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在宮廷之中動兵,不知道何時起成了蘇三公子的一個愛好。
一想到要殺入宮中,蘇徹就覺得渾身爽利。
甚至曾經修為不高的時候,蘇徹曾經在某個夢中,夢到過自己是被太后控制的傀儡皇帝,后來經過一番操作成功反殺,醒來猶覺得十分舒爽。
反正自從送走了大梁皇帝之后,蘇徹對這類事情感覺有些沉迷,有些上癮。
這也算是個比較平凡的愛好。
一聲令下,獨孤霸便開始操控局勢。
蘇徹對他的評價沒有錯,這位的確有著帝王之姿,是個十分成熟的政治機器。
他在爭得蘇三公子同意之后,先是點兵點將,命人去其他幾個大族那里傳話,要求他們立即入宮,迎接長生教真人的法駕。
然后果斷地召集來自己的心腹將領,前往城中武庫、糧庫等要害地方坐鎮,然后就是派精干人馬去控制城門。
旁邊的呂惠娘看得有些癡了,而呂崢則是在一旁冷笑不止。
“長老,小人這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獨孤霸向外指了指,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
獨孤家的高塔之外,已經有數百甲士列隊,他們就是獨孤家眼下最終的本錢。
其中不少人都是獨孤家自己的子弟。
如果這位陽長老突然玩什么“人無一物以報天”的手段,獨孤家當下就會徹底搭進去。
“走吧。”
蘇徹示意獨孤霸前面帶路。
火炬高懸,衣甲鏗鏘。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直接殺到了宮城門口。
孤竹國以塔為貴,所謂皇宮禁苑也就是一片城墻圍起來的幾個塔樓而已。
朱紅色的宮門赫然打開,一個身穿鎧甲的軍將從上面一溜小跑的沖了下來。
“十四哥,這是干什么?今天造反嗎?”
那軍將看上去也就只有十四五歲,唇上還沒有長毛,身量也沒有長起來。鎧甲雖然合身,但是腰間那柄長劍怎么看都別扭。
“造反也不跟兄弟說一聲。”
那軍將不等獨孤霸回話,直接號令著衛士們打開宮門。
“開門,開門,一個個眼瞎的,沒瞧見我們獨孤家殺進來了?”
獨孤霸看著這個年輕的族弟,心頭有不知道多少句話,話到嘴邊就都沒了。
造反就造反吧。
看那小子上躥下跳,還有衛士們臉上的笑容,真不知道等這天等多久了。
“直奔國主,不要驚動宮里。”
獨孤霸心里估計了一下接著對這個族弟說道。
“若是完顏、拓跋他們來了,都把他們放進來。”
那族弟年紀雖小,卻也是一肚子主意。
“哥啊,這可不妥,還是我守好宮門,若是他們藏了別的心思,跟國主里應外合,跟咱們來一手黃雀在后,可怎么辦??”
獨孤霸想了想自己現在雄厚的本錢,還有那位陽長老平日里的作風,直接把心一橫。
“屬那樣更好,以后這孤竹國就能改叫獨孤國了。”
“好嘞。”
族弟看見獨孤霸如此自信直接一揮小拳頭。
“敵在皇宮,獨孤家的兒郎們沖啊!”
沖你大爺。
明火執仗的甲士們歡呼咆哮,如同一道奔騰的潮流涌入宮城之中。
樓臺高聳,燈火通明。
月色被如紗衣一般的輕云籠罩,白光如玉,照徹山河。
獨孤霸披堅執銳,領著一隊武士在前開道。
蘇徹有些意興闌珊。這一場還不夠熱鬧。
一直闖到了最高的塔樓之下,才有一個老邁的內侍慌慌張張的領著一隊人跑了出來。
“獨孤大將軍,你這是…”
他一開始還有疑惑,不過這疑惑很快就轉成了動力。
“開門,開門,陛下要回宮了。”
“陛下?”
獨孤霸看著那個老內侍,他怎么沒看見孤竹國主。
“您就是老奴的陛下。”
塔樓厚實的鐵門緩緩拉開,獨孤霸領著眾人一路向上。
在最接近高處地方,蘇徹聽到了美妙的歌聲。
箜篌、琵琶、編鐘…
居然奏的是大梁的燕樂二十八調 “一舞奏江南,鶯啼草長,蘭葉春暉…”
宮門打開。
獨孤霸帶著一眾人等推門而入。
孤竹國主正高坐在寶座之上,著來自大梁的譜子。
孤竹國主旁邊摟著兩個美人,都跟蘇徹有過一面之緣,一個是他的王后,另一位便是那個太子妃。
森冷的鐵甲對上輕薄的紗衣。耀目的長劍與抖動的絲弦碰撞。
“愛卿。”
孤竹國主放開了王后和太子妃,從寶座上站了起來。
“你夜闖宮禁,意欲何為?”
獨孤霸抽出長劍,冰冷的劍鋒對著他。
“下來。”
“孤的國主之位乃是長生教真人敕封,你膽敢謀逆,就不怕長生教的真人降罪嗎?聽寡人一句勸,你現在回去,我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殿下,開弓沒有回頭箭的。”
獨孤霸臉上也頗為無奈。
“我娘呢?”
呂崢現在已經沒有心情玩這些彎彎繞,他直接大步走了出來,向著孤竹國主高吼一聲。
上面身穿錦袍的孤竹國主皺緊眉頭,看著 他停頓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你是…哪位?”
“我是呂崢,你快把我娘交出來。”
“呂崢。”
孤竹國主點了點頭,他又思考了片刻,最后懵懂地向著獨孤霸問道。
“愛卿是為了此人所以謀反的嗎?”
獨孤霸心說這都哪跟哪,不過面上還是依舊沉著。
“與他無關。”
“呂崢。”
孤竹國主看著呂崢臉上一片無辜:“你是誰啊?”
這一句話好懸沒有將呂崢的理智擊碎。
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誰。
“我便是呂探的兒子,你這個昏君,今日你的報應來了。”
孤竹國主重新坐在寶座上,他攬過王后和太子妃的腰肢。
“呂探原來還有個兒子沒死,獨孤霸,你們辦事也太不利索了。”
獨孤霸當即恨不得直接捅死這個廢貨。
好不容易把呂崢給壓住了,現在這廝又提起來這段往事。
“都是獨孤塵和獨孤柔胡作非為,如今我是來撥亂反正的。”
“你來找你娘,可見是孝順的。”
孤竹國主點了點頭,對呂崢贊許了一句。
“蕓兒,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兒子。”
他向著正在吹奏的姬妾說了一句。
便有一個身穿淡黃色宮裝的美婦人抱著一只玉簫,輕輕地走了出來。
“娘!”
呂崢見她出來,雙眸之中滾出熱淚。
所喜者,母親性命還在,所憂者,母親的清白怕是早已不在了。
她面容姣好,跟呂惠娘頗為相似,一雙丹鳳眼瞧著 “崢兒,你真是賊膽包天,怎么做下這種犯上作亂的事情,還不速速跪下,請國主寬恕你這等罪責。”
她說著當即沖著孤竹國主跪下。
“殿下,都是蕓兒管教無方,讓呂探的孽種肆意妄為,請國主狠狠地責罰我。”
噗嗤。
蘇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