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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爆倉許永中

  “北原蒼介,真正的強者可不會只有嘴上的功夫。”伊藤萬三郎深深看了他一眼,“希望海灣戰爭之后,你還能繼續這么嬉皮笑臉。”

  “希望海灣戰爭之后你還能這么冷靜。”北原蒼介輕笑一聲,和長野澤正一起入座。

  原本按照月光莊的規定,正式會員和準入會員應該坐在高位,其他人坐在低位。

  不過這一次,他們沒有給北原蒼介安排他的專屬位置,北原蒼介也不介意,就和長野澤正一起擠著坐在了下面。

  坐在最上言的是一身黑色西裝的黑澤洋,他也是月光莊的正式成員,現在擔任日本興業銀行總行行長一職。

  日興是日本僅存的三家長期信用銀行之一,長期信用銀行是戰后出現的一類特殊銀行,它們由許多瀕臨破產的銀行和金融機構合并而成,專門針對優質的大型企業輸出高額貸款,另外兩家分別是日本長期信用銀行(長銀)、日本債券信用銀行(日債銀)。

  這三家銀行最后都死在了泡沫經濟破裂后的大蕭條時期,日興被重組進富士銀行,長銀和日債銀破產被國有化,然后政府將它們賣給了私有投資機構,最后成了新生銀行和青空銀行!

  這個是重點,以后考試要考!

  而長期信用銀行因為自身的冗雜和定位,更偏向于大藏省和政府,與那些被財團占據的大都市銀行不同。

  也因此,它們的地位遠不如東產等超級銀行,而且它們不做國民業務,在民眾那里的知名度和支持度都不行。

  黑澤洋從地位上說,和東產總行長白川孝、住友銀行總行長嘰田一郎一樣高,可實際上,他在圈子里的影響力也就比伊藤萬三郎高一些。

  這也是他拼命想要離開日興,投身政壇的原因。

  讓一名昔日的總行長進入其他大銀行擔任常務,甚至是更下層的普通董事,他受不了那種地位的變化,可他又不甘在日興蹉跎,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從政,走日銀、大藏省或是國會議員的道路。

  黑澤洋侃侃而談,語氣輕松:“這一次召集大家來的目的主要有兩個。第一,討論下海灣戰爭的局勢和油價行情;第二,我們要想辦法穩定大阪的金融圈。”

  這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

  那就是開戰后過去五天了,一直在跌的油價到底是怎么回事!

  從開戰首日收盤的38.6米金每桶,到如今的36.5米金每桶,油價整整下跌了2.1米金每桶!

  這個跌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比起最初很多人七月末,或是七月中旬入場時的油價還是高了很多,只要是在長期做多,而且杠桿不大,就依然是血賺的。

  “各位,七月時,我跟隨竹下閣下進場石油期貨,那時候的油價是26.5米金每桶,現在的價格是36.5米金每桶,足足漲了10米金每桶!我們的杠桿不高,才3倍,可我們的入場資金非常......大。”

  黑澤洋臉上的興奮之色難以言喻,10米金每桶,算上杠桿,這收益大得令人咂舌,本金都翻倍還多了!

  因此油價還在下跌,他卻絲毫不慌,3倍杠桿,那得跌33以上才能被爆倉,也就是說,按照現在的油價,至少當日跌幅要達到10米金每桶以上,才可能會讓他們爆倉!

  開玩笑,海灣戰爭期間油價當日跌幅超過10米金每桶?

  都不敢這么寫!

  黑澤洋這么說著,下面的人無一不露出艷羨的神情,如果有充足的資金成本,他們也不用加大杠桿去搏命,玩玩35倍杠桿就能賺到鍋滿盆滿了。

  前幾天的暴跌,那些百倍杠桿的投資者們已經天臺相見,也讓更多后來涌上的新投資者們生了警惕之心,寧可加大資金量,也不去輕易增加杠桿。

  “我知道,大家擔心的還是油價持續下跌的問題。今天開盤是36.8米金每桶,之前剛跌到了36.5米金每桶,看勢頭,可能還會繼續下跌,不過沒關系,我認為現在用10倍杠桿還是非常穩妥的。”黑澤洋看了他們一眼,笑著分析道,“10倍杠桿,按照開盤價,當天得跌幅超過3.68米金每桶才會爆倉,那意味著收盤油價得在33.1米金每桶之下,這絕對不可能!”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這個觀點。

