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巒緩緩走出營帳,就看見柳一刀那個小子此刻正恭敬地站立在外面。
“你今天倒是有空來見我,那位藥叉太子也舍得放你的假。”
岳長老語帶調笑,不過蘇徹臉上卻是十分的沉肅。
“前輩,晚輩此次登門實在是有一件要事。”
岳巒微微皺眉,這小子能有什么要事?
“進來說吧。”
岳巒輕輕一抖衣袖,帶著蘇徹走了進來。
“前輩,百尺天涯要來了。”
一進帳中,蘇徹就看到了岳巒擺在桌在上的那個玉瓶。
這東西如果自己沒有看錯,應該就是謝夫人之前讓自己帶來送給岳巒的,里面所藏的應該就是蒼龍淚,可以助人躲避天劫,轉世重生,實在是有價無市的秘寶。
不過看現在的樣子,岳巒還沒有使用。
“大江盟原本好好的,不過這塊肉總有人盯著,早就給白鹿洞吃進肚里去了。咱們那位玉盟主本來就是白鹿洞內的教習,如今請來門內的長輩照應,這不也是應有之理么?”岳巒說著瞧了一眼蘇徹道:“你不也是下面有人嗎?”
蘇徹沉默不語。
“有那位藥叉太子在,伱在佛門也算是有根腳的人物了,日后就算是這邊兵敗躲去郭北縣當個花和尚也未嘗不是個出路。”
岳巒感覺自己被那白澤給感染了一般,忽然也話多了起來。
“前輩,晚輩這次上門實在是有一件要事前來稟報,事關玉盟主,也關乎前輩。”
“嗯?”
岳巒眉頭微皺。
說句實話,岳某人只是把這大江盟當成一塊落腳之地,沒有想過后面居然還有如此多的波折。
“玄山三妖想要謀反,準備先下手為強,害了玉盟主。”
蘇徹說道:“動手的時機應該就在這兩天。”
“他們瘋了嗎?”岳巒看著柳一刀:“百尺天涯馬上就到,就憑那三個憨貨能在白鹿洞高人手底下撐多久?”
“他們準備請佛門出手,殺了玉宸,將這些基業送與佛門。晚輩因為接近實叉難陀得到了這個消息,所以特別來告知前輩,咱們接下來如何是好呢?”
三妖要殺玉宸?
岳巒皺緊眉頭,這個柳一刀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現在殺了玉宸,對三妖能有什么好處?且不說他們能不能干成還在其次,就是玉宸背后的白鹿洞又豈是他們所能招惹的。
不過柳一刀話語里的這個咱們,倒是讓岳巒覺得這小子有意思。
他居然知道如此順水推舟的靠過來,難怪能把實叉難陀壓得服服帖帖,的確是有點眉眼。
“癡心妄想,畜生就是畜生,哪怕是修得了還丹,也不過是些力氣大點的畜生罷了。這樣燙手的家業,他們送給佛門,佛門敢接嗎?”
岳巒搖了搖頭。
“玉盟主同我說,冷長老是叛徒,勾結朝廷的緹騎,要我同他一起行動,殺了冷長老,我懷疑,我懷疑他是要借著百尺天涯來的威風,不利于諸位長老…”
“你怎么想的?”
“在下沒有主意,一切都聽岳長老定奪。”
岳巒緩緩撫摸著胡須:“你是不是也看出來玉宸想要殺你了?”
蘇徹身形一震,只是低下頭,岳巒聽著他短促的呼吸,知道這小子到底還是憋不住了。
“你有眼光,有城府,也有手腕。但是要記住,見我的時候,最好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岳巒端坐在營帳中:“現在這個局面你也看明白了,白鹿洞要造反不是一日兩日,他們既然發動,那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死了一個玉宸也沒什么了不起的。不過玉宸卻是準備將一份干干凈凈的家業送給白鹿洞。”
岳巒話說得很慢,蘇徹一個字一個字的都聽到了心里。
這個老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玉宸想要對付自己。
“他的籌劃里除了你,自然也有我的位置。”
岳巒嘴角微笑:“本來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找你的。”
這位說著從自己的袖中緩緩摸出了一枚皺皺巴巴的黃符,符紙上簡單的寫著一個敕字,殷紅的朱砂幾乎都要被抹去了顏色,上面看不見半點靈光。
“不管三妖會不會發動,等那位玉盟主要你去對付冷闇成的時候,你就把這枚黃符焚了。”
“這是?”
“我多年前畫的一道平安符,很好用的。”
岳巒笑著,露出森白的牙齒。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前輩的意思是…”
“我在這大江盟呆的很舒服,暫時還不想挪窩。本來玉宸如果只是小打小鬧,我也能容他,不過既然你都來了。”
岳巒笑了笑輕輕拍著蘇徹的肩膀。
“用的時候小心些,別誤傷了自己。”
蘇徹看著這位,將那封黃符小心地收好。
他知道自己這步棋算是賭對了。
另外一處營帳之中也是燈火通明。
長長的案幾上擺著各樣菜色,幾壇上好的黃酒拍開了泥封,淡淡的酒香飄滿了整個營帳。
幾個身段窈窕的女妖,身著幾寸遮住僅能遮住重要部位的薄紗,脂丘黛壑一眼可見。腰肢隨著樂律扭動,周身顫抖著好像是一團雪在月光下輕輕蕩漾。
老牛捏著一塊苕皮慢悠悠地啃著。
虎妖獨山君坐在正坐之上,他上手方是黑風大王,下手坐著鱗公子,三位來自玄山的大妖比鄰而作,一眼望去,居然有些義氣干云的錯覺。
實叉難陀穿著一件僧衣,做女尼打扮,臉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粉色,她手里捏著一枚青銅酒爵淺淺的飲著。
“怎么也不見柳兄弟過來,少了他在,這飲筵也沒什么意思。”
黑風大王將一枚帶著泥巴的松茸送入嘴里依舊念叨個不休。
“我看你是心思不在這里,往日里見了下面這幾位妹妹都好似走火入魔一般,現在卻好似山君一般如同老僧入定。”
鱗公子這邊毒舌嘲諷道:“我看著白鹿洞的儒學果然精妙,百尺天涯還未到這里,黑風你就想著仁義禮智信了。”
黑風大王倒也不以為忤,這頭熊妖只是嘿嘿一笑,再不多說什么。
獨山君望向在一旁啃著苕皮的老牛。
“牛兄弟,你今天把我們叫到這里,總不會只是吃酒這么簡單吧?”
(本章完)