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鏡的幻術,當年連追殺魏東流的紫薇掌教都能中招,這獨孤邪自然無法幸免。
她當即愣在原地仿佛失魂奪魄般,但很快周身又亮起黑光,似乎是隨身攜帶的某個法寶發動了。
為了應對擅長幻術的天魔,天魔道修士多帶有自動破解幻術的法寶,可以在修士失神的瞬間觸發。
獨孤邪迅速借助法寶之力,掙脫了幻術狀態。回過神來,便看見頭頂上一座小山正在墜落,且已經到了近在咫尺的高度。
她原本意識到自己中幻術時,也曉得對方肯定會趁自己被控制之時,使出最強的殺招來,因此掙脫后迅速掐了道訣在手里,隨時準備發動護身術法。
但一座從頭頂上砸下來的山峰,卻遠非什么術法就可以防住的。獨孤邪正要抽身急退,忽然便有法寶攔在她的身前,滴溜溜轉了半圈,便朝朝她的天靈蓋直直打來。
番天印!
獨孤邪神情錯愕,一時不察,便被那番天印打碎了頭蓋骨,紅的白的到處都是。
羅衍面無表情,山峰依舊朝對方尸身砸下,五色神光將其團團圍住,不留任何空隙。
面對這插翅難飛的局面獨孤邪終于從周圍咬牙現身,而原本的尸身則是化作一個魔頭,咯咯怪笑著飛入她的袖中。
「對面可是景云長老?」獨孤邪高聲問道,再次丟出許多魔頭,用天魔之音勉強抵住五行神光的侵襲。
「知道了還不快點受死?」羅衍隨口回答著,將更多真元注入五行神光,壓得那些魔頭驚惶亂叫。
「我知你來殺我只為報仇!」獨孤邪在先天五行神光的壓迫中苦苦支撐,大聲喊道,「但昔日要殺你師父的其實另有其人!不然我們如何能知道你師父的行蹤?若你就此殺我,便不可能知道那人的身份!」
羅衍聞言躊躇片刻,卻聽到石琉璃在旁邊說道:
「不要停,繼續。」
她不知何時已經離開陣法,來到了羅衍的身邊,漠然盯著被先天五行神光困住的獨孤邪。
「那人不僅謀害了你的師父!」獨孤邪繼續叫道,「還打算對天工坊下手!洞幽真人的性命,也在對方的謀劃之中!」
羅衍聞言眉頭緊鎖,心想師父救不回來也就罷了,我家娘子可是不能有失,不如留這賊子一條性命,細細拷問情報才是。
「別理她。」石琉璃吩咐羅衍,隨后便和獨孤邪說道:
「不管這個人是誰,我們都會很快送他下來陪你的。」
「你瘋了!」獨孤邪被五行神光搞得焦頭爛額,憤恨叫道,「那人的身份絕非你們可以猜到,如今只有我知道他是誰!」
「我要是死了,他后續盯上你們,整個天工坊都要完蛋!」
「你們完了,他不會放過你的······」
喊叫聲戛然而止,獨孤邪已經被番天印砸中腦門,整個頭顱都炸裂開來。
羅衍這邊掃描確認對方隕落,這才將五行神光散去,又收回番天印,皺眉問石琉璃道:
「琉璃,她說的那個人······」
「你還真信啊?」石琉璃斜睨他道,「那不過就是對方死到臨頭,想出來拖延時間的騙術而已。什么人能指揮天魔道的宗主做事?」
「也是。」羅衍還是有些擔憂,「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石琉璃搖頭說道,「就算真的存在這個幕后黑手,使了借刀殺人之計,那么以對方的謹慎程度,又怎么會將身份泄漏給獨孤邪知曉?」
「你若是心存顧忌,留她性命,以天魔道的法術之奇詭,難免就要被她尋著空隙逃走······先不提這些,剛剛是不是還逃了一個?」
「對了。」羅衍立刻反應過來,「仇人還有一個呢!
兩人連忙朝鬼母之妹的方向趕去。此時對方已經逃出昆侖鏡掃描范圍,無法定位到具置,但有石琉璃的算卦之術,倒也能勉強尋著對方逃竄的大概方向。
順著卦象所指的路線,兩人一路御劍疾行,只聽見石琉璃繼續說道:
「對方身有內傷,撐不了多久,我們需要加快速度才能將對方盡快逼迫到真元耗盡。」
「這好辦。」羅衍伸手一拍天工百寶袋,便取出一艘小木舟來。
那木舟看著很是簡陋,但隨著兩人上了船,便無風自動地開始飛行,隨后則是越飛越快,到最后甚至超過了御劍術的速度,風馳電掣地掠過重重海面。
「這神舟喚作‘行月「,乃是世間最為神速的第一等法寶。」羅衍得意洋洋地說道,「為夫用真元全力催動,速度比元娶修士的全力御劍還要快上一倍,那仇人是定然逃不脫的。」
「嗯,我曉得。」石琉璃說,「我以前坐過。」
「娘子以前用過這法寶?」羅衍錯愕問道。
「那是夫君還未拜入天工坊的時候。」石琉璃回答說道,「我差不多七八歲吧,陪父親出行時坐過一次,后來就經常偷了這法寶出去玩。」
說著,她又掐了幾個道訣,將法印打入木舟,于是行月舟的速度又加快了三分。
羅衍:………
好吧,我的天工百寶袋,里頭的諸多厲害法寶,估計早就已經都是娘子的形狀咯。
繼續奔行了半個時辰,鬼母之妹的背影終于在遠處的海平面上浮現出來。
羅衍眼疾手快道訣一掐,便將黃庭昆吾劍飛射過去。
那鬼母之妹倉促間急停變向,閃過黃庭昆吾劍的刺擊,又甩動袖子接連吐出諸多魔頭,試圖遲滯羅衍兩人的追擊,結果下方的海水突然便向上涌起,卻是石琉璃操縱星沙法寶貼著海面悄然飛去,偽裝成波濤浪花的樣子,然后從突然從對方的腳底發難。
鬼母之妹猝不及防,被星沙近距離擊中下半身,立刻沒辦法維持御劍姿態。
羅衍趁機拿五行神光往對方身上一刷,于是那鬼母之妹慘叫片刻,身軀便在五色光華之中湮滅無形。
總算是殺掉了······報了師父的血海深仇,羅衍只感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轉頭看向石琉璃,卻發現她的臉上并無多少喜悅之情,亦無悲傷之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娘子?」羅衍試探問道,「這樣一來,師父的仇就算報了吧?」
「嗯。」石琉璃淡淡點頭。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石琉璃沉默片刻,回答說道:
「感覺······原本在心里被仇恨占據的那一塊,現在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了。」
羅衍聞言心疼得不行,便轉身將石琉璃嬌軟的身子抱住,撫著她的脊背安慰起來。
石琉璃只是任由他抱著,一言不發、腦海里不知怎么的,卻閃過先前夫君擊殺獨孤邪的畫面。
先天五行神光、黃庭昆吾劍、番天印,無論是道法、飛劍還是法寶,都已經是全修真界的頂尖水準了—比起那昆侖的長庚長老,蜀山的太陰劍主,怕是也不遑多讓吧。
如此厲害的我家夫君,若是僅僅當一個天工坊之主,當一個元嬰長老,是不是太過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