  就算一直在跌,五天過去了,油價也一共才跌了2.1米金每桶,要當日一下子跌超過3.68米金每桶,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我非常贊同黑澤洋總行長的觀點,我是一個粗人,不太懂這些期貨啊杠桿,這次也是借著竹下閣下的光小小參與了一把石油戰。”許永中哈哈大笑著突然打斷了黑澤洋的話,“我雖說不懂這個,但也明白買多就是血賺。在竹下閣下的支持下,大淀建設這一次投入原油期貨一共160億円,用了10倍杠桿,嘿嘿,我投的比較早,這個利潤嘛,確實很可觀。”

  “比起某些想著做空賺錢的人,應該多賺了不少。”他說著看了眼北原蒼介,眼神里滿是自傲。

  許永中出身差,要不是竹下家族養他這條忠心的狗,他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里和一群金融商業大佬面談,他也明白這點,清楚認知,這些人表面上和和氣氣對待自己,其實完全看不起自己!

  許永中的財富地位和心性很不匹配,扭曲的自卑心理讓他做事狂躁,不懂得收斂。

  黑澤洋知道他是借著自己的話勢諷刺北原蒼介,即便第一句就拍了自己馬屁,可那種被人打斷說話的滋味很不好受。

  要不是得看竹下登的面子,他早就讓許永中滾出去了。

  “咳咳,許社長說的沒錯。”黑澤洋又搶過了話,“10倍杠桿是非常安全的,而且我早晨還接到了竹下登閣下的來電......”

  眾人立即豎起耳朵傾聽。

  這才是關鍵啊。

  “閣下說,不必擔心油價問題,這幾天的下跌是為了掃平那些游離的做多投資者,只有將他們掃出局,我們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關于油價的漲跌,米國已經占據了主導權,蘇聯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我們同盟國的勝利指日可待!”黑澤洋壓低聲音,語氣卻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米國爸爸占據主導權了!

  他們這群兒子難道還不能沾光?

  “原來如此,不愧是竹下閣下,那我們就放心了。”

  “是啊,我就說下跌不符合常理。”

  “沒錯沒錯,既然蘇聯已經沒有辦法左右油價漲跌,那后續的漲跌豈不是我們說了算?”

  大家長出了一口氣,有這種保證,還擔心什么呢?

  伊藤萬三郎一直陰沉的臉也放松了下來,他扭頭看北原蒼介,后者坐在那里神色自然。

  哼,還在故作鎮定呢。

  他冷笑一聲,盤算著后續的收益,伊藤萬家族這一次投入了6000億円,5倍杠桿。

  得20的跌幅才會爆倉。

  就是不知道北原蒼介用了多少倍杠桿,要是能看到他提前出局,可比多掙一些更加舒心。

  伊藤萬三郎這么想著。

  北原蒼介卻是在努力回憶著油價一路暴跌時的情況,他只記得投降日最后跌到了16.6米金每桶,至于中間的跌幅百分比,不記得了。

  不過10倍杠桿應該是挺穩的。

  畢竟46天,從38.6米金每桶跌到16.6米金每桶,平均每天不超過0.5米金每桶呢。

  現在五天跌了2.1,差不多就是這個速度。

  氣氛變得歡快起來后,黑澤洋和他們開始說起這一次米軍投入的大量高科技武器裝備,和電視上的軍事專家們一樣,他們都認為這東西沒啥大用處。

  “蒼介,話說你到底用了多少倍的杠桿啊,13.3億米金,1600億円,三四倍杠桿也挺危險。”長野澤正關心地問道,他得打聽好啊,被爆倉和虧損是兩個概念。

  希望北原蒼介沒有太高的杠桿,虧一虧也就完事了,別爆倉,一切都好說。

  北原蒼介沖他眨了眨眼睛,周圍也有視線悄然匯聚過來。

  “不多不多,20倍杠桿。”

  “啊,20倍啊,我還以為......20倍杠桿!!!”長野澤正差點背過氣。

  周圍的人也紛紛震驚,隨后忍不住笑出聲來。

  5的震蕩就會出局的20倍杠桿!

