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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兩百十九 是故入道者,皆向死而生

  她是劍修靈真一夢章兩百十九是故入道者,皆向死而生既出界南天海,趙莼尋了方向便往飛星觀上登去。

  過了長老們所在的閣樓,就見兩個梳著百合髻的羅裙侍女相對而立,守在巍峨殿門之前,待見趙莼踏落而來,這兩人先是一臉戒備,后將來人臉貌認出,便才忙不迭迎了上來,含笑道:“上人,執掌已在殿內等候多時了。”

  趙莼略一頷首,將腳下遁光散去,示意道:“我這便進去面見師尊。”

  她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內殿,亥清也早已候在其中,此刻一見她大步流星走了進來,便揚起笑意,道:

  “莼兒此回,當真是風光了一把,連為師也面上有光了!”

  趙莼卻徑直走到她跟前,俯身一拜,行禮后方道:“若無師尊教誨,我無今日矣。”

  這話不假,亦是趙莼有感而發,她一路走到今天,縱遇得不少險阻,卻也算得上道途暢達。自拜入亥清門下之后,人手、資源、洞府,宗門從未有短過于她,但有拜高踩低之人,也很少在她面前造次。蓋因師尊兇名在前,太衍九玄一脈的背景在后,趙莼就如亥清翼下雛鳥,不知被其避去了多少風雨。

  想至此處,又怎能不心生感激?

  見趙莼語氣真摯,亥清亦怔怔不知如何言表,片刻后才連連點頭,道:“好,好,快快起來。”

  “莼兒素有主見,入門之時也算道行小成,故無需為師多作指點,今于風云榜上摘下十名,卻要歸功于莼兒自身才是。”她一面將趙莼扶起,一面又目露欣慰,道,“你初入風云榜,便高登前十之位,此于宗門而言,也是喜事一件,待回轉宗門之后,為師定要上稟掌門,給你請下一功。”

  亥清稟性率真,卻并不善于直抒心頭情緒。她自問對趙莼指點甚少,故而常覺虧欠,忝為人師,便只好在其他地方不斷補償弟子,而即便如此,也不覺自己為一良師。

  趙莼知她所做所為,心中只當她為世間絕無僅有的好師尊,便也順著亥清轉過的話頭,繼續言道:“那便多謝師尊了。”

  二人聊過風云會上所遇之對手,與氣運灌注時所見的景象,才見亥清點頭道:“如今你已明悟了五竅劍心,于此道中稱得上一騎絕塵,而當年一玄劍宗謝凈,在真嬰境界時便到了七竅劍心境,為師以為,你當還有不少進境之處可尋。

  “至于那一等法身,既是自辟一道者方能成之,以莼兒你的悟性,自也可以爭上一爭。”

  升仙大會歸來后,趙莼便把成就一等法身的竅門告訴了亥清,不料對方眼底毫無驚訝之色,反卻一片喜意,告訴她這在宗門上層之中并非秘密,只是下頭的弟子們并不知曉罷了。至于為何不告知于門中弟子,卻不是不愿說,而是不能說。

  修士突破外化境界后,以上境之人倒觀下境,自就能知曉這一等法身之中的秘密,而真嬰修士實因身在此山中,便無法窺見法身奧秘的全貌,只有自辟一道之人,才能觸及機緣,通曉成就一等法身的竅門。除此以外,修為在此之上的人,并無法告知真嬰修士此中玄妙。

  所以亥清雖知此事,卻從未與趙莼言說過一二。

  此后聽趙莼一講,便知弟子已經觸及到了一等法身的機緣,只是觸碰機緣并不等于有萬全把握鑄成無極之身,故她才會讓趙莼奮力爭取,不要錯過了這一良機。

  趙莼自然無有不應。

  這時,才見亥清說起辛摩羅元神一事。

  “那辛摩羅的元神,可還在莼兒手中?”

  “的確在我手中,”趙莼伸手向上一翻,就把一團由真元裹覆的東西拿在掌心,道,“師尊請看。”

  隨她話音落下,手掌內金紅顏色的大日真元亦如花瓣一般綻開,將其中蓮子大小的元神顯露出來。趙莼在界南天海內待了有三月余,而正常元神七七四十九日就會散滅,若非有她真元阻絕外界氣機,護住了辛摩羅元神內的神念,此枚元神能否存續到今日都還難說。

  繞是如此,在真元內困了數月的辛摩羅,此刻也是有些意識昏沉,現出了沉眠之兆了。

  亥清鳳眼一抬,就將這一枚元神納入眼底,莫管那辛摩羅的神念如何微弱,她心里卻沒有半分漣漪波動,只冷笑一聲把元神抓入手中,哼道:“髕飏老魔既如此看重于你,也該叫本座拿你討些好處來了。”

  遂又把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碧綠的玉凈瓶取了出來,將辛摩羅元神收入其中存放,末了才對趙莼笑道:“莼兒定是早已疑惑,為師為何要讓你留著這一枚元神了。”

  “還請師尊解惑。”

  亥清大手一揚,放著辛摩羅元神的玉凈瓶便就消失了蹤影,她向前湊近幾分,道:“他師尊髕飏魔祖,乃是伏星殿十二魔祖之首,為師從前與她斗過幾場,曉得她與辛摩羅一樣,都是習了喇圖魔相的‘無盡血河身’,只是髕飏老魔手里,還有一部由此神通化用而來的法門,叫做‘血耘壺’。

  “無盡血河身煉的自身血液,但這血耘壺卻可采奪他人之血,再囤積丹田之內,以化為己用。為師與髕飏斗法之際,她便是用了這一法門,方能與為師久戰不衰。”

  一聞那血耘壺能采奪他人之血,趙莼神色便就凝重了幾分,問道:“此法邪祟,與邪魔道中人的手段好似未有多少區別。”

  “伏星殿本就是魔門出身,個中神通法術,的確是與邪魔道修士無甚差別,”亥清不做掩飾地點了點頭,泰然自若道,“此宗弟子敗敵之后,取其真嬰,掠其魂魄的事情也沒少做過,只不敢公然越了規矩,拿百姓祭活牲罷了。”

  她笑過幾聲,自嘲道:“不過我輩修士,哪一個不是手沾鮮血,刃下亡魂無數,一將功成萬骨枯,為師修行至今,所殺之人可不必邪魔道少,論起殺孽來,又有誰是無辜之輩?

  “今日你殺我,明日我殺他,敗是死,不敗卻未能破境者,亦是死。是故入道之人,皆為向死而生。

  “殺同道,為爭,殺凡人,為屠。前者難以規避,后者有違天和。這就是正與邪之間,最淺顯的一層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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