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隨著十萬大山瘴氣散去,黎溪鎮上空霎時萬劍齊發,沖入山中。
凌云破和安知素并駕齊驅,便看見師姐衣袂翻飛,在風中獵獵作響。
林斷山,段分海和關山月,則在前方不遠處,腳踏劍光向前疾行。
“我們接下來先去瑯玕洞。”林斷山和眾人說道,“瑯玕洞離我們最近,往年基本都會被納入蜀山控制之下,因此去飲萬年石乳的蜀山同門特別多。”
“你我都是仙劍榜前五,誰敢與咱們搶石乳份額?”段分海冷冷說道。
“也不用搶。”關山月眨了眨眼,“若是他們提前抵達,一擁而上,將滲出的石乳全部飲盡,我們到了以后能找誰算賬?”
“不錯。”林斷山嚴肅說道,“還是要避免節外生枝,早些抵達,落肚為安。”
神特么落肚為安!凌云破差點噴了。
不過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于是眾人便運起更多真元,催動劍光,一路絕塵而去。
瑯玕洞位于十萬大山北部區域,一處名為“寶鼎山”的山峰中。
此處距離東皇神宮和黎溪鎮的距離差不多,素來是蜀山和東皇道的必爭之地。
只是兩邊戰力差距太大,以至于蜀山很快便會將東皇道打得滿地找牙,寶鼎山也會完全被蜀山這邊控制起來。
繼續前進,眾人便遭遇了當初魏東流一行人差不多的問題。
高處瘴氣太重。
所謂的瘴氣消散,其實是貼近地表位置的瘴氣消散,幾十丈往上又開始濃稠起來。
以至于眾人不得不放棄御劍,徒步在叢林里穿行。
林斷山等人是年年都參加南征,對路線已經熟悉得不行。凌云破在化身魏東流時也走過南疆叢林,因此對周圍環境也非常熟悉,隨手一劍,便將某個從樹梢上悄然垂下,想要偷襲他的三角頭毒蛇釘死在樹上。
安知素安師姐倒是真的第一次來,興致勃勃地左右打量著,同時寸步不離凌云破身側。
眾人趕到寶鼎山附近,剛從樹林里穿行出來,就和一隊魔教修士打了個照面。
凌云破對魔教多熟悉啊,只一眼便認出是陰鬼道的修士,當即便拉出青萍劍,使一招白虹貫日,將領頭修士的胸口急速貫穿。
對面的魔教修士立刻散開,各種術法施展出來,陰森鬼影鋪天蓋地,將這邊的視線完全遮擋住。
凌云破定睛一看,樂了。
這里面最常見的,便是陰鬼道筑基境的招牌術法“冤怨咒縛殺”,將橫死充滿怨氣的魂魄凝練成惡鬼,廝殺之時兇悍異常,甚至都不需要陰鬼道修士進行操縱,只要將它發射出去就行。
魏東流私下和溫陽聊天時,聽溫陽說這門術法當初研究的時候,對標的是蜀山秘傳御劍術。
結果發現用來欺負普通蜀山弟子還行,對付那些仙劍榜前列的劍仙,基本上不是對手。
只見這邊眾人雖然被術法遮住視線,但仍然憑借剛才驚鴻一瞥的印象,紛紛將飛劍盲射出去,擊破穿透漫天術法,將對面的魔道修士盡數精準斬殺——安師姐的飛煙劍甚至還來了個一穿二,讓凌云破咂舌不已。
自白玉京秘境里歸來后,安師姐的天生劍心天賦覺醒,劍術是越來越犀利了。
殺完這些魔道修士,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上去搜刮尸體。
畢竟現在大家仙劍榜前五聚首,要像散修那樣放下臉皮過去“舔包”,而且還是大概率沒什么好東西的普通魔教修士,誰也拉不下這個臉。
“咳。”凌云破咳嗽了聲,義正嚴詞地道,“休要耽擱時間,我們還是快些前進吧!”
“那是那是。”眾人連忙附和說道。
一行人迅速越過此處,朝寶鼎山上行去。
此處在瘴氣籠罩之下,十萬年來幾無人煙,山路也是崎嶇難行,許多地方根本無從下腳。
不過大家都是修士,還是以根骨強勁著稱的蜀山劍仙,行進之間毫不費力,很快便抵達了瑯玕洞。
瑯玕洞是一處天然巖洞,輪廓并不規整,也沒有任何后天打磨的痕跡。值得注意的是構成巖壁的石頭呈現光華的象牙白,似玉非玉,是為“瑯玕”。
一行人進洞之后,便由段分海走在前面開路,其余人跟在后頭,飛劍盡皆懸浮空中,跟隨劍仙的腳步飄著前進,蓄勢待發。
終于抵達一處較大的洞室,只見此處長有大量的鐘乳石和石筍,密密麻麻,仿佛森林一般。
時不時便有水滴落在潭中的聲音,顯得周圍更加幽暗靜謐。
在石筍林的盡頭,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水潭”。
水潭不大,直徑寬約丈許,比平底高出四指,其中液體既不清澈,也不透明,呈現粘稠的乳狀,散發著某種古怪的、仿佛焚燒香料般的香氣。
漸漸地,便有一滴石乳從鐘乳石上低落,墜入水潭之中,發出清脆的鳴響。
“此石乳只能以木質器皿舀取,否則離開水潭,便會化作清水。”林斷山提醒眾人。
于是大家便紛紛取出早就備在身上的木杯木碗,上前舀取石乳。
此石乳雖能完善紫府,每一口等于一年化府修為,卻也有巨大毒性。
若是一次性飲用,最多十口便要抵達極限。等毒力徹底化去,再飲也無任何效用。
但如果只飲一口,回去后慢慢煉化毒性,明年再來…這樣便最多能飲上四十口,合四十年化府修為。
林斷山拿著杯子,慢慢啜飲;段分海一飲而盡;關山月將其收好,似乎并不打算立刻服用。
這三位都是打算只飲一口,細水長流,明年再來。
凌云破和安知素,因為沒有足夠的背景,明年大概率來不了,因此準備了大海碗——凌云破本來還想弄個木甕,將石乳全部裝走,結果被安師姐制止了。
裝在器皿里,靈性最多也就留存七日,根本來不及撐到體內藥力消化,何必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凌云破甚至還想過,讓昆侖鏡記下這里的空間坐標,等一年后再傳送過來飲用。
雖然這樣具備可行性,動機上卻存在巨大風險,那便是“為什么這次只喝一杯?”
按常理來說,考慮到明年無法再來,就應該一次性榨取最多好處才是。
若是只飲一口,難免讓人想到“這廝肯定有什么別的方法,明年還能來這十萬大山”。
別人想想也就罷了,但如果安師姐這樣想了,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多問,甚至是為凌云破感到開心…但凌云破卻不愿意師姐誤會自己!
最關鍵的是,反正二品金丹已經板上釘釘,一品金丹根本無望,虧了這三十年又有什么關系呢?
不如和師姐同甘共苦,只飲這一次!
凌云破舉起木碗,咕嚕咕嚕一飲而盡,然后砸吧砸吧嘴。
嗯,有些甜,像是發酵過后的香草味酸奶…
好像沒有毒啊?
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