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叫人驚訝的,還是這赤足男修的身份。
無屠魔祖座下!
伏星殿修真魔一道,上有十二魔祖,個個皆是洞虛大能,堪說是伏星殿的中流砥柱,而無屠魔祖在十二洞虛內,論實力甚至能躋身前三,他座下弟子雖有不少,能稱魔的卻是不多,赤足男修自稱為游魂魔,恐也是得了無屠魔祖幾分真傳在身。
只聽聞無屠魔祖有一門神通,名為《無邊無極遁法》,修行到極處,天地間可任意穿走,在世間任何一處留下魔相,便可在瞬間挪移至魔相所在,全然不受任何禁制掣肘!如此神通,無論是用以保命還是其他目的,皆可說是用處無窮。
眼下看這赤足男修所用的手段,與此神通怕是不無關系!
他們只將注意放在辛摩羅身上,卻不曉得今日還來了這樣一尊人物,眾人還只當他是辛摩羅的屬下!
而赤足男修都有如此身份…
眾修士目光在鴆荼與陰冷少年身上逡巡,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有渾德陣派那藍衣女修神情戒備,想到赤足男修所說之言,不由又驚又懼,有曹師妹的先例在前,這些伏星弟子一旦動起手來,必然是恨不得置對方于死地。她并非殺陣一道的陣修,如果打定主意要動手的話…當真不知勝算幾何。
“心誼師妹。”
聽得呼喚,方心誼,即那藍衣女修頓時身軀一震,轉身向來人看去,原來此行為首的渾德弟子,現下為了護她安全,已是踏著隕鐵大剪行了過來。知曉師兄已經修成法身,雖不是殺陣一道的弟子,卻也鉆研了不少斗法陣數,方心誼霎時心神大松,輕聲喚了句師兄。
然而這渾德弟子眼神始終都在樊鉅身上,防備著對方突然暴起發難,此刻聞見方心誼聲音,頓就搖了搖頭,低聲道:“此人不好對付,師妹快快退去。”
此行修為最高深之人已經發話,方心誼便也知曉自己絕非樊鉅的對手,權衡之下,只得是咬牙望了眼離火靈樹,恨恨回轉帷帳。
也是見了她放棄相爭,樊鉅才卸下幾分殺心,向那渾德弟子咧嘴一笑,當著對方的面將隕鐵大剪降伏下來,后又身軀一歪,頗為放肆地斜躺下來,好不快活張揚!
自家宗門三名弟子,一人險些被殺,一人后續乏力,方心誼所占的隕鐵大剪亦被奪去,且還都是伏星殿之人動的手,渾德弟子面色鐵青,凜然向辛摩羅望去,卻只從對方臉上讀到輕蔑之色,下一刻眼神挪開,又見帷帳內那名氣息陰冷的少年站起身來,視線不斷游弋。
是想與自己爭奪隕鐵剪?
渾德弟子憤然一哼,心道此子當真囂張,以為陣修不擅對敵,就有招惹針對之心,自己到底已經修成法身,若是對方不自量力,他可不會留手半分!
然而那少年輕身躍起,好似一道灰影融進了風中,卻不是向著渾德弟子而來!
樊鉅斜躺在隕鐵剪上,那少年從他身邊掠過,譏笑般留下一句“我可不像你,欺軟怕硬”,而樊鉅聽后,只是付之一笑,撇嘴暗罵了一句蠢貨,再抬眼時,已是看見灰影隨風,襲殺至趙莼身前。
少年來得極快,眨眼便殺到了趙莼近處,他心道一聲不過如此,正要揚起一抹殘忍的笑容,須臾間只見劍光如影,快得完全用肉眼無法捕捉,銀白的光芒閃爍于眼前,竟使得面皮有些刺痛。
似飛虹,似游云,斷續了無殘影,只一瞬時綻放出神光。
少年只來得及從喉頭震動出一聲尖鳴,下一刻聲音就倏地中止,留下似有若無的氣音。
劍氣從他腰間橫過,牽出一道飛揚的血線,繼而是淋漓四濺的血液!
樊鉅臉色驟變,躍起身來就要將少年兩節身軀接住。未成法身之前,縱是真嬰修士受得如此重創,都會有性命之虞,陰冷少年被劍氣一分為二,恐是要拿吊命的東西及時救治,續接肉身,才能勉強保住性命,只是日后在突破之上,就見不了什么希望了。
他才行一步,便有一道驚鴻劍影掠來,砰地擊撞在腳下隕鐵剪上,而即便是這等寶物,在觸及劍氣時,也都發出嗡鳴之聲,開始不斷震顫,要樊鉅不得不穩住身形,再度使力鎮壓極度驚惶的離火氣息!
四下靜寂無聲,本是負手立于空中,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的丘長老,此刻雙唇緊抿,眼中精光迸射。
顯然,他已瞧出隕鐵大剪震顫的原因,實是內里異火受了驚動,這可不是尋常劍氣能做到的事!
眼見樊鉅被趙莼一道劍氣攔下,陰冷少年的氣息也已散走大半,鴆荼心中一急,當即便欲出手,這時身側傳來一道清朗聲音,語氣似笑非笑,道:“像鴆荼道友這般聰明的人,也會上去找死嗎?”
她轉頭一看,卻對上了關博衍一雙笑眼,聽他道:“趙莼的劍,我攔不下,道友若是有膽,可自去一試。”
談笑間,陰冷少年氣數已盡,他口唇微張,目光呆滯,一團散著微光的元神從眉心浮出,萬分驚懼地向樊鉅處飄去,然而這次樊鉅卻不曾伸手,只等趙莼移開視線,暗露應允之意,樊鉅才一把握住面前的元神,掐訣將之收起。
一劍!
只一劍便斬殺了一名真嬰!
法身之下皆為同階,更莫說修士手段層出不窮,誰人都有保命底牌在身,是以論定勝敗簡單,分出生死卻不容易,那伏星殿弟子死得如此慘烈,全然沒有還手之力,怕是一應手段都還沒有使出來,就被趙莼一劍破萬法了。
周婧圍瞳孔猛縮,腦海內的記憶驟然回籠,驚呼道:“趙莼…你是真陽洞天的弟子!”
此名聲可不在昭衍之下,昔年真陽洞天一師一徒,全都是兇人中的兇人,是以眾人都不覺豎起耳朵來,神情驚異。
“我當是誰,原來是亥清大能座下高徒,倒是貧道見閱不足,未曾識出了。”云闕山那道姑一挑眉頭,卻是握了法劍在手,執了個劍禮,道,“失敬!”
后又輕哼一聲,道:“若貧道瞧得不錯,此人這追風弄影的手段,應當是出自蜚沢魔尊門中吧,聽聞蜚沢魔尊當年被斬天尊者一劍削去半個腦袋,險些丟了身家性命,如今弟子又被趙莼道友所殺。”
“哼,”云闕山道姑唇角微勾,神色欣然,“當真是一脈相承。”
云闕山:陰陽之道,變幻無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