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劍光閃動,一道矮小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四人眼前。一襲黑衣,精明干練,身后背著一口古樸的松紋長劍。他嘴角帶著一絲輕笑看著眼前的幾人,先是在麻衣魔君臉上掃過,又將剩下三人一一看過,對上蘇徹的時候,更是輕蔑一笑。“這位便是東海離合閣的知客,胡瀛胡長老。”麻衣魔君也不遮掩,當著幾個門人直接點破了這位的身份。果然是東海離合閣的刺客,難怪氣息與空空兒那位前輩有諸多相似。只是麻衣魔君請來這樣的人物,又是意欲何為?難不成要借外人之手在門內清除異己?“胡瀛見過魔君,諸位道友。”那身材矮小的劍客向著麻衣魔君略一行禮,他本來便是步虛層級的劍修,周身的劍意如同白虹貫日,令人望之刺目。而蘇徹卻是清楚,這位胡瀛多半是修行上有什么紕漏,不能藏劍入鞘,因此才有這樣的變化。“胡長老此來,是不是閣中已經有了計較?”那胡瀛略一點頭道:“回稟魔君,閣中諸位長老計議,決定接下此單,本門便會有太上長老親自出手,決計不會叫凌空尊者重返此界。”麻衣魔君慨然笑道:“好,想不到空空兒前輩多年不問俗務,居然這次肯親自動手,想來當年與前輩同游東海,何等的爽快,想不到今日又能并肩對敵。”麻衣居然還見過空空兒?蘇徹一方面驚訝空空兒之交游廣闊,同時也不由得猜測,長生教這一局多半也在會中的籌謀之內。只是這個長生教又能謀出來什么好處?無外乎財貨而已。“魔君客氣了,日后魔君執掌這長生教,你我兩家少不得往來。”胡瀛說著望向另外一邊的蘇徹道。“這位小哥,你我可曾見過?”蘇徹趕忙道:“不曾,只是看見足下有些親切,所以多看了兩眼。”“我看小哥也有些親切。”胡瀛微微笑道:“敢問魔君,以后本門之事務都與這位…”旁邊的麻衣魔君眉頭一皺。“此乃我門下新收的弟子,道號陽髓。”“好,都與這位陽兄聯系,不知道魔君意下如何?”胡瀛見麻衣魔君還有猶豫,趕忙接著說道。“畢竟魔君事情繁重,不是遨游虛空,便是走訪各路好友,本門與貴宗若是有什么來往,一時若是見不到魔君,也就不好開展,倒不如請這位陽兄為魔君操勞此事。”這胡瀛說得明白,麻衣魔君也就略作首肯的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倒是不差,日后你我兩家丹藥交割,便由陽髓做主。”“魔君海量,這樣甚好。”胡瀛笑道。“若是魔君別無旁的吩咐,那在下這便退下了。”“好說。”麻衣魔君一抬手道。“道友好走,麻衣不送了。”“不敢勞煩魔君。”胡瀛話音剛落,人便化作一道劍光,直上青天而去。麻衣魔君望向他劍光遠去的方向,對著蘇徹、金玉奴與畫骨三人說道。“爾等可有什么話說?”金玉奴也不管旁邊的陽髓與畫骨直接說道:“弟子愿為師尊效犬馬之勞。”畫骨卻是瞧了一眼旁邊的陽髓。“不知道師弟怎么看待此事。”“我以為師尊此時發難定有深意。如今門內雖說是三足鼎立的格局,其實是凌空尊者與老師兩強對峙。”蘇徹看著麻衣魔君悄聲問到:“是不是丹辰子與無妄真人那里有什么變故?”麻衣魔君聞言一笑,指著一旁的金玉奴對畫骨說道。“瞧瞧,你這陽師弟是不是比金玉奴強多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關竅。”畫骨也是回以微笑。“修行之道,玄門劃分以天人九法,其中人之三法核心便是靈昧。靈昧二字從何而起,由何而成?在智與勇。若是碰見些刁難便失了自家的膽氣,便是給你一萬年又如何成就。這都是要從世情之中磨煉,莫怪為師對你們惡形惡狀,都是在磨礪爾等靈昧上的功夫。”麻衣魔君有所感慨,而金玉奴臉上則是轉過一絲羞怒。蘇徹則是暗自佩服,這麻衣魔君又拉又打,當真是精通向下管理的“好領導”。喂你吃毒丹還說是為了你好,果然是了得。