  這年輕人的腦子真的沒有問題么?!

  看向他的伊藤萬三郎心里狂笑不止,他恨不得現在就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旗下的金融報刊和電視臺,讓他們好好宣傳下東產推出的金融偶像有多么瘋狂和聰明。

  20倍杠桿,13.3億米金,做空原油期貨!

  這一定是1990年最具有代表性的金融丑聞!

  一群人歡聲笑語,期間尾上縫也帶著幾個和服少女前來助興,路過北原蒼介時,她笑著點了點頭,但明顯沒有以前那么殷勤了。

  她是一個很勢利,也很有點小聰明的農村中年婦女,這是優點,也是她崩盤的原因。

  尾上縫敬酒黑澤洋,看著膩在一起的老頭老太,北原蒼介不寒而栗,原來是成了姘頭啊,難怪。

  也不怪他們。

  一個是日興的總行長,一個是大阪的投資女王,前者有后者當情婦,臉上也很有光的。

  吃喝了一陣,作為邊緣人的北原蒼介樂得沒人來騷擾他,這些大佬今天這么開心,他也舒心了。

  臨近3點收盤。

  大家紛紛拿起手機撥通號碼開始詢問最新油價,等待下屬的實時匯報。

  只有北原蒼介懶得找人確認。

  不遠處的許永中和黑澤洋說笑完,拿著酒杯走了過來。

  “北原蒼介,20倍杠桿,這個玩法我倒是真的想學一下。”許永中的笑容里充滿著令人作嘔的味道,“學學你怎么把13.3億賠光的技巧,下次換做我自己,可以避開這種愚蠢的虧損。”

  “是么?你真想學?”北原蒼介拿起酒杯對著他,“拜師講究一個儀式感,許社長真的誠心想學,給我倒杯酒吧。”

  這小子還來勁了!

  許永中臉上冷笑一閃而過,還真就拿起了一旁的清酒酒瓶。

  “就怕我給你倒酒,你沒膽子喝下去。”

  “滋溜溜——”

  小小的酒杯漸漸滿了。

  許永中看著清酒傾瀉而下,心里卻是一陣嘲諷和冷笑。

  就當送他一杯斷頭酒吧!

  酒倒完了,許永中詫異看向周圍,怎么突然安靜了許多。

  他回頭先看黑澤洋,剛才還對著電話笑哈哈的男人臉上沒了笑容。

  很多人的表情也都凝滯住了。

  怎么回事?

  “新油價出了么?”許永中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3點05分了啊,最后收盤價格是多少?”

  “收盤價......33.0米金每桶。”伊藤萬三郎看著還手里捧著清酒瓶的許永中,不知道該幸災樂禍,還是該扼腕嘆息。

  “33.0米金每桶?!那是多少跌幅???”許永中手一用力,和清酒瓶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包間里格外刺耳。

  “10.32,也不多啦,剛剛好把10倍杠桿的人爆倉了。”北原蒼介舉起酒杯,然后露出一個非常驚訝的表情,“許社長,你怎么臉色那么差?你該不會是10倍杠桿吧?你剛才有說來著,你看我這個記性,太差了,不好意思啊,你肯定不是10倍杠桿吧,怎么可能有人蠢到10倍杠桿做多呢,你說是吧。”

  北原蒼介緩緩起身,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然后將手里的清酒一飲而盡,隨后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許永中的臉頰,

  神色漸漸冷峻而凜然。

  宛如暴狼盯上了獵物!

  “160億円一杯的清酒,味道還行,早點給我倒酒,我倒是愿意教你怎么不會一下子虧損160億呢。”

  “北、原、蒼、介!”

  許永中牙齒都快咬碎了,那只手拍到自己臉上時,力氣那么小,卻比一個狠狠的耳光還羞辱人!

  可他能怎么辦?!

  在這里揮拳?

  要是這么做,他一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更讓他驚恐的是,他可不是真的只投入160億啊,里面,還有竹下家族幾個公子哥的錢啊!

  “到底誰才會是井上彥的下場呢,許社長,希望你真的只有160億,而不是還摻和了竹下家族的利益。”北原蒼介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

  點煙,瀟灑離去,沒再看包間內凝滯的任何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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