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里一時也是沒有辦法。若是按照他往日的脾氣,直接跟對方動手,斗個你死我活再說。只是現在門內風波未平,他們這些并非麻衣魔君嫡系出身的旁系,一個個都是逆賊,做事都要小心。思來想去,只有請首座來親自定下規矩。但是馬千里一來,這個孫程就直接說首座如今正在靈毓殿閉關,閑雜人等一概不見。就算馬千里有正事也是一樣。一連幾日都是如此,不管馬千里是威脅還是告饒,這邊回話都是一樣。見不成。今天馬千里是抱著撞撞運氣的心態又上門的。“馬師兄,別說是您,其他幾位師兄誰沒有要事?不是小弟不給您通融,實在是…”兩人這邊正在說話,忽然天地之間升騰起一股強沛的熱力。“怎么回事?”熱力襲來,孫程直接感覺周身滾燙,幾乎要叫出聲來。不過這感覺一瞬即逝。“好厲害的火行神通,莫不是有大敵來襲?”馬千里能夠感應到天地元氣似乎都在這熱力的作用之下失去了原本的拘束,正在沸騰…這等威能,馬千里第一反應就是有外面的敵人殺了過來,怕不是有長生真人層次。畢竟長生道之內,并沒有什么厲害的火行神通,更多的還是養育陰魔的魔門變化。“靈毓殿…靈毓殿…”孫程一時仿佛失了神,而馬千里聞言轉頭望去,只感覺自己的雙目都要化為焦炭。靈毓殿的方向,一輪火紅的大日正在噴薄而出,其中隱約可見一只三足金烏的虛影,不過轉瞬即去,那大日高標直上,直奔九重天罡,與真正的大日同天爭輝。“是陽長老,不愧是名字里有個陽字…”馬千里一句話說出口,便感覺到諸多不對。這位陽長老乃是麻衣魔君的門人,從哪里習來這樣厲害的大日真火?難不成還有別的傳承?可若是如此,為何又有法滅盡魔主加持在身?一時之間千頭萬緒,馬千里只覺得處處不對,但處處又都有解釋。大日行天,俯仰無極。“月藏玉兔日藏烏,五行造化顛倒用。靈中自有超拔路,方知元始道不空。”蘇徹長嘯一聲,周身說不出來的快意。失之東籬,得之桑榆。雖然自己如今身在南荒魔教,竟然能夠將《大日九玄真法》煉成,當真是苦盡甘來,更上層樓。靈威仰,你果然開千古未有之奇。五方五帝,果然名不虛傳!自從孤竹國歸來之后,呂崢體內的那顆靈種便已經成熟,蘇徹便起了取用的心思。原因無他,就是想》再往前走,究竟可以開辟何等境地。此法以陰陽為基,以超拔、靈昧為變,前路如何,蘇徹當真是看不分明。一顆靈種,通體如同一枚橢圓的種子,靜靜地藏身于呂崢的腦宮之中。無質有形,瞞天欺地,如果不是這靈種就是從自己手中分化而出,自己有所感應,任誰也不會發現呂崢腦宮之中竟然還藏著這樣一個東西。伴隨著蘇徹的法力,這枚靈種自呂崢囟門飛出,漂浮在半空。通體玄黑,上面天然生就諸多銀色的紋絡,如天魔圖錄,如佛門梵語,如大道微言。其中彌散出來的力量,讓蘇徹不由得為之震撼。《太乙東華玉書》對成熟的靈種是如此描述的。“先天衍化,妙出元靈,總陰陽之變,分真幻之別,得生死之根。此究竟之果,解脫之因,天機變化,盡為我有。”如果是按照蘇徹自己的判斷,眼前這顆靈種,從表象上看應該是一顆超拔魔種。取先天之精,成超拔之力,服之可得大自在。若真是這種東西,可以讓自己直接邁出最重要的一步,看一看長生的風景。當然,那也等于是徹底拜服元始圣道,跟玄山之中的老獅子一樣,入魔了。《太乙東華玉書》煉出的竟然是這樣的東西?蘇徹當即便停了繼續下去的欲望。瞧瞧魔門之路的風景沒問題,真邁步登臨還是算了。當斷則斷。蘇徹指尖一點,就要將這顆“魔種”毀去。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靈種忽然綻放開來。玄黑的表皮瞬間化為虛無,一朵青蓮瞬間綻放,就在這綻放之中,一股清流直直闖入蘇徹的心神之中。如同疲勞之后的酣眠,焦渴之時的甘甜。天地如火獄,此即為清涼。蘇徹終于明白了這靈種的本來面目。這根本不是“超拔”。恰恰相反,這是元始魔主本身都不曾擁有的東西,是“靈昧”,是破迷開悟的先天之靈。難怪此物要用先天根本元氣滋養,要明心見性才能成熟。或許是靈威仰模仿元始圣道,或許是出自太古妖神的湮圣之道,但最終結果,就是積蓄了相當數量的先天之靈,向著自己的心神灌入而來。這是最為難得的靈性。佛門要自禪修開悟苦心求索,劍修要用三尺青鋒斬入紅塵,玄門要神游天地演練陰陽…而最大的妙用,就是解開天人九法的重重迷霧,將其本來面目展現。靈威仰是種出來的。這不是超拔至更高層次的“力量”。而是解開眼前迷障的“智慧”。蘇徹可以將之洗練自家道基,斬落前方看不分明的關鎖。幾乎不必再考慮其他,蘇徹借著這股直指天人變幻根本的靈性,直入大日九玄真法之中。以長生教外丹之法草草搭起來根基。與《紂絕陰天秘箓》同出一源而又截然相反。黃天道對于大日之火的奧秘,在這先天之靈的洗練之下,對蘇徹徹解開。練就的諸多外丹盡數粉碎,其中絲絲縷縷與蘇徹道基相合的大日真火飄飛出來,如同一只翩翩欲飛的火鳥。地書之中,一股盎然之意瞬間顯化,流入了這頭火鳥之中。那是被地官大帝封印在地書之中的金烏真意,在時光的洗練之中,它已經不見當年的盛況。然而最核心,最璀璨的那一縷光芒卻是邁過了無窮歲月,靜靜地在地書之中等待。現在它奔入蘇徹的火丹之中,釋放出自己最后的光彩。大日煌煌,無遠弗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