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徹緩緩降落,而獨孤塵等三位還丹則是緊隨在后。
明面上是四位還丹落下,而非步虛高人領隊,但是孤竹國主一樣是持禮甚恭。
在他身后十幾位衣著華貴的男男女女皆是跪拜在地,連頭也不敢抬起。
“陽長老能拔冗來此,實在是宗門眷顧我朝…”
他在那里滴里嘟嚕說了一大堆,蘇徹只是想笑。
這個孤竹國,城池也沒有多大,這位國主就關起門來稱孤道寡。放到大梁,也就是跟普通的州城差不了太多。
不過這就是長生教治下最重要的領地,難怪黑血密教敢踩上門來。
長生教這么多年都干嘛呢?
“國主客氣了。”
蘇徹有些求援地望向另外一邊的完顏晟。
“你們誰把國主扶起來。”
“列位仙師在上,慕容然還有話要說。”
孤竹國主抬起頭看著上面的蘇徹小心說道。
“回告長老,寡人為無德之君,平日里也有得罪長老的地方,如今長老還來援救我國,可見陽長老之寬厚…”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蘇徹哈哈笑道:“國主這是何意?”
“呂崢如今就在長老門下,當年對呂家是有些過火,寡人當時也是一時糊涂,請長老降怒責罰。”
在這等著我呢。
蘇徹左右看了一番。
呂崢的對頭就包括那個獨孤柔,多半跟這位獨孤塵之間有什么聯系。
這三位雖然是金玉奴門下派駐到這里,不過又都領著孤竹國的職務,恐怕早就已經是沆瀣一氣了。
“不過是煉丹用的丹材,要借他的偏激恚怒成我一味大藥,國主不必掛懷。”
蘇徹說著向兩邊微微一笑:“難不成這教中還有什么人要講個正義,無事生非的主持個公道,那也太可笑了。”
言罷。
四下仍然是一片寂靜。
孤竹國主半響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這事說起來的確可笑,但也是不得不防。
“我倒是看見個良才美質,名叫獨孤柔的,不知道與太師是什么關系。”
“哦,乃是犬子。”
獨孤塵面上不見風雨,依舊是笑容可親。
蘇徹自然知道,呂崢一家之所以遭逢不幸,就是被孤竹國的獨孤家蓄意阻擊的結果,只是沒想到獨孤家明面上竟然如此“樹大根深”。
獨孤塵位居太師之位,又是金玉奴座下的還丹高手,這樣的人雖然不過是金玉奴扔在孤竹國的看家狗,可對于普通人來說,那就是坐地虎了。
“果然天資卓越。”
蘇徹微微一笑道:“既然這樣,不如請二皇子與獨孤柔都拜在我門下吧,不知道兩位以為如何?”
這位竟然這么好說話?
孤竹國主趕忙應允下來。
“啊,若是能得長老庇護,乃是犬子三生有幸。”
“那就是柔兒的造化,弟子在這里拜謝長老。”
不只是他們兩人,就是一旁的完顏晟與拓跋歸海也趕忙過來道賀。
“左右不過是些小事,還是要問過幾位首座,這里面是不是合于本門的規矩,畢竟我也不曾列入門墻,乃是外面的一個供奉。”
蘇徹固然這樣遜謝,他們 畢竟這位陽長老與畫骨、金玉奴這邊也算是隱隱有些矛盾,如此兩邊下注,誰知道日后會不會被清算。
“國主已經安排好了驛館,請長老先去安歇。”
完顏晟最先反應過來,向著蘇徹笑著說道:“二皇子與柔兒真是洪福齊天,竟然能夠拜入長老門下。”
“這不也是你的福氣,柔兒也是你的女婿,一個女婿半個兒嘛。”
拓跋歸海補充道:“不如就由在下為長老引路。”
“好。”
蘇徹點了點頭然后向著旁邊的國主說道:“我這人孤寒慣了,不喜歡繁文縟節,后面若是有什么飲筵就都停了,城中的事情我自會前去料理,若有什么需要也會通知你們。”
那孤竹國主聞言也是愕然地點點頭:“一切都聽長老的。”
蘇徹點了點頭,由著拓跋歸海引路飛遁而起,向著代表驛館的那座高塔飛去。
待二人飛高,獨孤塵這才皺緊眉頭向著另外一邊的孤竹國主問道。
“驛館那邊都安排妥貼了?”
“自然。”
孤竹國主點了點頭道:“都已經安排好了。”
“那就好。雖然不知道宗門內到底是何打算,但是能拜一個山頭是一個山頭。”
獨孤塵點了點頭笑著問道。
“就是不知道黑血密教那邊這次又要什么東西安撫。”
孤竹國主愁苦地嘆了口氣道。
“無外乎是交易罷了。城內總計三十六萬七千八百多口,如今已經死了七萬,東門外燒尸的火光整夜不滅,再這樣下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元氣。”
“門中有人出手幽鎖五龍丹,我已經購了一顆,應當可以保你還丹有望。”
獨孤塵嘆了口氣道:“黑血那邊真是步步緊逼…”
“不行就改換門庭。”
完顏晟滿不在乎地說道:“黑血那邊反正上不了臺面,不如都從了他們…”
三人這邊滿腹心事,而此刻在城中也有一道輕風緩緩吹拂。
穿過了一條條大門緊閉的街巷胡同,劃過了一塊塊無人問津的石板小路,左轉右轉,終于沖到了一間破廟之中。
破廟的正中央立著一個扭曲夸張的四手神明,每個手臂之上都捏著一個造型夸張的婦人,正在那里搖頭擺尾,做著腥臊的活計。
一個身披黑袍的影子此刻正盤腿坐在神像面前,渾身一動不動,就仿佛是死了一般。
“見過長生教的來人了?八脈首座之中來的是哪個?”
黑影向著輕風問道。
“哪個也不是,是個還丹修為的生面孔。”
“狗兒的,看來是嚇破了膽,派了個替死鬼過來。”
黑影獰笑一聲。
“虧得咱們還想找人助拳。他們可曾發現了師兄的蹤跡?”
“幾個還丹小輩,何足道哉,咱的萬象無常幻夢魔軀乃是祖師親傳,花子流當年用他的魔眼看,都要損了修為,就是畫骨自己來了,老子也不怕她。”
輕風隨風一抖,落在地上化成一只三頭烏鴉,每個鳥頭之上雙目都用針線縫著,額頭生著一個扭曲的肉眼。
“我今晚動手。”
黑袍人一聲冷笑。
“探探他們的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