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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五 有主無主

  趙莼便是豐德齋背后主人一事,張勤也是來此打聽后才曉得的。

  世間早有傳聞,說豐德齋乃是昭衍仙宗一位極有臉面的弟子所有,外界對此眾說紛紜,卻也只有少部分人才清楚其中內情。今也是因趙莼時常在此往來,岳涯又常在萬劍盟中露面,這才讓城中修士回過神來,發現兩者之間關系匪淺。

  初聞這事,張勤亦少不得驚詫一番。

  如此一樁橫跨南北、并包萬物的勢力,卻不知每年每月會帶來多少財富,只怕比那一般的宗門,也是分毫不差了。雖知大宗弟子手里,往往都有自家經營,以滿足修行所需外物,可莫說景華派里,便縱觀云闕山中,都極少有真嬰弟子懷此財力的。

  想來,還得是趙莼身后恩師,那位真陽洞天主人的功勞。

  張勤暗暗想著,心頭不免生出幾分酸澀。

  她進內堂后,便先帶著身后二人與趙莼見了禮,等被上座之人喚起,詢問來意,才微微有些不大舒坦。

  等略一細想,她方察覺出這份不舒坦是來自何處。

  趙莼此人面容秀美,氣度出塵,身上總縈繞著一股清冷氣息,叫人覺得難以接近。而她說話時,聲音略顯低沉,卻極動聽,但又不難察覺出,這語氣內帶了淡淡地疏離之意,甚至還說不上是客氣。

  張勤外出行走,一向是以景華派觀塵山弟子自居,這其中的觀塵山,便代表著她的師門來歷。適才岳涯有說到,景華派內并掌門一齊,共是有三位通神期修士,合稱為景華三尊。觀塵山便是其中一位通神修士——管恒的洞府,其徒子徒孫皆都在內修行。

  因著這一層關系在,凡她說出觀塵山弟子的身份后,旁人都會對她高看一眼,言語中極是客氣,如趙莼一般毫不在意的,卻就十分少見了。

  “到底是大能親傳,果然傲氣!”

  張勤暗道一句,這才將今日來意道出,便聽她問道:“道友數月前,可是曾往瀟朱谷一行?”

  趙莼面上不動聲色,只微微點頭,道了一句“的確如此”,心中已然開始揣測,這景華派弟子與瀟朱谷間是有什么牽扯。

  瀟朱谷內事分三起,分別是小白蛇烏慕容、黃須鼠妖與原本就在此地的修真家族劉家。黃須鼠妖雖有千年道行,但在景華派這等地階宗門面前,實還入不了此派的眼,兩者間應當不至于會有什么關連。而小白蛇固然血脈強大,卻也到底還是妖物,與名門正派間,并不會有太大交集。

  如此看來,便只剩下瀟朱谷劉家,可能會同這景華派有些關系了。

  趙莼心頭一動,想到劉貫曾言,此族也是因故才遷往瀟朱谷中,而非一開始便在谷內繁衍。最開始的劉家亦是依附在一座宗門之下,后因取得陰陽陣旗在手,忌怕上宗之人強奪,便才叛出依附,遷居到了瀟朱谷內。….

  難道,劉家以前的上宗,就是這景華派不成?

  她在這邊暗自思索,那廂張勤也是開口言道:“說來也巧,從前占據了瀟朱谷的劉氏一族,曾經也是依附在我景華派下的家族,可惜后來生了異心,便帶著族人從我派叛離而出,逃到了瀟朱谷內。

  “好在數月之前,終是被我等發現了蹤跡,如今族內一千三百余人,都已伏誅而死,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言語間,便是千多條性命隕去,偏偏張勤說到此事時,面上還不由露出些許自得之色,仿佛從這事上,能顯出景華派幾分威名似的。

  趙莼聞此不覺驚訝,也沒有什么憤恨之感。自古叛宗之人,下場都不會太好,昭衍處置嫦烏王氏時,血雨腥風便不知勝過景華派多少,論鐵血手腕,正道十宗只當是一個甚于一個的。

  她想的,卻是張勤等人的來意,應當與那陰陽陣旗不無關系了。

  “張道友今日來此,只怕不是想與在下論道那劉家的下場如何。”

  趙莼淡淡瞥來,便就叫張勤心頭一凜,更不自覺將面上得色收斂,微微點頭道:“正要叫道友知曉,這瀟朱谷劉家之所以能在我景華派眼皮子底下藏頭露尾千余年之久,俱是因為其上代家主劉冰,曾盜取了我派一件珍貴法器!

  “此物名為兩儀陰殺陣,乃是一副陣旗模樣。劉冰將之盜走后,便領著族人藏匿在瀟朱谷中,等劉冰坐化,這件法器便落到了當代家主劉貫手中…趙道友,不知這一名諱,你可熟悉?”

  趙莼自然曉得她話意,當即淡淡一笑,順著此話道:“這劉貫便是死于在下之手,焉能有不知之理?”

  見趙莼承認,張勤眼神微亮,語氣也更急切幾分,問道:“便不知道友殺死此人后,可曾見到那兩儀陰殺陣的下落?”

  這語調雖是疑問,可從張勤與另兩人的神情卻不難看出,她們應當是篤定了,趙莼在殺死劉貫后,便把陰陽陣旗取走了的。

  “此物的確是在在下手中,”趙莼大手一揮,干脆利落地承認了此事,可還未等景華派三人露出喜色,便又聽她話鋒一轉,聲音更沉了許多,“只是在下從劉貫口中得知的,卻與張道友所說之言不大一樣啊。”

  “劉貫曾與在下吐露,這兩儀陰殺陣,實是上代家主偶然從一處洞府得來,因懼怕上宗之人威逼搶奪,這才不得不帶領族人東躲西藏,隱居至瀟朱谷內。如此一來,此物便不是貴派所有,而是遺跡所出的無主之物了。”

  無主之物,自當是能者居之。

  趙莼一語放出,景華派三人哪還不知她作何想法。

  便看張勤身后兩名修士,聞言都是大皺眉頭,露出幾分不悅之色,唯張勤一人還算鎮定,此刻眼珠微動,回道:“叛宗之輩,嘴里哪會講得出真話,道友豈能相信此人。”

  “是啊,劉貫說是在洞府之中得來,我景華派傳世萬載,天曉得那洞府是不是我派先祖所有!”

  一聽這話,張勤便暗道一聲不好,未等她轉頭呵斥說話的少年,上方聲音就已傳來:

  “道友此言差矣。”39314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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