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找我做什么?
龍隴下意識就有種不妙的感覺,想要當場跑路。
若此時他只單身一人,那跑路也就跑路了;但龍狐卻在身邊,不方便帶她一起跑,因此也只能試探問道:
“敢問這位…狐族道友,你我此前素昧平生不是?”
“那自然是沒見過的。”對方眼里,閃過一絲掩飾得很好的鄙夷。
這鄙夷雖然隱晦,卻也沒能逃過龍隴的法眼,于是他立刻明白,真正要找自己的并非對方。
自己若是拒絕了,對方難保不會找另一個人過來…也罷,還是去見一見吧。
跟龍狐對了眼神片刻,兩人便決定還是先看看對方究竟是什么人,再做后續的應對。
實在不行,反正還能將胡璃長老的名號搬出來嘛。
跟著那位狐女前行,兩人便來到某處高地上。
然后就看見祁英珠坐在一群狐女之間談笑風生。
龍隴:………
龍狐:………
這小老虎是從哪里來的?
龍狐一時間有些驚恐,心想該不會是自己和龍隴的身份被狐族發現,然后被舉報給了白虎一族吧?
龍隴當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他終歸經驗更為豐富,很快便意識到若白虎一族真的發現自己的身份,那絕對不會是祁英珠單獨過來,而是白虎族長加上白虎神將,甚至是白虎老祖親自來見才對。
否則,如何能體現得出禮賢下士的誠意呢?就算是饞我的身子,也應該讓女方的親屬長輩出場,盛情相邀對吧!
想到這里,龍隴已經大概率能夠確認,對方只是恰好出現在這里,并且應該沒有發現自己兩人的真實身份。
因此,略微鎮定心神之后,龍隴便很是淡定地行禮,說道:
“見過貴人。”
“哦?”祁英珠確實也沒認出來,點頭問道,“你認識我?”
“未曾有幸認識貴人。”龍隴笑道,“但貴人有貴氣,有如鶴立雞群,如何能看不出來?”
于是狐女們都配合地笑了起來,心想這鼬族少年雖然血脈低賤,但漂亮話倒是挺能說的。
祁英珠也并未被其迷惑,只是笑道:
“那你猜猜,我這貴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呃…”龍隴沉吟片刻,旁邊的龍狐也緊張起來。
很顯然,若是說得太準,對方肯定要察覺不對;但若是完全瞎猜,難免也有“過于刻意”的可能性,這其中需要把握分寸。
龍隴在這方面的分寸,自然是把握得極好的,笑盈盈地說道:
“貴人既然能得諸多狐女簇擁,大概是出身于西州的頂級家族。除了白虎圣族,還能有誰?”
“你們看,這只鼬真是極其聰明的。”祁英珠便微微一笑。
“喂,貴人夸你呢!”有狐女便和龍隴呼喝道,“還不快點謝恩?”
就是夸了一句,有什么好謝恩的?
龍隴心里暗自腹誹,只聽見祁英珠又煞有其事地問道:
“既然你如此聰明,那為什么要和一個狐族在一起呢?”
“你應該曉得,你們鼬族和狐族之間的門戶差距,比狐族和我們白虎一族的差距還要巨大。”
“便是你們兩情相悅。”說到這里,祁英珠停頓片刻,看著龍狐說道,“狐族也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的。”
“貴人大概是誤會了什么。”龍隴笑瞇瞇地說道,“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并沒有什么私情。”
龍狐聽得心中煩躁,雖然曉得兩人此時都在偽裝狀態,說成是朋友遠比說成情侶來得安全,但她聽了就是有些不開心。
祁英珠卻不肯信,只是繼續笑道:
“沒有私情,又為何朝夕相處,形影不離?”
“貴人說笑了。”龍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愛情并不是朝夕相處,形影不離;而是縱然天涯海角,永不得見,仍然心心念念,難舍難棄。”
這一句話,將祁英珠和狐女全都給說沉默了。
狐女們本就細膩敏感,聞言頓時齊齊怔住,甚至有人喃喃低語,反復念叨,眼角隱有淚光。
而祁英珠卻沒有那么容易感傷,只是沉默片刻,忽然質問說道:
“你如此年輕,如何能懂得什么叫愛情?”
龍隴只是笑而不語,露出意味深長的、“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沒法和你解釋”的表情來——當然,不是他故作深奧,而是確實不好解釋。
畢竟說得越多,若是祁英珠繼續追問,他要圓回來的也就越多,所以最好還是淺言輒止,不做深入探討。
祁英珠見他微笑不言,立刻就覺得有些掃興,揮了揮手讓他離去。
這正好便在龍隴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便恭謹行禮,然后帶著龍狐轉身離開。
祁英珠見他毫無留戀地離去,絲毫沒有任何攀附自己的意思,頓時又有些氣悶…嗯?
她忽然猛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曾經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吃過類似的癟——這種進也不得,退也維谷的憋屈感,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你等等!”祁英珠突然叫道。
龍隴只能無奈站住,只聽見祁英珠再次說道:
“我看你也有些見識,最近正好心中有惑,你可以試試為我解答。”
“小人何德何能,敢為貴人解惑?”龍隴委婉地推拒說道。
“無妨。”祁英珠不以為意,“我隨便一說,你也就隨便一答。”
“我以前認識一人,與他意氣相投,互相交契。可惜好景不長,造化弄人。我背后的家族,與他背后的家族互相開戰,導致我們也不得不站在對立面上。”
“如今雙方已經停戰,但關系并未好轉太多。我欲與他重續前緣,只是擔心…算了,我擔心的事情,你也不懂。”
“我且問你。若是你和這位狐女相愛,但你們背后的家族互相敵對,你要如何是好?”
龍隴心想這是什么勾八問題,我們什么時候意氣相投過了?
面上則是假裝思索片刻,回答說道:
“若是如此,以我淺陋的拙識想來,大抵要看我和她在各自家族中的地位如何。”
“若我們兩人只是普通族人,那不如離開家族,去遠方找一隱秘之地,結廬而居。”
“哦?”祁英珠淡淡問道,“那家族怎么辦?”
“既是普通族人,少了我們兩人,又有何妨?”龍隴回答說道。
“那若是你位高權重,家族待你不薄呢?”祁英珠語氣轉冷。
“那自然是要在家族和愛人之間,做一個艱難的抉擇了。”龍隴非常圓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