“無妄真人已經死了。”一句話,便讓蘇徹與畫骨等都是渾身一震。無妄真人死了?這位繼承自丹辰子的長生真人就這樣沒了?如此說來如今不算那位生死不知的丹辰子,整個長生教門中只剩下麻衣魔君與凌空尊者兩位六欲天魔。“師尊…”畫骨猶豫片刻當即說道:“如今黑血密教氣勢正盛,還是要…”“北邊那套在南荒是行不通的,血魔想不明白這一節,他終究難有成就。”麻衣魔君自然清楚畫骨言語之中的意思。長生教的修士在爭斗上弱一籌,而黑血密教的兩位步虛手段便十分高超。若是換成長生真人比斗,畫骨不覺得自家老師能言必勝。換成以多打少倒是有些勝算。這個時候自相殘殺,黑血老魔豈不是要笑得肚痛?“你們放心,這次我便帶你們去見一位高人,見過了他,你們也就能放下心來。”麻衣魔君輕蔑一笑道:“這世上的事都講一個事在人為。”他說著轉過頭看向金玉奴道:“玉奴,你先回宗門之中坐鎮,我帶著畫骨與陽髓去走一遭。”金玉奴聞言如遭雷擊。這個光景扔下自己,豈不是等于將自己視若棄子?“師尊…”蘇徹這邊開口勸道:“金師姐這么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是帶著她…”“你這孩子倒是心善。”麻衣魔君看著蘇徹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咱們這一行怎么回事,你畫師姐自然會告訴她的,她們兩人這鬢角之交,可是深入骨髓,蜜里調油。”蘇徹裝出來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而畫骨臉上卻是云淡風輕回道。“萬事都瞞不過師尊。”“你們放寬了心,日后這長生教還要仰仗你們幾個。”麻衣魔君如是說著。“走吧,咱們往北,去北極元宮。”“北極元宮?”蘇徹好奇地望向一旁的畫骨。這可是自己的老相識了。“沒錯,為師手里可是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他們。”蘇徹瞧著麻衣魔君那副志得意滿的樣子。這個禮物總不會就是自己吧?“不知道老師所說的大禮又是什么?”畫骨皺著眉頭:“我聽說北極元宮那位悲怒天一向眼高于頂,野心勃勃。不知道老師的禮物能否請他來幫助。而且既然無妄真人已去,又有離合閣出面對付凌空尊者,咱們找他們又為了什么?”“當然是為了丹辰子這個老鬼。”麻衣魔君有些惱恨地說道:“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個老賊不除,本門如何更上層樓?至于禮物,你們不必擔心,一定能讓他滿意。”蘇徹聞言準備動手。麻衣魔君不過是尋常魔門真人,而悲怒天則是威震北地的大宗師,甚至有人說他已經突破了劫法境界,成就自在天魔之尊位。以這位的法力,沒準能夠輕松看破自己的根腳。到時候就只有指望中元老大顯靈了。“陽髓,你氣機波動什么?”麻衣魔君看著旁邊這位渾身不自在的弟子問候了一句接著說道:“你們可知道當初鈞天廣樂天魔王現身,同廣淵天尊惡戰的那件大事?”“老師可說的是地官仙府一戰?”畫骨補充道:“弟子聽聞玄門三大宗閥皆是元氣大傷,這與北極元宮有什么關系?”“北極元宮有兩個門人進了那地官仙府,不過都被我給找著了。”麻衣魔君十分自負地說道:“這就是老子敢變天的本錢所在。”燕兒與燁虎在麻衣魔君手上?蘇徹好奇地看著這位便宜師傅。這到底是什么運氣,虛空破碎,理論上出現在那里自己等三人最終都算是跟這位有了交集。這概率實在是太低了。就好像是有人在河里釣魚,連續三次釣上來的都是地雷一般。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有人在水里給他往魚鉤上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