口腔上腭會被燙掉一層皮,你這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什么時候能改一改?”
“陸老師英明!”路明非出來幫腔,丟不丟臉不重要,自己舒服才是關鍵。
楚子航微微搖頭,也不知道是否定了誰的看法。
源稚生就靜靜地看著長桌另一頭的四人竊竊私語,問道:“陸老師你不喜歡政宗先生?”
“只是懷疑。”
“我們都看過任務詳情,那艘破冰船在十七年前從俄國出發,而橘先生也是俄國人,這不是太巧合了嗎?況且,他為什么要隱瞞這個事實?”
“因為蛇岐八家近年的歷史…”源稚生為橘政宗解釋。
所有人豎起耳朵聆聽,源稚生確實是講故事的好手,說得繪聲繪色,短短幾分鐘就在路明非心里樹立了一個挽狂瀾之既倒的極道領袖形象。
三人聽得入神,只有陸離神游天外。
他懶得跟源稚生解釋,橘政宗這個類似父親的形象在象龜的心里根深蒂固,不見到真相說什么都不會相信。
“既然任務詳情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做過多介紹了。請跟我來,的里雅斯特號的修復工作還需要各位的幫助。”
源稚生說得口干舌燥,可真正想要解釋的對象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固執、多疑兩個標簽在他心里給陸離打上了。
果然檔案都是騙人的鬼,只有接觸了才能真正知道一個人…
他這樣想著,緩緩把手掌放在墻壁上,掌紋驗證通過,浮雕打開,隱藏在墻體中的電梯降落在眾人面前。
幾人登上電梯,迅速下降的過程中聽到了水流聲。
他們的目的地是巖流研究所,這是日本分部的裝備部,坐落于源氏重工的地下隧道中,規模驚人。
“所長忙什么呢?”研究員A問。
此時的巖流研究所中,宮本志雄正在調試某種設備,他就站在的利亞斯特號面前,嘗試把各個線路接到新運來的大熒幕上。
“聽說本部到來的一位專員是老師,要在這里上課。”另一位研究員B回答。
“上課?不添亂就不錯了。本部的那些人全是飯桶,的里雅斯特號的損傷非常嚴重,他們只重新安裝了動力系統與攻擊系統,棘手的活全都得我們干!”研究員A抱怨。
“聽說這位老師就是協助我們修復這些技術問題的。”
“開什么玩笑?他是材料學博士還是海洋流動學的博士?要插手我們的工作?”
日本分部的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組織,一方面抱怨裝備部遺留了巨額的任務,可當有人幫助他們的工作時,這幫性格古怪的家伙還是不滿意——外來人憑什么過來插一腳,尤其是協助者的身份不是裝備部成員而是老師。
“小點聲,電梯來了,我們等著看他的笑話就好。”研究員B說。
“歡迎諸位來到巖流研究所。”身穿白色實驗服的宮本志雄準時完成最后的調試工作,來到門口鞠躬。
“我是宮本家家主宮本志雄,也是巖流研究所的所長。”
“你好,宮本所長。”陸離的問候在巨大的隧道中回蕩,隱約還有浪花粉碎的聲音在另一頭。
“各位請跟我這邊走,的里雅斯特號就在這邊。”宮本志雄言簡意賅。
這位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家主是個清秀的學院派,文質彬彬看起來更像學者,很難令人聯想到是道上的八個老大之一。
氣質在某些方面與陸離相似。
一行人沿著鐵質懸梯前行,轉了一個彎,昏暗的燈光明朗起來,隧道頂部有起降機慢慢把的里雅斯特號慢慢下降。
在它的面前還有幾架攝影機與收音系統,巨大的熒幕上呈現著雪花一樣的白點,與這里忙碌的氣氛不搭,好像一個綜藝節目的拍攝現場誤入其中。
“這就是潛水史上的傳奇設備的里雅斯特號的原型機,”宮本家主指著那個已經落地的龐然大物。
“這些就是麥克風和熒幕是陸老師需要的教學設備,只要你準備好,我們隨時可以讓輝夜姬與諾瑪對接,把這里的影像傳送過去。當然,我們也能看到本部的影像。”
宮本家主最后用欽佩的目光看著陸離。
這種遠距離上課的想法真是太棒了,雖然這種直播上課的模式本質上視頻通話,只不過內容不是家長里短而是學術交流。這是一個新穎的構思,起碼他在日本沒有見過。
宮本志雄自然聽到了下屬的竊竊私語,可他并不認為陸離只是嘩眾取寵,有這種想法的人絕對不是庸才,只需要耐心看他發揮就好。
“我準備好了,可以打開設備了。”陸離點頭致意。
“輝夜姬,與諾瑪對接。”
雪花一樣的白點在龐大數據流推送下轉換成了信號,卡塞爾學院的A級學生們通過攝像頭看到了巖流研究所,同理,陸離也看到了有些日子沒見的學生們。
“大家好,今天的課程比較特殊,我將采取實操的方式為你們展示煉金術與現代工程的結合。”
陸離指著自己身后的龐然大物,“那么現在請本次課程的助教、志愿者愷撒·加圖索為大家講解!”
“妞,愷撒怎么變成了助教?”熒幕另一頭的蘇茜問。
“我怎么知道?愷撒都能當助教?真是稀奇了…”諾諾對于自家男朋友能擔任這個職位同樣感到疑惑。
愷撒的聲音宏亮而又自豪,他彬彬有禮地對著熒幕前鞠了一躬,似乎是第一次擔任教師這樣的角色,還有些不易察覺的緊張:
“女士們先生們!我身后這艘潛水器,就是人類深海探險史上的傳奇,的里雅斯特號!”
“由于保密條例,我不能告訴大家它將執行什么任務…”
諾諾蔫壞地舉起手,“愷撒助教,這是深潛器,任務的內容不言而喻吧?這個法棍一樣的東西真的能夠下潛嗎到海底嗎?”
被打斷慷慨激昂演講的愷撒有些窘迫,誠然,他好像說了一句廢話,深潛器都擺在眼前了,難不成他們的任務是去太空冒險嗎?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決定回避第一個問題,“陳墨瞳同學的提問非常好,接下來由我為大家介紹這架深潛器為什么可以擔任海底探險!”
之后長達五分鐘的時間里,愷撒眉飛色舞地講述了這架深潛器的豐功偉績。
不得不說,愷撒在演講這方面的確有特長,一開始諾諾還有心思跟他開玩笑,到最后完全沉浸在故事的范圍中。
本部的所有參課學院、巖流研究所成員、日本分部、王牌小隊成員全被他的故事吸引了。
“如果主席師兄去推銷,顯然也是一把好手。”路明非吐了一個槽。
結果剛說完,腦門就被不明飛行物擊中了。
那竟然是一根粉筆,投擲者是陸離,他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上課不允許說話。
路明非恍然有種回到高中教室的錯覺,同時他也有些疑惑,在這種鬼地方陸老師是怎么找到粉筆這種東西的?
“很精彩的介紹,愷撒你可以回到座位上了。”
陸離從側面緩步走到正中央,指著潛艇上顯而易見的裂口:
“大家看這里,這個裂口是皮卡德父子上浮時撞擊海礁留下的,這也是它退役的主要原因。深海是比太空還要危險的極限區域,別說這么大的裂口,一個針孔大小的焊點滲漏,集中的應力都能把它壓扁。”
“正常來說我們需要重新復制一臺深潛器,并且經過多次深水試驗才能萬無一失。但我們沒有這個時間了,只能修復它。”
“接下來我將為大家演示,煉金術的化腐朽為神奇!千萬別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